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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幽灵镇18 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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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自始至终没有参与到杀戮之中,是代表“善”还是“中立”?还是梦魇主人对她怀有特殊情感?

尽管她骨瘦如柴神色僵硬,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沟壑,活像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老巫婆,褚方知还是上前问道:“老人家,你家小姐去哪了?”

几息之后,老妪张开嘴,露出光秃秃的牙床——她没有舌头。

念头忽闪而过,褚方知联想到那个“口不能言”的纸人压下思绪:“我们不退房,就去屋后散散步,两小时内回来。”他说着一把勾过林桓筝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架势故作亲昵地把人往怀里带,林桓筝忽而受此恩惠,浑身僵硬,勉强对老妪挤出了局促的笑容。

老妪一息愣怔。

谢远牵着饿得发晕的玄牝,端得落落大方,嘴甜得像抹了蜜:“奶奶,我想出去遛下狗崽儿!”

陈见言也接道:“阿弥陀佛,今日天朗气清,贫僧也想去走走。”

“我们一起的!”李时通几乎要贴到老妪脸上去了。

胡妍刚准备开口说要同去,郁天心悄悄拽住了她的衣袖,朝卧室方向使了个眼色。余下几人顿时会意——留在室内既能观察外面的动静,又能随时接应,倒也没必要全都出去。

门被寒风吹开,老妪佝偻的身躯又往下弯了几分,发黄的帕子漏出一角被风吹拂。她无法言语,用这个卑微的姿势,默许了他们的请求。

五人直奔屋后的草坪。

谢远与褚方知并肩而行,走了几步突然刹住脚:“哥,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文明?”他侧目瞥了眼身后的陈见言和李时通,语气夹了几分犹豫,“咱仨个也就算了,可让和尚道爷都跟咱刨坟头儿,就算是还俗了,这未免也忒……”

“阿弥陀佛——卧槽嘞可憋死我了!”陈见言一时忘形,话刚出口,便被李时通一把捂住嘴,这才注意到窗户里探出的四个脑袋,连忙正了神色,双手合十,肃然道:“咳咳……施主多虑了。超度亡魂,本就是贫僧分内之事。”

李时通换了一身运动装,棒球帽往头上一扣,倒像是谢远的同龄人。他朝屋内挥了挥手,扬声道:“开工了开工了!”又提高嗓音问,“谁有铁锹铲子之类的工具?借来用用!”

林桓筝深以为然,他实在不愿意在褚方知面前用寻芳剑干出挖坟这种有损形象的事。然而窗内几人面面相觑,最终齐齐摇头。

李时通无奈耸肩:“只能请林兄出手了。”

林桓筝面无表情唤出寻芳剑,却被褚方知抬手拦住,后者接过谢远手中的狗链子,牵着玄牝来到前日那道已经不甚明显的缝隙处。

饿极了的黑狗虽然对临时换主人这事十分不满,四爪挠地突兀地咆哮了两声。但很快,它鼻子抽动几下,像打了兴奋剂般疯狂地摇着尾巴,前爪飞快地刨起土来。

三个立刻围了上去,只有林桓筝为了给这只一直怕他的傻狗“避嫌”,刻意站得远远的。

谢远搓了搓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哎,李道爷,我戳这儿都觉得发凉,玄牝不会觉得这尸骨阴气冲吗?还是……它真能镇邪啊?”

李时通小声道:“不要迷信,要相信科学。”

“啊?”谢远一脸茫然。

陈间言凑了过来,同样压低声音:“所以说,别听他神神叨叨的,他自己都不信。”

“它只是饿了。”褚方知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解释,丝毫没觉得把狗饿到刨骸骨有什么不对,但还是拼凑了良心问道,“这狗之前吃的什么?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喂过了。”

“啊呀我给忘了!我就说它怎么就不喜欢你呢?”一阵邪风吹过,李时通按着帽檐,“商城里有小狗零食,买那个牛肉味的,它最爱吃。”

作为玄牝的新任临时主人,褚方知连忙向0999查询价格。

“三百积分?”他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这系统商城也太黑心了。

生意兴隆、从不缺积分的□□淡定摆摆手:“那一袋够喂三顿的,很划算啦~”

游戏里从不缺死亡,法事业务办得红红火火的陈见言也点头,还在一旁煞有介事地出主意:“牛骨头磨牙棒,买五百积分中等型号的,它能乖乖啃一整天。”

“那马肉味的零食呢?”褚方知自动过滤了陈见言的建议,又让0999查了查,发现马肉味的狗零食正在打七五折。

李时通有点兴趣:“五百点的那几个口味它都不爱,马肉味的倒是没试过,要不试试?”

