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穿好了吗?”
话是这么问的,但池迟还是悄悄挪开了一根手指,黑暗中隐隐看到之前被她扒掉衣服的人穿戴整齐。
她放下手,正要再次道歉,就听见他问:“有什么事吗?”言语里满是冷淡,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闻言她也什么旖旎的心思也没了,果断道:“没事,就是饭好了,来叫你。”
对方一时没回。
难道生气了?
“敲门没人应,我就自己进来了,快出来吧。”当下准备要走,走到外面穿好鞋,“饭要冷了。”最后顺带把门给关上。
咔嚓一声,隔绝了门内外两个世界。
回到客厅后,她先精心侍弄了带来的海棠花,刚做完的饭菜还在餐桌上冒着热腾腾的气,这下真的是什么胃口都没了,正走到玄关处准备换脚下的兔子鞋,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我刚刚睡着了,一起吃点吗?”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话说得懒懒的,人也慵懒,边说还边挠着自己的后脑勺,还顺带着拨弄自己的头发,像是不想让它显得那么乱。
池迟回过头,那人正走向餐桌,拉开了一把椅子示意着她坐下。
她敛下眼中的情绪,开口回:“下次吧,今天太晚了。”
随着门关的声音,这个房子里又只剩下了顾意一个人,他站在餐桌旁侧身看向那盆多出来的海棠花,眼里透着不知名的情绪。
自嘲地哼唧了下。
所以,这是每来一次就送回来一盆吗?
早知道就该给她多送点。
最好把她家塞满。
池迟到家时,孟格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看什么呢?”
“《甄嬛传》,”孟格换了个姿势盘腿,“今天怎么这么晚?”
“第一天给资本家打工,有点忙。”孟格在吃零食,于是她又问:“吃饭了吗?怎么在吃零食?”
孟格摇摇头,“不饿,单纯馋了。”
从池迟在玄关换鞋,到她走到沙发上坐下,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孟格的手机响了不下十次。
她好奇道:“谁啊?”顺手拿过孟格手上的零食,看着上面的口味说明,喃喃道:“番茄味的……”
见池迟盯着包装袋半天不吃,孟格道:“怎么了,不喜欢?”
摇摇头,“没,喜欢。”抓起一把咬得咔哧咔哧响,三把过后,某人的手机又响了许多次,她道:“谁啊,大晚上发这么多信息,就该告他一个扰民之罪。”
孟格死气沉沉道:“掉粪坑里那位。”
池迟乐了,“你知道了?”凑近调侃道:“作为一个归国学子,这么快就掌握了内娱十大乐事之一,不错啊,有长进。”顺带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孟格狠狠剜了她一眼,正好现在电视剧播到‘翠果’那幕,夹起嗓子做作道:“翠果,打烂她的嘴。”
池迟不乐意了,一把压上去,“小娘子,别忘了你现在吃谁的住谁的,大爷我还没不乐意呢。”
两个人顿时滚到了一处。
池迟玩累了,呼吸声变重,瘫在地上问:“他又欺负你了?”
孟格知道这个‘他’说的是谁,挑眉道:“又?”
“上回不还让你给他脱裤子吗?”
说起这个也是觉得奇葩,她二十几年的人生生涯中,路郡这样的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她相信孟格也是。
所以她们两个都拿他没办法。
孟格也乐了,“就他那动不动就哭的性格,能欺负我?”她表示十分不赞同。
电视的声音依旧外放着,池迟躺在地上,感受着自己血管收缩的声音,咚咚咚的,“真的没有?”撑起上半身靠近同样在地上躺着、正面朝上的某人。
孟格:“……”
见她半天不回,池迟抽出一只手挽起孟格散落在地上的长发,仔细地抽出一缕,一圈又一圈地绕着,“你觉得他好看吗?”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孟格的发丝交代在别人手里,还特地仰起头让更多被压在身下的头发四散开来,以便能被更好地被白皙手指缠绕。
池迟点头,“哦,好看,”又牵过另外一缕头发,“那你觉得他有意思吗?”
