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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冻阅读 > 十九退休,他们硬要我拯救天下 > 第1章 长安有妖1

第1章 长安有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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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和二十三年,东夏天启城。开元节。

开元节是整个华夏大陆最为盛大的节日。北到无启,南至阳燧,西至太华,四方宾客齐聚天启城。盛会往往会持续半月。

明灯千盏,花市红灯高挂,照得长夜如昼。

宝马雕车,鱼龙戏舞,庆祝这一年的丰收。

长廉穿过长街,进入了华清楼。

华清楼是天都最豪华的酒楼,足有三层。饮茶之余,天都最负盛名的舞姬在此添色,腰缠万贯的商人在纸醉金迷中交易,威震朝野的政客在此讨论帝国的未来。如同宫中的凤阁龙楼,登顶可望盛世繁华,却又没有诸多规矩,于是乎,帝国的核心齐聚于此。

长廉进了华清楼,绕了几圈进入顶楼的一个房间“和穗”。长廉瞥了一眼房间陈设,直觉没错,有人进来了。

刀已经架到长廉脖子上了。

像是玉器所制,太华人最喜欢用玉器制刀,但触感上又不是一般的水玉。

“羭次山最好的婴垣玉,这刀和你绝配。”那人问,“喜欢我就送给你!”

那原本就是为他准备的礼物。婴垣玉在榆次山的高处,穿越雪线已是苦难重重,再要找到婴垣玉更是难上加难,岱极此番的确是挂念着长廉的,他只觉得婴垣玉与长廉这家伙极搭,便去采来又找上申的工匠朋友打造,可谓是费尽心血。

偏偏要装作是随便弄的,长廉也看出来这把刀难得,但不说破,只是装作一脸嫌弃的样子:

“离我远点。”

那人悻悻把刀放在桌上。提着酒坐到窗台上。还给长廉也扔了一壶。长廉接过酒,也坐到了窗台上。

仿佛他们三年前初遇一样,坐在栏杆之外,世间诸多规矩,便管不到他们。

“太华特产竹浮酒,特地给你带的。”

长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却不说话。那人也只好尴尬的笑笑,俩人就坐在围栏之外的飞檐上对饮。

竹山和浮山在太华山之东。竹浮之间,有清水出。那里的人们和华族交往密切,酿酒手艺学得很多华族技法。于是,手艺精进,清泉甘甜,竹浮酒自然是天下一绝。每年的开元节,这种酒就会大量运过来,天都随处可买。甚至都不用开元节,东夏自己的商队就可以带回来。

简单点说,这酒是他随手买的。

很多年后,东夏人习惯在开元节的时候赠送竹浮酒,寓意“祝福”。那时的竹浮手艺其实早已失传,东夏的人们借这希望,祝福天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你怎么找到我的?”长廉忽然想起来。

“你猜。”那人神秘兮兮的笑着。

长廉没有猜,也没有喝酒,而是拿起茶案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说:“我已经很久不喝酒啦!”

岱极愣了愣神,很快反应过来,长廉不喝酒了似乎算是好事,但岱极还是个酒蒙子,于是拿起酒壶,道:“那就敬你戒酒了。”

说完才注意到长廉的茶壶很特别。东夏最常见的茶壶,是耳朵一前一后,然后烧竹子作提手。倒水的时候一手提壶,一手压着茶壶盖子。但长廉这个茶壶不同,耳朵一左一右,倒水时拇指与中指发力,食指压住茶壶盖子,单手就能提起来泡茶。

“你这茶壶挺特别的。”岱极赞叹道。

“在淮水的时候自己烧的,一个人喝茶,方便要紧。”长廉笑道。

“那没有这个壶之前,一个人喝茶如何不方便了?”岱极又问。

长廉笑笑,单手拿起一旁的店家准备的茶壶——拇指从前面扣住前耳,食指卡在竹子提手上,中指飞起,后面两指往下压住壶盖,长廉比了个倒水的动作,道:“也不是不能用,只是用久了手上容易起茧子。”

“为何不用小壶,小壶水烫,我爱喝温凉的茶。”长廉说,“你怎么到长安来了?”

这句问的是岱极,三年前长廉顶着杀头的风险把岱极救走了,无论如何他也不应该回来。长安城里还有个皇帝等着杀他呢。

“我想你了。”岱极说。

长廉完全没想到这么岱极会肉麻的回答,给自己一口茶呛出了眼泪。

“哎呀呀,开个玩笑嘛,”岱极一边给长廉拍背一边握拳:“我志在青云!不料被内阁奸人所害,逐出内阁。小生家在云中,云中如今归东夏,我有何颜面回去?思来想去,唯有投奔公子你了。给我五十银钱,听我复仇计划!”

