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分是二十五号,但不妨碍骆眀昭五个人二十三号就计划着出去耍,歇了半月,终于到了释放自我出去玩的时刻。
其实中间这半个月也出去过几次,但人都没能聚齐,大多时候都缺林雨彤。
自那天聊开后,骆眀昭就再没主动提过吵架的事,也没再私聊过,所有聊天都在姐妹小群或是五人大群里,梁若璇提议去周边玩时,骆眀昭都抱着林雨彤会不会不来的想法,可好在她却应下来了,还说要当着大家的面宣布一件事。
群里讨论去哪玩时,骆眀昭和牧时桉当时两人还在电影院,电影正播到片尾高潮部分,但其实从大概放映中期,他俩重点就都不在剧情上了,出影厅时骆眀昭在微博上搜这电影后面讲了什么,但网友们一致表示,这片子前期能看,后半段不如睡觉。
“没亏,大家说后面可以不看。”骆眀昭选电影时,他俩特意没搜影评,主打就是开盲盒。
骆眀昭手机开着免打扰没看见消息,牧时桉垂着头,手滑动着屏幕:“群里说,咱们查分前两天出去住,分一起查。”
站在电梯前,骆眀昭恍惚了一下,等走进轿厢,她问了一句:“林雨彤,在群里说话了吗?”
“说了,她说去,还说要宣布一件事。”牧时桉眼神透过电梯门看她,安慰她道。
宣布事情……
牧时桉一手抄在兜里,那只牵着她的手晃了晃:“所以你们那会儿为什么吵起来?”
电梯“叮”一声到商场一层,骆眀昭叹口气:“那天她真的是给我大霹雳,她说根本就没参加艺考,统考前骨折了,是按文化成绩走的高考。”
“什么?”
“你看吧,连你听都得吓一跳,你就想我那天真是要吓死了,怎么能不着急,出这么大的事她都不告诉咱们,伤筋动骨一百天,当下我就生气了,我说不跟我讲是她不拿我当朋友,然后她说……”
牧时桉循循善诱:“说什么?”
“说这事我比她擅长,”骆眀昭越走越慢,头偏向他手臂上靠了靠,“说起来我也真的不够朋友,从前我怕朋友担心,遇事都自己憋着,但林雨彤是永远不厌其烦地来找我,让我说出心事,开解我,现在身份逆转,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商场里人来人往,他俩都不着急回去,就随便找了家DQ坐着闲聊,骆眀昭要了个喜欢的薄巧冰激凌,吃得并不走心。
“你还会生气呢?我一直以为你气性很小,” 牧时桉那会儿敞着腿,散漫坐着,但似乎想起什么,笑得没个正形,“想起来了,之前跟我生过气。”
骆眀昭拖着下巴知道他在说哪次:“大哥咱讲讲道理,你吃林以征飞醋跟我甩脸子,还不让我气回去?”
“我错了。”他飞速滑跪,但却是一副抱歉我确实醋劲儿大,心眼小的样。
骆眀昭恨不得把手里的勺子丢他脸上,最后狠吃几口冰激凌逐渐下火。
“不过我其实好奇,我俩其实那会儿也没相认,你怎么能吃醋吃到他身上呢?”
这事牧时桉从没告诉过她,大概也需要很久心理准备才能坦诚。
对林以征这人,他心里很复杂,十七八岁的少年都有自负好胜心,他牧时桉亦不能免俗。
空降到八中,一来就在整个年级打出名号,能力外表都出众优秀,他的风光不是他牧时桉只靠一张脸出名能比的,更何况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这几乎是他这些年的被动技。
他其实是清楚自己骨子里的傲气和锋芒的,牧时桉从不比任何人要差,让一个张扬性子的少年在这个年纪践行中庸之道,实在过分残忍。
羡慕。
这大概是他心头所占上风的情绪吧,不是嫉妒,更非不甘,仅仅是羡慕,羡慕他的风头无两,羡慕他的无所顾忌。
如果他能成为老师心里骄傲的好学生,如果他处上一群哥们兄弟,如果他去参加竞赛,如果他每次都能打完整场篮球赛……
也许那个时候,人心的复杂情绪,伴随着他对喜欢女生的情意被翻了出来,他短暂的失控了一段时间。
只是这会儿,没什么比骆眀昭还令他辗转反侧地在意,那些都无可厚非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是要面子的,让他再酝酿酝酿。
牧时桉扬扬下巴:“想知道啊?”
骆某人猛点头:“嗯呐!”
“以后再告诉你。”他勾起一笑。
“喂!哪有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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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号那天下午,太阳已经褪去它大部分的火热。
骆眀昭换鞋出了家门,提着的帆布包装了她简单的换洗衣物,毕竟要住两个晚上,她就穿了条浅蓝色的连衣裙,听说那晚上冷,她还拿了个薄外套。
这趟去还是由牧时桉开车,农家乐离市区三十多公里,打车不自由也也不方便,他先一步下楼,去车库开车去了。
骆眀昭快步下楼,正要出楼道口,迎面撞上下班回家王乐萍正在弯腰给自己电动车上锁。母女相见,那氛围实在说不上有多融洽。
王乐萍手里车钥匙沙拉拉响,她抿了下唇,不自然地说:“去玩?”