思考了一会儿,“不是传统上的有意思,他很……娇俏?”
她反应很快:“很女人的意思?”
“不,不是这个,很矛盾,”像是想了半天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一个感觉,干脆放弃道:“我也说不清楚。”
池迟继续点头。
她没有再问别的什么,安静的那几分钟里,她在想要不要告诉孟格她托人约了路郡一顿饭,见某人的目光又被电视吸引去了,她突然又歇了说这件事的心思。
反正她没说她喜欢。
第二天她走出家门时,顾意正靠在门旁边闭眼小憩,听到开门的声音悠闲地站直身体,开口道:“我想我们今天要创造一个热点了。”
她疑惑道:“什么热点?”
“扒一扒那些年老板和助理同时迟到的密事。”
自顾自关上门后,她挑眉回:“扒一扒那些年某新晋导演毒舌名场面。”
等她站立在电梯口,某人走过来和她并肩而立。
“顾导,我昨天的建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他歪头道:“什么建议?”眼里还装作懵懂无知。
“……”
大眼瞪小眼。
顾意抬手看了下手表道:“我只知道,我们再不快点走的话,今天就真的要迟到了。”
这话入了池迟的耳,但她什么反应都没有,仍旧是照着往常的步调上电梯、按电梯楼层,连呼吸都没有乱半分。
叮——
“看谁先到!”不等说完这话,人就嗖的一下窜出电梯,往车那边跑了。
距离车还有二十米的时候,她就迫不及待按解锁键,打开车门后正要上车,却见来处空无一人。
“人呢?”
她站在原地整整喘息了一分钟,某人才迈着他那大长腿悠哉悠哉地走来。
靠。
她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直到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一米。
然后对方把手伸了出来,瘫在她面前。
“钥匙。”
见池迟半天没动,就那么盯着他,又道:“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来开车。”
她忍不住就乐了,呵呵,自己走到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才泄愤似的把手上的钥匙抛到他怀里。
“开车!”
于是今天一整天她都没给除微笑之外的什么好脸色给他。
毕竟人在屋檐下,还是得低头。
不得不说,驾驶座的这位车技还是不错的。
难道国外的驾照难度比较高?
关于这一点她无从知晓,毕竟她没出过国。
但论她的难度在中国各省城比起来,是简单的,因为南陵多平原,少山丘。
“我真的是新来的,保安大哥,您就让我进去吧。”
“姑娘,我这也不能随便放人进去,要不你打个电话?”
是廖君。
她和顾意刚从停车场走到这,就看到这小姑娘跟门口保安大哥在争执。
“大哥,她是跟我一起的。”她走上前拿出顾意还放在她这的工卡给对方看。
看过之后就让他们一块进去了,“记得办卡啊。”
“知道了大哥,谢谢哈。”
她和廖君并排走着,顾意就跟在她们身后一步的位置,算起来,她应该比这位刚毕业的姑娘大好几岁。
她问:“吃早饭了吗?没有的话待会儿一起吃点?”
