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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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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接手续复杂,需要陈竹年签字确定的文件很多。

陈竹年单膝下跪,半蹲在鹤来面前,用纸巾揩走鹤来的眼泪和嘴角的血迹。

动作轻柔,说话却好似没有温度。

“啊。”陈竹年轻声说,“只是讨厌。”

他指尖轻抬鹤来下颌。

“小鸟。”语气平静又温柔,“抬头。”

等鹤来缓缓仰头,陈竹年再用消毒棉签处理鹤来嘴角一点自己咬出来的伤口。

鹤来始终沉默着。

陈竹年起身,被鹤来咬伤的手腕还在流血,自然垂在他身侧,血液顺着指尖往下滴。

视线停留在鹤来身上,陈竹年眸光晦暗不明。

终端收到很多消息,部分来着交易会所,部分来自郁结,还有部分来自本场拍卖另一位神秘贵宾。

太吵闹。

陈竹年没在意,西装外套搭在他手臂上,原本干练整洁的白衬衫此刻有些凌乱,他盯着鹤来许久。

说:“五年前你问我的问题,我没有正面回答。”

鹤来一怔。

抬眼看他。

陈竹年喉结滚动,嗓音染上一点涩。

“当时你说你喜欢我。”

鹤来骤然僵住,眼底闪过一丝慌张。

他很快垂下头,习惯性咬住下唇,却不小心碰到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眼泪在眼眶打转。

只是因为疼。

不是因为其他。

鹤来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话。

“我,以前……那样的场景下,我随便问的,你别当真……”

他的话语卡了半截。

听陈住年说:“你问我是不是也喜欢你。”

鹤来就不说了。

红晕从脸侧蔓延到耳朵。

他吸了吸鼻子。

陈竹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嘴唇轻动,声调平静,这句话大抵在他脑海中浮现过无数次,此刻说出来便显得格外自然。

“我的答案是——”

“我不想知道。”

“我喜欢。”

两人几乎同时说。

鹤来看着他。

看着陈竹年的眼眸。

他总是看不懂陈竹年的眼神,人类的眼球颤动,润在眼底的光泽,那些细微表情,就像飘来的风一样,稍不注意就从指尖溜走。

此刻陈竹年的眼底像沉着冬日的厚雪,寂静无言,又带着雪的纯净。

鹤来甚至有一瞬间听不见陈竹年说话声。

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听到了陈竹年的回答。

迟到五年的回复,迟到五年的告白,不知道能否安慰过去躲在角落独自流泪的自己。

鹤来觉得人类好奇怪。

当你在最喜欢他的那刻向他表白时,人类却会将你推开。

当你流着眼泪说我讨厌你的时候,人类却难过地说你不要离开。

再说出鹤来等待了五年,甚至不再过多期待的答案。

鹤来红着眼眶,自己伸手将没出息的眼泪擦掉。

为什么呢。

为什么听到“喜欢”的答案,第一反应是想掉眼泪呢。

他又听到陈竹年说。

“此刻你不恨我。”

“为什么?是因为你也还喜欢我么。”

陈竹年喊他:“小鸟。”

对方的声音依然平静,听不到过多起伏,也听不出陈竹年掩在话语下真正的想法。

鹤来没理由地觉得陈竹年有话想对他说。

他看向陈竹年。

但此刻说话的只有自己慌张又混乱的心跳声。

鹤来想,过了五年,陈竹年还是很冷静,冷静到仿佛陈竹年才是人工智能,而鹤来是被人工智能的冷漠与淡然逼得无计可施的脆弱人类。

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滚下。

鹤来很小声,很小声地说。

“陈竹年。骗子。”

回答他的是半分钟前轻掩的房门。

陈竹年没等鹤来说话便离开。

之后陈竹年会因为合同相关事宜耽误半小时以上,再加上陈竹年较正常人还要慎重些,所以理论上签合同环节时间还要再延长。

理论上。

四周监控都在鹤来控制范围内,走廊以及出入口情况也与模拟一致。

所有人移动坐标在鹤来脑内浮现,他几乎没费太大力气就躲开了工作人员,出逃比鹤来想象中要顺利一点。

临近会所后门,鹤来躲在装废弃品的仓库,听见外侧走廊有人在说话。

“耳钉又坏了。”郁结气不打一处来,“你自己开个工厂行吗?专门给你生产耳钉。”

