果冻阅读

繁体版 简体版
果冻阅读 > 山河无溯 > 第475章 过南楼 任侠载酒,故交重逢

第475章 过南楼 任侠载酒,故交重逢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大战在即,万众瞩目。

就连最不关心时事的睁眼瞎也能看出来,那将是决定两国命运的关键一役。

成王败寇、童叟无欺。

然而身处事件中心的两位主角,却如秘密约好一般。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沉浸在即将重逢的喜悦里,无可自拔。

这天晚上,秦川刚刚写完奏报,于末尾落下“长思”二字。

台上烛花便跳了又跳、爆了又爆,将那眉眼装点得,格外英秀俊朗。

他搁下笔,任由淡笑荡漾开去,顺便给影子带去几缕生气。

双手已经洗过了,拿粗布一擦,根本分不清哪个更糙。

秦川踱步走回桌边,捧起隙月的动作是那样温柔体贴,生怕磕碰一点儿。

就着衣服胡乱抹过两把,他从怀里掏出块浅黄丝绢,一下下擦拭刀鞘。

花梨木光洁温润,迎着灯烛愈加华彩昭彰。

蟠虺纹点缀得恰到好处,既不显贵露富,又不至呆板笨拙。

刀柄上“旗开得胜”四个字,早不知摩挲了多少次。

他一面细细揩抹,一面想着腰间那只荷包,笑容逐渐缠绵起来。

“呵呵呵,这下子长命百岁跟旗开得胜,可都是我的了!那家伙还真是会想!”

言罢,修眉一横、隙月出鞘。

案前蜡炬倏忽而灭,唯余锐锋灼灼、霜刃闪闪。

浅色丝绸一寸接一寸划过,骠骑将军面容旋即映射于刀身——

泽神玉骨凌青云,意气飞扬风流俊。

真个是,瑶台天阙不常有,历遍人间更堪稀。

来来回回仔细拂过几遍,秦川方心满意足。

却瞧他重新收好隙月,提刀跨至帐外。

须臾间,皎月高张、大地分明。

骠骑将军独自一人,漫步在夜色星光之下。

晚飔吹着他的头发,耳边鼓起阵阵风声。

秦川喜欢这样的夜,很静、很空。

最适合追旧事、念旧友。

他向前走着,渐渐发觉根本找不出块儿没人的地方,却又不想回帐里去。

两厢迁就下,只能一边听着那些交谈,一边断续着进行回顾。

秦淮处已经下令了——

除飞骑营外,全员后方待命;无命不得擅离,违者以军法论处。

秦川很高兴父亲做到了,做到了当日承诺的那样。

同时他也很清楚,知己间你死我活的局面,终于要轮到自己跟储陈了。

可事情,怪就怪在这里。

面对那场生死未卜的大战,秦川心里,竟泛不起一丝留恋或不舍。

有的只是期待、激动,以及亢奋。

他把目光投向月亮,还差一角就要圆了。

隐隐约约间,秦川听到了谈话声,嗓音来自楚一巡。

“抬着头瞎看什么呢,也不说话?是不是想你那宋家妹妹呢?”语气里裹着热腾腾的笑。

周迹杭没搭理他,往边上儿挪了几下。

岂料对面武隐,上赶着帮腔:“不想心上人,难不成想你啊?”

说着拿脚碰碰周迹杭小腿,添油加醋道。

“咱们几个里除了谭鸢,就剩迹杭没成亲了!何况还是青梅竹马,打小儿哥哥长妹妹短的,怎么能不惦记?”

见其仍不打算说话,严飞阳急忙上前解围。

他摩挲着腕上串珠,那是妻子去庙里求的,听说很是灵验。

“我也惦记向晚啊……严州这年纪,正是淘的时候……我怕她顾不过来,再累坏了身子……”

听到这儿,武隐也收起笑模样。

将胳膊肘支在腿上说:“春秀才有身孕,我就撇下她们父女……有时候想想,真是对不住家里人……”

周迹杭一瞧,自己搅了大家伙兴致,不由满心责备。

刚想找些话题岔过去,又听见楚一巡叹气声。

看着对方从贴身衣物里,摸出那枚平安结,放在手心紧紧捂着。

片刻才道:“真想吃口她包的饺子啊……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飞骑营里没有贪生怕死之辈,暗卫当中亦无苟且偷安之人。