“……嗯,我在微信群里跟你俩说了。”骆眀昭回道。
王乐萍没再说什么,从她身侧错身过去,只留下一句:“注意安全,有事联系。”
骆眀昭就听着她上楼脚步声,眼神暗下去,一阵小风吹进来,她猛地回神,提着包一路小跑到小区门口,牧时桉已经开着车停在门口了。
她没坐副驾,那位置留给薛游,毕竟他挤在后排既不舒服跟两个女生也不方便。骆眀昭拉开车门坐上去,透过后视镜牧时桉往后瞥了一眼:“怎么这幅表情?
要是平时,听到出门玩早恨不得一蹦三尺高,今天却蔫蔫的。
骆眀昭正想说没事,汽车缓缓起步,却听自己男朋友说:“刚看见阿姨骑车进小区,你们吵架了?”
“关了吧,是不是在我身上装监控了你,”骆眀昭扯着嘴角笑笑,“没事,我俩就是拌了几句嘴,一会儿就好,你可好好开车啊。”
大概是听出骆眀昭在故意岔开话题,牧时桉也没揪着硬问,只是趁着红绿灯总时不时往后看看,也手指有一次没一下敲着方向盘。
先去接的是林雨彤,她家离得最近,不过隔着两个路口,车子缓缓停在路边后排车门也被人从外拉开,骆眀昭抱着包往旁边位置错错,就看林雨彤一头短发上了车。
“你剪头了?”骆眀昭愣着摸摸她头发,原本林雨彤也是长发,却剪成利落的一刀切,但却很合适她的风格,看着很飒。
林雨彤比一周前见瘦了点,她对减肥的执行力实在是高,她甩了下自己的头发:“咋样,是不是超酷,我昨天刚去剪的,剪去三千烦恼丝。”
骆眀昭猛点头:“好看。”
牧时桉向后转头看了眼:“很适合你。”
“哎呀,你男朋友真会说话,调教有方啊你。”林雨彤揶揄着。
骆眀昭一副谦虚的架势,摆摆手:“还行还行。”
原本出门前,骆眀昭设想了一堆对话,如果冷场,如果她们尴尬怎么办,但现在看来都是想太多,她和林雨彤永远都有话可聊。
她俩一路热聊至接到梁若璇,三个女生许久未见,嘻嘻哈哈要吵翻天,很快接到薛游,聊天大队又加了一员大将。
“少爷您上车啦!”薛游一开副驾门,就看后排三个女生脑袋凑到一块,热烈“欢迎”他。
薛游总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求助地看向牧时桉,却见好兄弟偏过头,咧出一个标准微笑:“少爷您上座。”
“……有阴谋。”怎么时候他这么受欢迎。
少爷受此优待,正是因为这场出行食宿他豪横地全包,听说他自从考完试收到不少红包,骆眀昭本来还有点好奇,薛少爷的红包得有多少,结果得到自己男朋友一句:“你不会想知道。”
念头彻底打消,自取其辱和自知之明两个词,她懂什么意思。
总程其实也没多远,把晚高峰的堵车时间也算进去不过一个小时,牧时桉车开得稳,大家连说带聊,旅程很快就过去,中途薛游想起另一件事,转过头问:“林小姐不是说要宣布什么重大事件,是啥事啊?”
林雨彤抱着胸:“都说是大事,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在这说,你做大事前不得焚香沐浴更衣,来点仪式感。”
只可惜薛游脑回路跟一般人不在一个地方,重点完全跑偏:“焚香……你要出家啊?”
“你大爷的,你别逼我把你直接扔国道上!”林雨彤恨不得一拳抡他脸上。
“不是就不是嘛,真的是。”
一路欢笑,等窗外一改平原景观,换为错落林立的山时,出行游玩的实感也就更强了些。
按着导航把车停到停车场,五人一同下车,才发现比起说是农家乐那么接地气,说是小山庄更合适些,虽然也朴实但却带了几分雅致,一瞧就是着重发展了旅游项目。
“先去民宿办入住,然后咱们再去吃饭。”薛游指挥着。
一行人跟在他身后,梁若璇无意间瞄了一眼身旁骆眀昭,眼睛逐渐瞪大后又扭头看了眼大侄子,带着揶揄的笑意,她不动声色凑到骆眀昭耳畔压低声音,“你俩是不亲了?”
骆眀昭脸红就是一瞬间的,小声说:“你怎么知道!”
“你俩人今天看着,嘴都是肿肿的,你还行,大侄子是薄唇看得太明显了。”梁侦探分析透彻。
骆眀昭扭过脸看牧时桉,她视线锁定在他过分饱满软嫩的唇,今天没亲,但前两天确定亲了不少,他嘴都肿了?