“你倒是让Omega给你信息素,本身很轻易就能解决的问题,你就是不张嘴,把你自己憋死算了,Alpha向Omega索要信息素,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郁结气得合眼:“Omega在特殊时期,给你太多信息素可能会使Omega有危险,这些我当然知道,那你俩别吵架啊。”

对面似乎沉默了。

郁结烦躁地说:“新耳钉我带来了。我再强调一边,别出现大幅度情绪波动,千万不要,不然明天我只能去精神科见你。”

通话挂断,郁结乘坐拐角电梯离开。

鹤来躲在杂货仓库。

后背贴在冰冷墙壁上,手指不自觉蜷缩,嘴唇泛着不健康的白。

终端有人在催,“青蛙”显然已经等不及。

冰箱克莱斯发过来消息:【外面风很大,十分钟后下暴雨,你快到到达约定位置,不然之后就不好走了。】

鹤来小声咳嗽两声。

回复:【好。】

顺利离开交易会所,再坐上接他的无人车。

期间换了几次交通工具,最后,鹤来在片区最东边的运货车里碰见冰箱克莱斯。

冰箱克莱斯坐在箱体内,兴高采烈地跟鹤来聊天。

“当然,当然没有司机,青蛙说逃跑的时候人越少越好。”

“哦……陶烨,老实说克莱斯并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但不要担心,陶烨已经做这项工作很多年……不让别人过多知道他的情况,也是他做事风格,嗯。”

“离开北11区就方便很多了,之后会带你去见你的人类父母,嘿嘿。”

鹤来却觉得一切好像有些不真实——所有顺利得让人毛骨悚然。

他只手撑住额头,再三确定自己的坐标已经从任何一位与他缔结过契约的人类终端中消失时,才觉得心里的石头稍微往下坠了些。

暴雨如期落下,硕大的雨滴打在装载杂货的货车车厢上端,接连二连噼里啪啦的声响,让鹤来听不清其他声音。

甚至连克莱斯的询问,也变得模糊不清。

他眼睫微垂,视线有些恍惚,不知何时,眼皮变得很沉,浑身都透着莫名的湿气,四肢像是被浸泡在冰冷的水中。

直到克莱斯惊慌地呼喊他。

鹤来一下睁开眼眸。

他靠在墙上猛地咳嗽,心脏在瞬间抽搐着疼,曾经假发情带来的痛苦再度袭上他全身。

鹤来痛得将自己蜷缩在角落,只手撑着下方冰冷的箱体,克莱斯慌得不行,围着鹤来转圈。

“止疼剂。止疼剂……”他将自己肚子打开,伸手在里面翻找着。

鹤来手猛地拽住克莱斯手腕。

他手心全是冷汗,用力过大,隐约能看到颤抖的手上浮现的青筋。

“不。”他紧促喘气,“止痛剂,没,没办法解决。”

这次痛苦缘由鹤来比谁都清楚。

因为现阶段首位契约人方止凡与他的契约取消,为防止仿生人脱离人类掌控,其余契约人与鹤来的联系会加强。

过去鹤来没有取消与陈竹年的契约关系,只是暂时沉睡。

此刻沉睡的契约被强行唤醒,陈竹年身上承受的痛会以一定比例与鹤来共感。

他痛到难以忍受,意味着陈竹年情绪波动已经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是发现他逃跑了吗。

还是。

能救鹤来的东西至始至终都没有变——陈竹年的信息素和安抚。

车外雨声愈大,风愈急,道路出现堵塞,部分真人驾驶的车辆开始烦躁地鸣喇叭,嘈杂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

克莱斯不得不关闭听声系统。

鹤来缩在角落,已经没了声音。

看不到身体的颤抖,也听不到他压抑的喘息。

过了很久,道路终于如疏通的河流,开始顺利流动,克莱斯却听鹤来很小声地说。

“克莱斯。”

“青蛙说……换了点位后,还能继续手术……对吗。不着急……这几天。”

克莱斯懵在原地。

“小仿生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现在上面查得这么严格,即使真的能继续手术,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了,有可能等几天,有可能等好几年……”

鹤来只说:“是,有可能的,对吗。”

克莱斯语无伦次:“小仿生人,已经走到这一步,你此刻放弃,付出的代价肯定会让你后悔……”