长廉无语,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转头定定地看着老朋友。

和三年前一点没变,他也太吵了。长廉不喜欢热闹喧杂的地方,总觉得东西越杂越是暗藏危机,偏偏忍得了岱极。

“说人话。”长廉吐槽。

“因为我在太华干啥啥不行,真是一口饭都吃不上了,斥巨资才借飞舟找你来了。”岱极又是半哭道。

长廉淡淡道:“我也想接济你,可是你要知道,我也没钱。”

“那咱两住一间屋子就好了嘛,三年前咱两不就这么过来的?”岱极抢答道。

长廉没话说,只是安静地往窗户外面看去。

太华人的飞舟还在往这边行驶,自西边起连绵不断,犹如一条通往天宫的路。那边的宫苑灯火通明,街上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鱼龙灯戏精彩绝伦。

街上人正未散去,那人已经醉倒了,倒在长廉怀里。长廉对这个酒量不行却又嗜酒如命的老朋友感到很无奈,每次都是他来收拾残局。迷迷糊糊间那人呢喃道:“累了累了,阿河,我睡会。”

长廉望着他扔在桌上的婴垣玉刀,不同于一般的水玉,通体洁白,偶有瑕疵。婴垣玉白中有青,晶莹通透,

远处的太华船队已经全都着陆了,西边的天空,黑得像粘稠的吃羊井。

吃羊井是太华特有的一种井。有的地区草场退化,却会在冒着黑泥地井口旁边有十分清嫩的草。牛羊去吃就会不小心掉入井里,那黑色的泥井,一旦踏入便出不来。

不仅吃羊,也吃人。

【三年前长安青要山】

冬日的清晨有浓雾,在太阳升起前散尽。

岱极看着浓雾弥漫的森林,总想起山野精怪的传说。

“明日我要去树林里看看,也许会有妖怪,你去吗?”岱极对看守他的小厮坏笑道。

那小厮自小听到的精怪传说都伴着“吃人”一类的话,哪里敢去,只能说:“你不要深入,要是看不见你了,我就喊人来。”

“好啊。”岱极笑道。

结果次日,林雾散得太快。岱极往雾气里走,雾气却不断消散。

小厮望着他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

岱极就在这欲散未散的林雾里,碰见骑了白鹿的青衣少年。

少年摘了带露珠的花——冬日里不知哪来的花——淡紫色的小花,开得娇嫩,那人将花放在白鹿脑袋上。

白鹿见了岱极,停下脚步。鹿上的少年这才发觉前面有人,抬头看向岱极。

恰这时,清晨的阳光破开云层,在山间浓雾里折射。仿佛银河落下来,那一束光照在两人身前。

白鹿停了脚步,背上的人却晃晃悠悠而后倒了下来。

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岱极借住了那个人,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岱极不得不把人扶到白鹿上,又拉着他往前走。

长廉到了中午才转醒过来,宿醉之后头还有些疼。

长廉记起屋后的溪水,于是来到溪边,捧了水便往脸上泼去。此处水为山泉,上游尽是跌水,到此处方入谷,水极清冽。

涟漪散尽,才发觉身边竟然站了一个人。

“怎么了么?”长廉起身问道。

眼前人比他还高半个头,此时长廉完全想不到,这个家伙居然是三年前站在城楼上的小孩。

“没事,见你喝醉了,扶你一把。”岱极回答道。

“问你个事,还有几天到开元节?”长廉问道。

岱极哭笑不得:“你这人过日子怎么过成这样?还有半个多月,怎么了?”

“那惨了,我先在这住下吧。”长廉不想过早回去,三年前一别,老师要他每年开元节回来看望自己,他才不得不往长安走。半个多月,他宁可在这寒冷的地方多住半个月,也不想进长安城。

说着长廉掏了掏钱袋子,谁知一切空空,也许是掉在路上了。

岱极笑了笑:“若不嫌弃,和我住一起?”

长廉怔怔的看着他,眼熟,却又说不出来哪里眼熟,许久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岱极。”岱极坏笑道,随后又问:“你知道曹长卿么?”

“曹长卿已经死了,我叫长廉。”长廉想了想,说道。

岱极一下便明白过来,毕竟他当初是和长廉一起回长安的,当时长廉还向他承诺,回了长安一定会常来看他。

谁知等了许久,没有等来长廉的人,却等来了他的死讯。

后来公孙敖便自请来了梧闲楼守着他。岱极常常看这个老头对着天边晚霞发呆,日复一日。

“长廉公子,要和我同住么?我这里可有不少酒。”岱极伏在他耳边,低声道。

长廉笑笑,答应下来:“好啊。”

那时候长廉是常常喝酒的,喝酒不是因为他喜欢,只是心中苦闷,夜夜难眠,喝得半醉最是好睡。长廉酒品绝对是一等一的好,他喝醉了不闹事也不吹牛,就睡觉。

喝了酒睡觉,他还不会做梦,于是那时长廉每夜不喝酒就睡不着。

后来长廉身体渐渐出了问题,看了大夫,说是饮酒过多,让他戒酒。可是长廉戒不掉,直到某一个晚上——长廉至今想不起来那个晚上有什么特别,他只是突然困了,没有喝酒就困了,从那之后便再也没有喝过酒。

曾经岱极问过长廉:“当你喝酒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

“什么都不想。喝酒的时候就该痛痛快快的,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可是我觉得,人只有在郁闷的时候才喜欢喝酒。一个快乐的人,他是不爱喝酒的。”

“我从前不喝酒,却也说不上快乐就是了。”长廉说着,想起他从前的日子来。金戈铁马,寒风萧瑟的沙场生活,喝酒暖身、壮胆,但误事。故此长廉行军的日子,滴酒未沾。

岱极则不然,太华的人,仿佛生来就会喝酒。他们是在马背上的民族,下了马就近帐子里。账外风声萧萧,霜冻的旗帜永远保留着它飘扬的姿态。

帐子里,喝上烈酒就能暖暖身子。但岱极第一次喝酒,是17岁在稷城城楼上,他以为自己要死了,而死前竟然没喝过酒,这实在不像一个太华人。所以他猛灌了一大口酒,在城楼上和卫起谈判。

“如今呢?”岱极问道。

“如今快乐了些,却也不是因为酒。”长廉回答道,目光落在岱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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