关于这一点,秦川敢打一百二十分包票。

可不爱生、不畏死,不代表他们没有感情、没有期许。

“看着我,记住我……然后回来见我……”

他着那些絮叨,不禁想起爱人叮咛,一字一句、言犹在耳。

元夕当夜碎琼纷飞、玉尘满地。

在一片祥和吉庆中,韩凛用雪、用灯、用冷风得凉与身体得热。

为临行之人,编织出了一段梦境,希望能借此留住对方。

秦川握着荷包,放肆享受起这份掺了疼惜的思念。

他眸光痴醉、眼神缠绵,充满着生的渴望与胜的执著。

那厢又有人开口了,是谭鸢。

不得不说,实在出乎意料。

他掷出飞镖,打断了楚一巡的伤感。

“行了行了,放着现成日子不过!净想那有的没的!”

楚一巡动作很快,侧一侧身就躲过了。

况且那枚鹰羽翎并没有开刃,可以算作谭鸢的手把件儿。

见对方如此轻松避过攻击,他索性往后一倒,垫着条胳膊躺在地上。

不依不饶道:“以后再说这种话,我可就不留情了!”

跟着指指楚一巡,催命似的念:“快,快去!给我捡回来!”

“行,我去给你捡!”对面乐颠颠听命。

待要起身,却被周迹杭一把拦住,主动请缨说:“还是我去吧,正好松泛松泛筋骨。”

楚一巡点点头,并不打算跟他争。

周迹杭快走几步,拾起暗器就手转过两圈。

嘿嘿笑着,瞬间发力道:“谭一下,接好喽!”

却瞧谭鸢不慌不忙,抬起空着的那只手,仅用两根指头便夹住了它。

一边把玩一边说:“放心,有我谭鸢在,没人动得了你们!哪怕拼上这条命,也要保着你们平安回去!”

说完,就把那枚鹰羽翎叼在嘴里,跷起二郎腿,一副混不吝的样儿。

接着大伙儿都笑了,苦闷烦忧尽扫而光,唯余月夜清朗、和风流荡。

在他们不远处,同样聚着几个人。

孔毅身边空着,秦川知道那是给赵直留的。

气氛有些低沉,像罩着层雾。

张甲左瞧瞧右看看,还是决定从孙易水身上找突破口。

不仅因为两人挨得最近,更因为对方打从一坐下,就开始望天儿,脖子都快直了。

“哎哎哎,看什么呢?这么费劲儿!”拿胳膊拐了旁边几下,询问随之出口。

孙易水没反应过来,吓得差点儿蹦高。

听清问题后才安稳坐定,回答道:“小时候常听老先生讲,去了的人都会变成星星!”

“你们说,赵大哥会不会正从上头,看着咱们这些人啊?”

郑星辰一听果然起了兴味,把箭袋往后一背说:“就是变成星星,也得气得掉下来,给你脑门儿上砸个大包!”

孙易水疑惑着摸摸脑袋,像是真有东西撞了他似的:“砸、砸我干嘛啊?我什、什么都没干啊!”

郑星辰乐得愈发没正行,指着对面孙易水道:“瞧瞧你这苦瓜脸,好意思说自己什么都没干?”

“赵大哥生前,最见不得人这样!照我看,砸完你还得埋怨上两句,才解气哩!”

然后年轻人便皱起眉头,嘟着张嘴寻思:“让我想想啊!要是赵大哥在,会怎么说呢?”

一旁侯生,不紧不慢清了嗓子,把声音压得又沉又实。

“哭丧着脸,就能打胜仗吗?没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快快收了,记你个改过自新!”

尾音堕地,王成思拍手赞道:“好好好,学得还真不赖!赵直听了,一定觉着痛快!”

孔毅手里拿着那枚护身符,正是赵直遗物。

由萧路交还秦川,再由秦川转给自己的。

他到死都不会忘记,那一天将军说过的话。

“带着它,到战场上去!一起赢下胜利!”

孔毅将手紧了紧,一拳锤在大腿上。

狂笑恣肆粗放,犹如星火燎原。

“放心吧,飞骑营不会输,也不可能输!什么都别想啦,养足精神头,咱们去会会青羽军!”