廖君道:“好啊。”一点怯场的意头都没有。
她点头,“徐结立那边你亲自带着吗?”回过头问:“毕竟专业的事我也不懂。”
“对,昨晚我已经把资料发给他了,既然碰上了,一会儿咱四个开个小会,我简单介绍一下分工。”
廖君一路只有点头的份,其实她有些畏惧身后这位男人,身后这位除了是娱乐圈新晋导演,还是京圈有名投资商的继承人,她跟他粗略算来,这是第三次见面。
上一次是面试的时候,仅仅一句话的缘分,就把她赶出了会议室。
再上一次,是他刚回国的时候,在双方家长举办的接风宴上。
那是一场名为接风宴,实则相亲宴的血腥修罗场。
她大学学的是兽医,就在志愿填写入口关上的前十分钟,她打开招生网址,输入自己的手机号和密码,将之前填写的唯一一条报考盛京大学金融系的志愿,改成了盛京大学的兽医专业。
她到现在都记得摁下那个回车键的心情,就好像超级英雄拯救世界的前摇之——我不是无名的人,我只是在孕育。
毕业找工作拿到专业相关offer的当天,她很开心,但也是那一天,她被精心装扮,送到了那间包厢。
她清楚地记得那间包厢的名字,连理枝。
寓意非常好。
彼时双方家长都在酒桌上相谈甚欢,她进门后拿出了她从小看到大的社交礼仪规范,一举一动都符合这个圈子,直到相亲的另一位主角进门。
“抱歉,我来晚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他,在京圈,顾家的那几位少爷可谓是绝对的风云人物,不仅因为有钱,还因为长得好看。
可惜有一位英年早婚,一位高中毕业后就在盛京了无音讯,听别人说去了某个小城市,后来又出国,更是听不到什么消息了。
所以当她知道相亲对象是他的时候,她还是抱着几分好奇的,一位少时时常被学子门挂在嘴上的人,年近三十,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于是她也主动问候,站起来道:“你好,我是廖君。”
四位大人都很开心。
可他们马上就要不开心了。
“女朋友闹了点小脾气,哄了好半天,让大家见笑了。”
此话一出,整个包厢都静了。
顾妈问:“这……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过。”
“之前感情不算稳定,就先没公开。”
“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女儿?”
“她叫池迟,大学同学,您不认识。”
就这么简单的几个来回,就将这场错误归结为信息未同步的乌龙,在座的,都是驰骋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的,哪一个不是人精。
她爸爸当即给了台阶:“不错不错,年轻有为,哪像我家姑娘,这么大了还没给我找个女婿回来。”
所有人都跟着笑,顺着台阶下,这顿饭除却中间的一点小插曲,算是和和气气地吃完了。
所以当她在枫城一院听到‘池迟’这个名字时,她一下就愣住了。
不禁感慨,世界真小。
她是第一次来枫城,尽管四年前她在电脑前毅然决然按下了回车键,四年之后,她还是站在了这里。
一个与她的专业毫无干系的地方。
还是昨天那个会议室,徐结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里面,手里的笔在纸上唰唰的写写画画,看起来比昨日亲切了些,穿搭也从西装革履换成了运动风。
所以当池迟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家里那棵海棠树,还有那年夏天树下站着的男人。
同样淡然的气质,同样的身高,同样的话少。
他们三人一齐进了会议室,笔在纸上摩挲的声音停了下来,互相简单的介绍之后,就开始了今天的主题。
这期间,除了本职工作范畴外,会议全程她没怎么插话。
“徐跟着我和编辑团队完成剧本分镜的撰写,池迟和廖君负责跟进下全剧组各个部门的工作,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同步。”
又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过了会儿,徐结立道:“顾导,我想单独和您谈谈。”
这场会议他话也很少,准确来说,就顾意一个人话多。
所以当最后他提出要单独谈谈的时候,其实池迟是意外的。
意外的地方在于,她真的以为他是个书呆子,除却正常工作外,他应该不喜欢额外的促膝长谈。
好吧,刻板印象不可取。
顾意道:“池迟,你在门外等我一下。”
池迟点头,“好。”
转眼会议室就剩下了他们二人。
昨天发邮件通知的时候,池迟就已经把顾意发给她的资料转发了一份给廖君和徐结立。
不得不说,就现在来看,顾意这个老板还是很实在的,毕竟这么全面又细致的娱乐圈知识图谱,说给就给,该说他有强大的自信,还是根本就不在意呢?
她也不知道。
就像她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下手。
从会议室出来后就像没有方向的无头苍蝇,甚至更小白一点想,她连厕所都不知道在哪,也许她应该先拿一份地图的,顾意想必也没有时间一个一个地方、一点一点地带她了解。
“吃早饭了吗各位?”是那位意大利人,手上拎着几个咖啡袋子。
突然他语气拔高了好几个度,“oh my god,这是哪来的pretty girl?”
?
