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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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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刚过,蔺宁就在夜色的掩护下出了门,他没坐马车,只带了颜伯一人,俩人沿小路疾走,片刻后拐进了一条巷子。

巷子里黑咕隆咚,隐约可见停了一辆马车,驾车的人带着兜帽,让外人看不清面容。他将俩人迎上车,立刻挥动了马鞭。

蔺宁从车厢里探出头来,“驾车的可是闫掌柜?”

“是不是的,您不是也上车了吗?”驾车的人轻笑一声,随后正色道:“正是草民,草民家中排行第三,叫一声闫老三也成。”

“闫老三。”蔺宁语气生硬,“我白日里去闫记寻过你,跑堂的说你不见客。”

“白日是白日嘛,白日里我就是一个掌柜的,大人要求的事情我做不来。”闫老三抬手勒紧一侧缰绳,马车顿时拐了个弯,向着一条大道跑去。

蔺宁扒住车框,“你怎知我要你做什么?”

“大人,草民不傻。”闫老三道:“殿下前些日子同大人去过闫记,那时便交代过了,若是您遇上难处,叫我等有求必应。草民猜测,闫记到底经营着怎样的买卖,殿下定是早早地与您说过了。而如今殿下下落不明,这消息京都都传遍了,大人一定是想借闫记的力量寻找殿下,草民,猜得没错吧?”

“没错。”蔺宁点点头,“你可有办法?”

说话间马车在一处小院跟前停下,闫老三指了指院子,“这法子么,就在里面。”

檐下漆黑,只有一名小厮挑着灯笼出来应门。

蔺宁先跳下马车,站稳后去扶颜伯,俩人跟在闫老三身后进了院子。院子里也黑得可怕,瞧着像是荒废了多时,丝毫不见半点儿人气。

“大人莫怪,这是一处死过人的院子,权贵们忌讳这口,这里就没人来了。”闫老三边走边说:“但是权贵们避之不及,于我们却是一桩好事,这儿才是闫记的大本营呐。”

话音落地,右手旁的一间屋子里倏地亮起烛光,接着“吱呀”一声——屋门开了。

还是初秋时节,夜间依旧闷热,蔺宁却莫名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那屋里的烛火还算亮堂。

屋中立着四个男人,皆是身形魁梧的壮汉。闫老三抬手指了指,说道:“这四个都是锦衣卫旧部,也是今次秘密跟着殿下南巡的兄弟,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人可以问问他们。”

“你们当晚在场?”蔺宁有些激动,“既然在场,为什么不救人?!”

“大人莫急。”其中一个上前回话:“我们当晚确实在场,但却不在客栈里面,殿下此次南巡带的人手都是陛下指派的,为防有人通风报信,我们几个兄弟都是悄悄跟在后面。那晚我们赶到时,杭州府的人正在客栈里清点人数,我们也暗中查过,确实没有发现殿下的踪迹。”

“没有发现……”蔺宁感觉脚底发软,他强撑着问道:“那、那成竹呢?成竹一直跟在子宁左右,可有他的消息?”

那人摇了摇头,“现场只找到了六具尸体,都是此趟南巡的随行护卫,独独没有看见殿下和成竹,也是因为这样,杭州府知府才派了人在全城搜寻。不过——”他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杭州府知府这个人,不对劲。”

蔺宁感觉寒毛都立起来了,“哪里不对劲?”

那人快速回道:“他们来的太快了,知府衙门距离殿下落脚的客栈足有十里地,又是雨夜,可衙门的人竟然比我们先到,就好像是……”

“……他们提前得到了消息。”蔺宁一拳砸在桌子上,“混账!”

“说到底也只是猜测,大人莫要动怒。”闫老三接过了话茬,“我们留了一人在杭州守着,他们几个连夜赶了回来,此事最怕敌未动而我先动,眼下最要紧的,是把人手都散出去,尽快找到殿下,其他的不能计较了。”

“杭州府。”蔺宁抱着一丝希望问道:“杭州府那边有消息了吗?”

闫老三神色凝重,“我们知道的同大人知道的一样多,杭州府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对外只道殿下‘下落不明’,如今看似是在寻人,实则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狗官!”蔺宁愤恨不已,“明明马上就要回来了,偏偏这时出了幺蛾子!”

“大人觉得这个时机意外吗?”闫老三扶着椅背,目光朝窗外望去,“这是有人做局啊!大人今日入宫为的可是太行关一事?西番人早不来、晚不来,怎的这个时候打来?殿下南巡一路顺畅,怎的最后关头遇刺?那些人若是不满朝廷变革,应当早早地行刺才是,何故拖到现在才动手?这分明是抱了其他目的,故意拿此事掩人耳目呢。”

一席话惊醒梦中人。

蔺宁顿如醍醐灌顶,他这些天满脑子都是褚元祯,今日御书房里的话根本没听进去多少,到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些事情竟然有着诸多巧合!