她想着,转过头给梁若璇比了个大拇指:“您看得可真细节。”
正是徬晚,余晖浸染天际,晚霞红晕温柔。
山脚下比城市里更为清凉,骆眀昭庆幸自己带了外套,晚上指不定温度得凉成什么样,就此时此刻她已经感觉有些凉意,她这条连衣裙不长,而且跟无袖也差不多。
手臂处的皮肤很凉,她下意识伸手想搓一下,牧时桉就已经先一步替她挡住风口,同时牵着她手,将温度传递给她。
骆眀昭他俩走到最后,她低下头看了眼手心相握处,沉思许久。
进民宿前她垫着脚,凑到牧时桉耳边说了一句:“这两天禁接吻。”
“原因?”牧时桉喉结论滚了滚,一张拽脸却让人看出来傲娇般的不满意。
“……”骆眀昭下意识摸摸自己嘴唇,“我怕过两天有人说你去do唇了,人言可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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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自家男朋友看着就是要人哄,骆眀昭也准备装没看见,
是得缓缓。
一个一人房间,分好屋放好东西,五人就离开民宿来觅食,当初来农家乐是薛游提的,这片他跟家里长辈来过,还算是熟悉,一路弯弯绕绕他带着小伙伴进了个院子。
坐在包厢里,林雨彤终于是忍不住问:“少爷,能问问咱们来吃什么吗?”
“麻小啊,这小龙虾可不错了。”薛游正准备坐下。
骆眀昭嘴角微微抽搐:“这是吃麻小的地方吗?我还以为吃宫廷御宴呢,谁家吃麻小外面这景色。”
薛游要请客就不像平时AA要考虑大家经济实力,他自然是怎么豪横怎么来,就点贵的,毕竟不差钱,也不知道吃个小龙虾怎么还能吃出意境来,反正玻璃窗外就是蜿蜒小径和石桥流水。
“哎呀,又药不倒你们,你们吃就对了,”薛游随便拉开椅子岔腿坐着,“你们敞开点,吃撑了算。”
骆眀昭正想着该坐哪,就听林雨彤跟另外两位故作小声嘀咕:“我坐哪能离那对小情侣远点?”
“林雨彤,你让我逮个正着,不想跟我坐是吗!你真是渣女,这么快就把我们当初的海誓山盟忘个干净。”她眼睛一下瞪圆。
“你们有什么海誓山盟我不知道的。”牧时桉垂下眼盯她,看着懒懒散散,却有种莫名绷着的劲儿,骆眀昭只在他脑袋顶上看见两个大字——骚包。
林雨彤坐到了梁若璇旁边,他们仨迅速聚堆:“小情侣的世界太拥挤。”
“……”骆眀昭拽着牧时桉找了个位坐下,没好气看他,还抬手揉揉他头发,跟撸狗一样,“乖,咱能不能不吃飞醋。”
薛游把他俩这小动作看个一清二楚:“完蛋,牧时桉,这就你以后的家庭地位。”
牧时桉乐在其中:“我乐意。”
点菜又是一场战争,服务员小姐拿着菜单功成身退后,包厢里忽然陷入短暂寂静,五人面面相觑,一下子谁都没开口说话。
明明在车上还好,而且按说他们之间的情分不该有这种尴尬的时刻,可当下就是有了,谁都似乎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
这份安静直到服务员端着酒进包厢,那股奇怪的劲才消下去一些。
“这都上菜了,大家开吃吧,”等服务员走了薛游主动开口。
桌上了几道凉菜,骆眀昭正伸筷子准备去夹,就听林雨彤说:“趁着你们吃着,我跟你们说点事。”
她一开口,所有人的筷子都放下了,跟有什么指令一样,齐刷刷的。
“不是,你们别搞的这么严肃,挺吓人的。”所有人都往她那看,林雨彤罕见地脸都快臊红了。
薛游喝了口啤酒,语气里能听出点生气的意味:“不是,你才最吓人吧,好久不出现,一出现就要跟我们说什么大事,谁能不害怕,半年连个面都不露,我都怕你被什么诈骗组织抓走关起来。”
“对啊,雨彤。”梁若璇也附和。
林雨彤彻底笑不出来了,是她小瞧了他们之间的友谊,她以为大家没在意的。
饭点已至,原本氛围幽静的饭店,也升起一股烟火气,隔壁包厢的客人们嘻笑碰杯,到显得他们这个群年轻的孩子们过分沉默压抑。
骆眀昭喉头莫名哽咽,她自大了,原本以为除了她以外没人能察觉到林雨彤的异常,可朋友之所以称之为朋友,就是心底满是对挚友的关心与担忧,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在意别人,除非你们之间有感情连结。
林雨彤很少哭,可到这会儿她也免不得鼻头泛酸,她吸了下鼻子,仰口喝了一大口酒稳定情绪。
“对不起啊,就是有点不好意思见你们了,其实我想跟你们说的就是,我准备复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