秦川听着,既没有笑也没有叹,只是感觉欣慰。

迎面走来冯初九、沈南风、江夏等众,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认真且严肃的神情。

“将军还没歇着啊?”冯初九略一躬身,算作彼此间的招呼。

秦川摆摆手,答得漫不经意:“嗯,睡不着,出来转转。”

沈南风跟江夏以为对方,担心营里安全。

立刻异口同声回禀:“属下等才刚巡过,营内全无异样!还请将军安心!”

秦川笑着道几声“辛苦”,又提醒众人莫要晚了换班交接。

随后不待一行走远,便转过道路找破军去了。

苍兰城外,储陈身为主帅,同样睡意全无。

提着花枪演过几式,犹嫌不能过瘾。

几番思忖下,干脆披衣走出大帐,寻了片施为之处,尽兴耍将起来。

那真个是,反复千般有解数,往来万点无放闲。

银枪腾舞赛蛟龙,拳脚相持自神通。红缨如花任狂游,霜锋似月紧又稠。

罗衫薄、朱袖招,谁家少年怀武韬?齐昌都、储姓门,青羽将军单名陈!

好一场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没等停当,周身便传来浪潮似的喝彩与欢呼。

还有几个放胆吹起口哨,一波推着一波,直把氛围吵至高点。

储陈看都用不着看,肯定是潘霄那群小年轻。

白日里力气用不完,黑了天总得找点子事儿消磨。

“大晚上的不睡觉,跟这儿起哄!也不怕惊扰了人!”

不待储陈发话,何云、陶原先一步赶到,生生止住了即将失控的态势。

面对何云,小伙子们不敢回嘴。

唯独潘霄快人快语,搓着鼻子道:“大家都没睡呢,能惊着什么人啊?”

陶原给何云使过一个眼色,上前搭着潘霄肩膀,可谓语重心长。

“咱们青羽人虽不多,加上战马也有万把多张嘴。惊不着人,惊了马也不好,夜里最容易出事儿。”

众人闻言,霎时单膝跪地。

由潘霄牵头请罪道:“属下鲁莽误事,还请将军责罚!”

储陈挽枪在手,拿袖子擦着鬓边汗迹,瞅那样子,并无丝毫责怪之意。

只说了句:“都起来吧!是我自己没忍住,坏了规矩在先,不怪你们!”

话罢转向何云、陶原二人,颔首低眉道:“一时兴起,对不住各位了。”

说完摸摸后脑勺,像是做了天大错事一般。

魏成阳前头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何、陶两众不知如何应对,只好推他出来使。

“营中四下无事,将军宽心即可。”魏成阳从影儿走出来,话跟人一样利索。

“好,有劳了!”储陈将枪抵在身后,举头望了眼中天孤月。

沉吟片刻,交代道:“明日晚间,恐有访客来此。那时节不必多问,依令放行便是。”

“是,属下遵命!”何云、陶原欲要追问。

不料魏成阳一马当先应承下来,众人默然领命不提。

围观者统统散去,储陈只身前往马厩牵出长安,细细为其梳理着毛发。

少年一面收拾,一面兜不住笑道:“我知道你在惦记谁!别着急,那人就快来了,还会带着你的好伙伴一起来!”

鼻息急促、蹄声细碎,长安当即支楞起耳朵,不住脚地往对方怀里拱。

这个温柔的孩子,连表达喜悦都如此含蓄腼腆,真叫储陈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与上回秦淮、孟广书信往还、择地别居不同。

储陈那儿昨夜才定下吩咐,秦川这儿就迎着日出起了个大早。

也没想着先派人去,打声招呼、通个气息,一味在营里东游西荡。

直把前后庐帐、左右帷幕,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巡了个三五七遍。

仍不见太阳移出去多少,照旧那么黄橙橙、金灿灿地挂在天上。

或许自己该做些跟军事安排相关的布置,又或许把人召集起来,讲些提振士气的话更有效。

秦川一边想,一边止了步子。

汗水从额间滑下,给这张比金乌还热的脸,带去点滴凉意。

“不行,还不到时候!”但他马上就截断了这个念头。

暗自斟酌道:“关于青羽,我们知道得还不够多!不足以做出最有利部署!”