鹤来断断续续说:“我很痛。克莱斯。”

“陈竹年现在承受的痛,只会比我更多。”他声音沙哑,眼泪滚落下来,“我不知道他状况已经糟到这种程度……一点我的信息素就能让他好转,为什么不向我说明情况呢。”

“是我……让他的腺体变得这么糟糕的吗?”鹤来手抚上两边发烫的脸颊,眼泪顺着指缝往外淌,“直到最后,我还是一个坏仿生人。”

“我做不好朋友,也做不好恋人。与我有关系的人类,生活都很不如意。”

鹤来想起匿名威胁完陈竹年后胆战心惊又有点期待的那个晚上。

想起被轻轻钩住的衣角,想起陈竹年将脸埋在他怀里,说你在我身边,就不疼。

想起陈竹年外套上让他安心的味道,想起陈竹年抱着他说你不能不要我。

鹤来又无法理解。

为什么每次一想到陈竹年,心里就又酸又麻,关节都在抽搐着疼痛。

所以刚才在交易会所,陈竹年在说完“喜欢他”之后,还想对他说些什么呢?

鹤来不像合格朋友那样善解人意,也不像优秀伴侣总能猜到Alpha的想法。

他只能将所有的疑问堆积在一起,然后用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式去解决。

克莱斯犹豫着,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鹤来。”

“你有没有想过,此刻你的想法转变,是因为程序在控制你呢?”

下唇又被咬伤。

鹤来没说话,只是抬眼看克莱斯。

“鹤来,”克莱斯继续说,“在没遇到曾经与你绑定过情侣关系的人类之前,你的想法一直很坚定。”

“你当初为什么会爱人类呢?是出于你的自我意识,还是程序命令?”

“你分得清吗?”

“此刻,你做出放弃的选择,是因为自我,还是程序?”

喉咙发涩发堵,鹤来呼吸变得困难。

身体的疼痛愈发猛烈,对Alpha信息素的渴望也急速增长。鹤来感到自己正在失控,变成命令符的傀儡,变成受信息素操纵的木偶。

程序为了自洽,会潜移默化让鹤来自主接受第三方发布的命令,如果不是克莱斯提醒,鹤来甚至会发自内心觉得再次回到陈竹年身边是多么理所当然。

这份感情,这份触动,这份舍不得和痛苦以及愧疚。

到底是基于什么。

他真的分得清吗。

分不清。

他当然想成为人类,但他也真的能舍弃曾经作为仿生人的所有吗。

他想起林琦变成人类时流下的眼泪。

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林琦当时的惶恐和难过。

鹤来说:“让我。”

他艰难地说:“让我再去试一次。”

仿生人与人类相比,最好的地方再于数据清零。

数据清零意味着试错成本无限低。

如果过去他喜欢陈竹年是因为命令安排,那么等他找到答案的那天,他会彻底删除所有与陈竹年相关的记忆碎片。

倘若陈竹年真的喜欢他。

至少,至少不要因为喜欢他而腺体受损。

鹤来不想以这种糟糕的方式结束仿生人身份。

仿佛再也洗不掉二代父亲刻在他身上的“残次品”标签。

车辆骤停,弹出警示信号。

冰箱克莱斯肚子里的工具惊地掉了一地。

他说话声音都在发抖。

“完蛋。通路正在被无理由封闭。”

话音刚落,鹤来抚摸到下颌一点极其隐蔽的软贴。

指甲盖大小的透明薄贴被他扯下,放在指腹上。

鹤来看着它。

想起先前陈竹年为了帮他嘴角伤口消毒,指尖曾往他下颌处按。

一种行踪原来一直被他人在远处实时监控的阴冷感瞬间袭上鹤来全身。

下一秒。

停下的货车车厢尾,两道被压在急促雨流下的敲击声在厢门上响起。

厢门正中缝隙里,一点熟悉又充满压迫感的Alpha信息素顺着潮湿又阴沉的空气潜入。

仿佛攥住鹤来脖颈。

逃不掉的。

鹤来浑身疼到感官系统不断提出高危警告,这意味着陈竹年的精神状态濒临崩溃。

鹤来有时候过于天真,又过于迟钝。

他低估了陈竹年的怒火,高估了陈竹年伪装出来的温柔与冷淡,也高估了自己拥有的,所谓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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