昨天见到她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夸张。
廖君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热情并没有表现出不适,反而是大方道:“谢谢,您也很好看。”嘴角是恰到好处的弧度。
她这样的反应反而劝退了对方想进一步寒暄的行为,已经张开了大翅膀的某人只好放下,悻悻道:“跟我走吧,先把早饭吃了。”
池迟道:“顾导叫我等下他,你们先去。”
谁知余烬这人走上前趴在会议室的玻璃门上,使劲凑近想通过这道玻璃门看清里面的状况。
灰色的、雾蒙蒙的眼眸就这么印照在眼前。
砰。
门突然就开了,关键还是朝外开的,于是某人一下就冒出了热泪,鼻子也被撞得红彤彤的。
开门的是顾意。
“故意的吧你。”余烬双手拎着东西,他连伸手揉一揉被撞疼的部位都做不到,就这样红着眼睛控诉道:“早饭没有你的份了。”
廖君乐了,噗呲一声惹得某人下一瞬就把头转向了她,脚步逼近,一点一点压缩安全社交距离。
这下,当真是脸对着脸、鼻子对着鼻子,呼吸翻过一山又一山。
意料之外的是,廖君就那么站在原地,连稍稍侧开脸的下意识动作都没有。
也许是余烬觉得无趣,不过几个呼吸就移开了,自顾自道:“顾导,你家员工怎么都不怕我。”又做了几个夸张的表情,“明明跟你们长得不一样啊。”
老天,听到这话池迟终于理解了他的脑回路。
混血儿在中国不常见,但也不代表所有人在对待这类人群的时候,会把对方放在高位、低位,又或者异类。
大部分人都是本着平等的态度,更甚者,因为考虑到异国他乡的处境,会释放更多的善意,就像现在。
池迟合掌拍了一声道:“那先吃早饭吧各位。”她还是很善良的,这是一种解围方式不是吗?
毕竟顾某人怼人的话眼看着就要冒出来了。
她不用转头,都能感受到顾意将要说出口的话被她活生生堵回去的憋屈。
这是个年轻的团队,平均年龄恐怕都没有三十,顾意作为领头人,其实她是担心的。
她没有见过他上一部作品的呕心沥血和披荆斩棘,所以现在她也不能全心信任这位多年不见的故人可以把握住整个队伍的方向。
并且是一支刚刚建立的队伍,彼此几乎是陌生人。
但与其说她不信任,不如说她担心。
他们二人过往唯一相处的时间,不过是那时候待在一起的那几个月,是两个人都处在学生时期的纯澈,没有经济压力,没有社交压力,没有阿谀奉承,一切只是靠着本心做事的几个月。
所以那时候也傻得可爱。
秋季学期末的时候,她的生活费所剩无几,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没想着朝爸妈开口要,反正估摸着买回家的高铁票是足够了,剩下的小钱还可以给顾意买个小礼物。
在她买完高铁票的当天晚上,顾意给她发了他回家的机票,于是她去购票平台上搜了这架航班,并动用脑瓜子算了算,这是架中途停靠的飞机,途径站正好离她家不远,从途径站到她家,只要再坐一程大巴就可以回家了。
她退了高铁票,和顾意买了同一程。
两三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她转成了五六个小时,但相应的,她和顾意相处的时间,也多了五六个小时,尽管飞机上她一直在睡觉。
靠在顾意怀里睡觉。
于是她只剩下了13.14元。
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出发之前全平台搜索攻略,只是为了在顾意面前不要显得那么傻。
但还是傻了。
但她已经忘了是什么事情傻了。
是在网约车上靠在他身上睡觉,整个人窝进蓬松的羽绒服。
是在候机室里,两个人一起冲泡的速溶奶茶。
是在摆渡车上,人挤人的拥堵。
是在途径站里,她透过玻璃看着他走向那架来时的飞机。
是他重新上飞机之后发给她的:你怎么走得那么快。
回头想想,那趟飞机最清楚的、最印象深刻的回忆,竟然是他说:和你一起坐的这趟飞机居然没有延误,我以前坐的这趟一直延误。
那时她挺自恋的,听到这话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幸运女神啊。
多年以后站在这里,站在枫城的影视城里,这位幸运女神要去迎接一个完全崭新的职业环境,配合曾经那架飞机上的某人,一起完成彼此未完成的事业。
当然,她是拿工资的,而他是发工资的。
所以也显而易见,他会比她忙。
顾意是第一个吃完早餐的,因为他不仅吃得少,还吃得快。
他推了一个人给她,就在这张餐桌上,手机上的交流静悄悄,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名片上赫然醒目的三个大字:蒋朝阳。
她见他没有和她公开交流的想法,于是也在聊天框里输入:?