秦川把手伸向后脑勺,一下下摸着挠着。

苦笑填满面颊,语气里却全是骄傲与自豪。

“再说这班家伙,一个比一个心盛!哪里还用得着,我来鼓舞军心?”

眼看前路不通、无计消磨,骠骑将军只得另寻别法。

幸而他脑筋灵、心思活,眼在眶子里转过几圈儿,便又生了新主意。

只见其风风火火回至大帐,将刀往桌上一撂。

净水落座、研墨蘸笔,可谓一气呵成。

是的,秦川在给韩凛写信——

不是奏折、不是军报,就是封单纯到不能再单纯的家书。

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说到哪儿笔落到哪儿。

什么措辞修饰,通通不用。

技巧会冲淡感情,更容易湮灭激情,比不得直来直去让人痛快。

天晓得秦川在这封信上,究竟花了多少时辰?

总之等他写完落款,拿隙月压在上面时,日头已然升到正中。

这信秦川并不打算寄出,也不准备遣人相送。

交战时节,任何资源都是宝贵的,能省一点就省一点。

他打开包袱,从里头拎出两坛杏花汾酒。

正是出征前,秦川特意置办下的。

为怕不是当年滋味,这傻小子还按图索骥去了杯莫停。

拿来绳子绑好酒坛,恰恰好一头一个,像条软扁担。

秦川伸手勾住中间,垫在肩头往后一甩。

再配上其掷果潘郎般的相貌,城北徐公似的风仪,端地落拓不拘、潇洒倜傥。

破军跟在旁侧,看得出在极力克制兴奋。

秦川拍拍他,爱怜地点一点那双大耳朵,含笑调侃道:“你这小家伙,一早就知道有今天了吧?”

破军没什么心情跟对方较劲,一心只想当即立刻马上,飞奔到久违的好友身边。

奈何秦川这会子,倒冷静下许多。

溜溜达达、不慌不忙,四方步迈得那叫一个自在。

张甲等人撞见其牵着破军、扛着酒坛,独不见随身宝刀。

不由心惊胆战,连忙躬身问询。

“我是外出会友,又不是上街寻架,用不着那些。再说身怀利器登门造访,到底不成个礼数。”

秦川耐心解释着,一并谢绝了众人,请命陪同的好意。

一人一马,就这样出了军营。

严飞阳看出大伙担心,上前宽慰道:“将军跟那家主帅交情,飞骑营里没个不知道的!”

“这一场,他无论如何都会去!放心吧,等晚上回来,一切就全清楚了!”

几人无奈点头,朝营外眺望片刻,便各忙各的去了。

时间还很充裕,秦川没有骑马。

他撒开缰绳,好让破军走得更舒服些。

炎阳照顶、江山如画。

真一派风打林梢娇莺啼,好一片浅草半掩嫩虫鸣。

啁啾处处、嘤啭细细。

秦川置于其中,禁不住怡然陶醉,七情浑忘、六欲全抛。

他肩上担着酒,心里念着友,慢吞吞登临一处矮坡。

猛然间,那份独行天地、孑然半生的浪漫与孤绝,狠狠席卷过四肢百骸。

使秦川无甚来由地,生出股仗剑在天涯,千里不留名的侠义豪气。

反反复复,搓弄着快要着火的呼吸。

清风徐来,中州骠骑将军阅色观景、缓步林野。

他想起许多年前,自己刚到朔杨时,红日沉西、天光渐晚。

破军亦是这般陪着自己,南征北战、毫无怨言。

几声不寻常的响动,打断了秦川思绪。

他停下脚,扭着头侧耳细听。

那动静就隐在树林里,一前一后,却挨得很近。

悄没生息折下一截树枝,抵在掌心掰做两半。

骠骑将军手臂微抬,于声响再次出现时瞬间发力。

悲鸣咕咕噜噜,夹杂着扑打翅膀的响动。

秦川把酒搭在破军脖子上,一跑一颠钻进树丛。

不多会子,便捡出两只肥嫩嫩、胖嘟嘟的野鸡。

他跨上破军,一手挽着马缰绳,一手揪着鸡翅膀。

先打一个呼哨,接着哈哈笑道。

“莫怪莫怪!小生这厢正愁礼薄,偏巧撞着你俩,也算咱们有缘!”