闫老三转过身来,冲着蔺宁恭敬地行了一礼,“草民有一个不情之请,寻找殿下的事情交由我等去做,大人不必忧心。大人要留心的是朝堂动向,殿下遇刺与之脱不了干系,这暗地里行黑手的人是谁,还望大人多费心。”

“好,此事交给我办。”蔺宁点了点头,又道:“你们消息倒是灵通,太行关的事情也能打听得到,既然如此,西番人肚子里装着什么坏水,可也晓得?”

“大人太看得起我等了,我等只负责打听消息,至于西番人想做什么,那只有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才知晓了。”闫老三微微蹙眉,“不过,上一次西番人差点得逞,说明他们并非横冲直撞之人,而是善于谋划布局的,眼下他们敢二次来犯,只怕是筹谋已久。草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大人在这里还有牵挂之人,务必早做打算,一旦太行关破,京都失守就是分分钟的事儿,届时谁也逃不掉了。”

“真有这么严重?”蔺宁有些难以置信,“可是陛下也在京都,京都怎会轻易失守?”

“别的不说,大洺已经近二十年没有真刀实枪打过仗了,那些肚儿圆的兵老爷哪里见过真正的战场?”闫老三叹了口气,“就连上次,也是全靠神机营放了几炮,这才勉强拦住了那些骑兵,若是殿下没有抓住宣慰使,大人当真以为城门还守得住?”

话说到这个份上,是个人也明白了。

西番宣慰使避忌褚元祯,大洺就有人帮着西番让褚元祯回不了京。那个通敌的人一直都在,这次更是将事情做到了明面上!

可是,这个人究竟是谁?

蔺宁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他又想起了那句话——京都里人与人的关系就是一张巨大的蛛网,他扎进了这张网中,一条一条仔细理着,可总也摸不清方向。

*

京都营领了圣命,只得连夜赶赴太行关,等到了早已过了子时。严绰连面都没露,只派了身边的副将与韩雷接洽,给这些“贵客”找了块落脚处。

之所以称他们“贵客”,是因为京都营早就烂了。当年李鸿潜把着京都营,世家大族就把家里管不了的霸王送进去“历练”,反正没有战事,再大的将都是闲职,危险的活由别人干,这些京都里的官宦子弟在京都营里顺风顺水,还能领着一份俸禄。

即便现在京都营交到了韩雷手里,他也不能将这些人除了,怎么办?养着呗!

边军不一样,但凡家中有本事通融,哪能让孩子来这地方?像严绰这类人的官阶都是一枪一剑打出来的,所以他更瞧不上这些装大尾巴狼的“贵客”。

严绰的副将叫秦九月,长着一张清秀白净脸,相熟的人喜欢“九月九月”地唤他,乍然一听和叫小姑娘似的。别看他长得秀气,上阵可以一剑穿吼,血溅到脸上都不眨眼,在边军当中很有威望。

秦九月安顿好京都营,进了严绰的帐中交差,说道:“那韩统领瞧着……似乎不大高兴。”

严绰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瞧着我高兴吗?”

“您高不高兴得呗,也没见您少吃一碗干粮。”秦九月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即正色道:“韩雷带来的消息,说陛下已经派出人手寻找殿下了,这‘下落明白’总比‘遇刺身亡’强一些,人没找着,就有希望。”

“你也知道我烦什么,他娘的大洺这么多皇亲贵胄,怎么偏偏该着咱们殿下倒霉?”严绰按着额角,“言归正传,让望楼的人盯好了,西番人惯爱耍手段,他们就是放只鸟过来,我们也打。还有,既然京都营说是来支援的,就把巡防的兵力再加一倍,增加的人让他们出。”

“是。”秦九月点了点头,又道:“那……可那韩统领是正三品呢,您吩咐的事儿他肯听吗?”

“滚。”严绰抽了抽嘴角,“没听过占山为王的道理吗?谁的地盘上谁说了算。”

好一个鸭子煮了七十二滚——光剩嘴硬了。

秦九月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行吧,我绝对不给咱边军丢脸。”

还没片刻功夫,帐帘又被掀开,严绰不耐烦地吼道:“不是说不丢脸吗?办不了也给我办!太行关是老子的地盘!”

“太行关何时成了你的地盘?”

这道声音颇为熟悉,严绰惊讶地抬起头,见来人全身掩在一件披风里,即便如此,他也猜到了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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