一键发送。
‘他会亲自带你们一周,这一周有什么事情可以问他。’
池迟也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背靠椅子悄悄转头想看顾意在做什么,这人头也不抬,手在屏幕上拨得飞快,停下的瞬间她这边收到了新的讯息。
‘顾然的经纪人,有经验。’
看到这句话的那刻,她脑子里第一下捕捉到的信息居然不是‘有经验’,而是‘顾然’。
她对顾然比较感兴趣,于是她发:顾然?
也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她就看着顾意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然后双目移向了她这边,她只好假装继续吃早餐,手里忙活了半天最后拿了杯豆浆。
桌上的各位看到她反常的举动,除顾意外都看向了她的脸,她只好微笑。
标准的外交式的微笑。
‘?’
看到对方发过来的问号,池迟再三斟酌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于是回归一个三好员工的角色发了句:好的顾导。
顾意笑了。
被气笑了。
“你居然笑了,”余烬奇怪道:“大早上的,什么事这么开心?投资谈拢了?还是演员找好了?”
闻言顾意一个眼神过去,冷冷道:“哦,没什么,就是你昨天写的脚本得重写了。”
“为什么?”声音都大了几个度。
“不过关。”
这三个冷冰冰的、不夹杂任何感情的字简直给余烬幼小的心灵来上了重重的一击,一下子他整个人就跟蔫了的茄子耷拉了下来,叹道:“顾心匪石。”
“什么意思?”廖君疑惑问。
“顾导的心,坚硬如匪石。”
廖君乐了,“这话有意思。”
被谈论的某人并不介意,转手拉了个群,里面包含了这张餐桌上的所有人,接着大手一挥将群名改为:顾心匪石。
在座的,只有顾意和池迟在看手机,一想到他们后面看到这个群以及这个群的群名,池迟都能想到他们脸上精彩的表情。
正当她乐呵时,顾意又发来:离顾然远点。
‘?’
她发了个问号,谁知对方也以问号回敬她,于是她转手回了个问号。
片刻后,看着聊天框里满屏的问号,她给自己的头顶默默P上了次第出现的问号。
??????
再这样下去,这桩幼稚的对话是结束不了了,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过,阳奉阴违的事她还是干得出的。
于是她又再一次秉着一个三好员工的素养回道:好的顾导。
他们之间的互动被廖君全程看在眼里,只是令她疑惑的是,工作环境,身为天之骄子的顾意竟会在身边娇藏女朋友,这令她感到不可思议。
在她的固有印象里,他们那个社交圈的人,有哪一个不是羊头狗面的利己主义者?
当然,得先排除她自己。
自己不能骂自己。
徐结立全程没插话,只是规规矩矩地吃完了自己的早饭。
池迟看着他吞咽的情状非常不得劲,男人的喉管也这么小吗?
等所有人都停下了进餐的动作,顾意问:“吃完了?”
余烬:“Perfect.”
余下的众人纷纷点头。
“余和徐跟我回会议室,”又转向池迟她们二人说:“你们先去找顾然,她会给你们引荐蒋朝阳,接着他会带你们一段时间,”又不放心地问:“需要我带你们去吗?”
池迟表示不用。
走之前众人一起收拾了早饭残局。
等只剩下她和廖君了,这小姑娘问:“池迟,你跟顾导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问题是个坑。
事实证明,这问题确实是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