言罢一夹马腹,破军四蹄如飞,径自奔向苍兰郊外。

斜阳残照、倦鸟投林。

秦川下马时,距离青羽大营还有三丈多远。

匆匆将衣冠整束几把,重新拎好野鸡,行至近前准备自报家门。

岂料还没蹦出半个字儿,对面就先一步执礼让行道:“功军侯请!”

疑惑仅仅持续了刹那,再开口时,笑容已然回到秦川脸上。

“多谢多谢!在下初到、人生地生,有劳尊驾指引!”

魏成阳并没多说什么,通身上下自有一股从容风度。

只听他彬彬有礼道:“功军侯客气了!”

哪知他俩走了十步不到,青羽众人便齐齐认出秦川。

实打实论起来,这事儿还真没这么邪乎。

因为根本就是明摆着——秦川跟储陈实在太像了,说俩人是亲兄弟也行!

况且这般相似,并非体形容貌,而是气质与涵养。

就像没人会认错太阳,青羽全军自然不会误解,那份磊落坦荡。

单单是擦肩而过,他们就能嗅出彼此身上,相同的气息。

这气息,比什么话都管用,比任何事都奏效。

秦川迎着夕阳,一步步迈进南夏大营。

期待沸腾成歌,灼烧着五脏六腑。

马蹄很有节律地踏在地面上,终于惊动了埋头收拾的储陈。

他没想到秦川会来那么早,是以前番一直在打扫帐子。

丢下抹布跑出帐外,劈面就被对方手里,两只肥鸡吸引了注意。

储陈顿时双眼放光、摩拳擦掌。

招呼顾不上打,就笑起来:“哎,这办法好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一边说一边心肝宝贝似的接过,递给身边卫兵道:“劳烦拿到后头,着人做了吧!不要多精细,能吃就行!”

年轻卫兵伸手要接,却被苏立越着身位拿下。

他简单看了那伤口几眼。

细枝贯穿、一击毙命,中州功军侯当真不是等闲之辈。

长安适才还偎在帐篷后面吃草,听得前头人声喧哗,急忙忙丢了草料,跺着步子冲上来迎接。

任谁也想不到,见到秦川与破军的长安,竟然能够如此热情。

一头拱进秦川怀里不算,还昂着头、梗着脖,围着破军直转圈圈。

那样子,像极了给伙伴,炫耀本事的小孩子。

想是不服对方比自己还殷勤,破军霎时前蹄腾空,仰天发出一阵嘶鸣。

秦川亦在此刻变了脸色,惊声大呼道:“遭了!我的酒!”

说未了,一个舍身飞扑,誓要救下那两坛千里迢迢的心意。

嗯,后续结果怎么讲呢?

既不能说成功了,又不好说失败了。

秦川身手虽无容置疑,但“天有不测风云”这句话,仍是过于应景。

却瞧其一个勾手回掏,酒坛离开破军,径直撞将而来。

最终结局便是:一坛磕在一坛上,一坛完好一坛伤。好坛忙往怀里抱,伤坛洒了满地香。

对面之人提鼻子一闻,当即笑道:“原来是杏花村,怪不得这么宝贝!”

没错,储陈也忘不了那一天。

他忘不了刀得凉和酒得热,忘不了将领的使命,更忘不了沙场再见的约定。

现在,他就站在这儿。

以青羽主帅、南夏将军的身份,堂堂正正站在秦川面前。

他不会躲、不会逃,不会去想渔樵耕读的安乐。

他只会守在这儿,一如当初保证的那样,守到底、守到死。

“你还好意思笑!本来就不多,眼下又少一坛,怎么办啊?”秦川并没忙着问什么。

打从见面儿第一眼起,他就从对方身上看出了成长。

那是属于将军的成长,自己过去也经历过,当然无需多言。

“哈哈哈,你这又酒又肉!知道的是会友,不知道的还以为布施呢!”储陈将手一招。

“进来吧!我这儿别的没有,酒一准儿管够!”他一面乐一面撩帘进帐,片刻没等秦川。

不远处长安跟破军两个小家伙,你扬一扬尾巴,我甩一甩蹄子,纵情撒欢、恣意胡闹。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