当然得试试,玄牝饿成这样,根本不用担心它会挑食。褚方知心安理得地买了一袋马肉味的,顺便给林桓筝的“治病基金”攒下七十五积分。当黑狗刨出一角森白的那刻,他适时松了链子,唤了声名字,随即将一把粉粉绿绿骨头状肉干抛向远处。

玄牝双眼顿时迸发出精光,后腿一蹬,“噌”就蹿了过去。

屋内众人伸长着脖子张望了好一阵,什么都看不清,只觉那寒风一阵一阵让人时不时瑟缩一下,有些邪门。

同样伸了好一会儿脖子的林桓筝总算得以走近查看半掩在泥土中的骸骨。他手持寻芳剑,剑尖轻挑,小心地清理掉周围的土层。

陈见言在尸骨完全显露的刹那,二话不说就盘着佛珠念咒,甚至直接用上了“佛光普照”。这下,即便有什么阴邪之物,短时间也休想威胁到他们。

这具骨架保存得完整,呈现出侧卧蜷缩姿态,头颅、躯干和右腿骨上分布着几处骨裂的痕迹,新旧难辨。然而在场唯一一个学医的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学生,并且就在刚刚“嗷”地戴上了“Bunny的小黄帽”。

众人就没指望过谢远。

林桓筝观察了会,通过耻骨特征判断出这是一具女童的遗骸。

“是她吗?”他问褚方知。

褚方知眉头一蹙。从当时的第一视角很难准确判断身高,再加上尸骨蜷缩的姿势,更增加了辨认难度。这些骨裂的位置与他记忆中的伤口还是有所出入,思虑多时,只得应道:“不确定。”

“要不招魂问问?”李时通信口开河,陈见言一点都没忍,手一攥拳,直接回怼了过去,“招魂?术业有专攻,你不会跳大神,和尚就会跳吗?”

就在这时,顶着兔耳朵的谢远蹲下身,褚方知没来得及阻拦,他的手指已经摸上了腿骨:“几位爷看看这儿。”另一只手指向左小腿骨一处不显眼的凸起,“这儿是旧伤愈合的痕迹,医学上叫骨痂。”

他指的不是那些明显的骨裂,而是一处几乎被忽略的增生。顺着这个发现,他们陆续在四肢骨头上找到了更多愈合的旧伤痕迹。

“就是她了。”褚方知低声道。联想起在那个游戏里被她记忆中的“父亲”殴打的场景。即便是扮演,他终究是个成年人,懂得如何卸力,知道护住要害。而真正的她,怕是只能无助地承受每一次暴力。

陷了泥土的骨裂痕迹,让他难以理解,声音里说不出的涩意:“就这么……直接埋了?”

如今人们安葬宠物都懂得找个纸盒铺上软垫,实在不济也会裹块厚布再埋。而这个孩子,就这样被随意抛进土坑,经年累月,连一寸布料纤维都没能留存,就像从来没有人记得给她留一件像样的衣服似的。

系统始终沉默着,没有响起任务完成的提示。

她只是一个偶然被掘出的悲剧,并不是他们要寻找的目标。若不是这场险恶的梦魇,她的故事会随着这群骨骸一起在泥壤中风化。

几人买了锅铲,一点点将泥土重新填回,走之前,林桓筝给这个重填后微微有些隆起的小包上插了朵鲜红的玫瑰。

“又见面了。”门外等候的一男一女认出了褚方知一行人,目光在陈见言和李时通身上短暂停留后略一颔首,“里面情况如何?”

谢远牵着玄牝走上前去,与他们攀谈起来:“乌泱泱的,里屋塞满了人。”

“没有遇到鬼压床?”

“鬼压床?没有没有。”虽说没遇到,但也睡不好,谢远的卷毛耷拉下来。

女人仰起脸,让众人看清她眼下青黑的痕迹:“起初那几天,只是偶尔有些异动,可昨晚变成了鬼压床。我们问了一圈人,估计是副本机制在作祟,逼迫我们来这里。”

褚方知闻言与林桓筝交换了个眼神——果然副本不会让玩家轻易混过去的,最后所有人都得来这小楼。

“那几位过些日子再来?”谢远随口问道。

女人苦笑着望向远方,又偷偷瞥了褚方知一眼,不觉耳根泛红:“看到你们活着忙进忙出,不会等那么久啦。”视线所及之处,三个男人正朝着这边快步赶来。

“哥们,你们没退房吧?”

“没事儿,来吧。”李时通回道。

“但这人数也忒多了……”谢远脱下帽子,不安地绞在手里,“咱们十个,加上新来的五个,就算分到表里世界,儿童房还成禁地了住不得人,这得怎么安排啊?”

话虽如此,这并非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地方太小,人又太多。

那几人虽还在路上,目光就已经伫留在林桓筝的脸上。对此,苦于身高已久的林社恐非常难受。他虽未开口,但握紧剑柄的手已经说明了一切。

褚方知适时叩响门环,老妪开锁的“咔哒”声宛如天籁,林桓筝直接冲进屋里。擦肩而过时,对方的气息犹如微风拂过他耳际:

“放心,我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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