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学校疯狂欺负和凌辱弱小者的霸凌者,每天的乐趣就是把他们拖到器材室里殴打或者羞辱。】
【你在反派转过来的第一天就盯上了他,你们是同桌,你讨厌他那双看什么都毫无波澜的死鱼眼。】
【你决定今天晚上好好教训一下他。】
冰冷机械音收尾的下一秒,宿檐眼前的场景就变了样。
不等视线反应过来,一股令人极其不适的体感就裹了上来,阴冷潮湿的空气紧紧贴着肌肤,周遭的光亮微弱得几不可见。
墙皮破败不堪到脱落,鼻息间萦绕着腐败的气息,入目可见都是乱七八糟的健身器材,地板上有着陈年污垢和绿色的青苔,能落脚的地方并不多。
这个器材室是个废弃的,角落里还有些落了灰的破损桌椅,其中的一套被擦得很干净,倾斜的椅子也用书本垫高了。
宿檐扫视了一圈四周,这里除了他以外还有三四个人,有个弯着腰跪在地上,脑袋低垂看不到表情。
“檐哥。”几乎是在宿檐跟身边人对视上的瞬间,那些人就像被激活了一样,扬起谄媚高耸的笑容迎上来,“坐那边吧,那边干净。”
宿檐走到那张唯一干净的椅子前坐下,一条腿自然搭在同样被擦得干净发光的桌子上,摊手问旁边要了根烟。
“啪嗒”
蓝紫色的火焰簇地燃起,席卷上细长香烟,久违的烟草气息涌入口腔,宿檐微微眯起眼。
“过来。”
宿檐对着地上跪着的人勾了勾手。
反派并没有任何反应,他是被强制押过来的,并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宿檐的跟班们特别会看眼色,见人不动,立马拽着他的胳膊个拖拽到了宿檐腿边,松手前还恶狠狠地踢了一脚,阴冷地警告:“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宿檐转动眼珠,目光穿透烟雾落在反派身上,他脑子里又响起了机械音。
【他叫安南,性格孤僻,沉默寡言,因为喜欢主角受穆千禾转来这个学校,他本来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他的同桌似乎觉得这是一种高高在上,在晚饭时间把他叫到了器材室。】
“安南。”
宿檐淡淡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地上的人闻声很快抬起了头。
反派的确有一双死寂平静的双眼,就算是有细碎头发的遮挡,也盖不住那股沉静冷淡的气息,仿佛什么事都无法让他有反应,一眼瞅上去是挺让人不爽的。
但宿檐并没有任何不爽的情绪,相反,他觉得好看。
仔细去看会发现那双眼里并非纯粹的黑,在暗光底下也隐隐约约透着点红色出来,像被血水浸泡过的黑曜石,很漂亮。
平静,是因为高傲——漂亮的宝石当然可以高傲。
宿檐欣然接受了反派对他的无视和冷漠,一手夹着烟,一手掐住了安南的下巴。
力道算不上多重,但足够迫使人把头仰高,碎发往后垂落,眼睛就会更完整地展露出来。
两人凑得近,除却呼吸就是虚无缥缈的烟雾,安南第一次正面跟他的新同桌打照面,窥清他这位同桌的容貌之后,眸中不免闪过几分诧异。
好……消瘦的一张脸。
与他的想象完全不同,这位有着一群小跟班的小老大并没有长着一张跟他的身份匹配的相貌。
甚至可以说完全是南辕北辙,气质羸弱,可细细去看,又让人隐隐有些不寒而栗之感——
宿檐的眼睛很特殊,瞳色是全黑的,是一点光线也反射不了,反倒把所有光线全都吸进去的那种黑,占据了整只眼睛更大的空间,第一眼盯上去会让人感到可怕——就像玩偶店的木偶娃娃,毫无杂质的死气沉积在那双眼里,就算是在笑,也让人看不出任何笑的情绪。
这双眼就嵌在深深凹陷的眼窝里,眼底厚重的乌青衬得更是没有精神气,颧骨高高凸起,脸颊的肉也几乎塌陷下去,干裂苍白的嘴唇失去血色,一股行将就木的病态。
此时那张嘴在勾着笑,咧开的嘴角有血渗出,让这张本就过分消瘦到令人害怕的面容添了几分骇人色彩。
安南瞳孔一震,情绪罕见地波动了一下,后缩脖子下意识想远离。
但宿檐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指尖猛地用力,一下锁住了安南的下颌骨,指尖深深掐进肉里,疼痛让那对暗红色的宝石闪动了两下水光。
宿檐嘴角的笑意更深,他吹了最后一口烟雾,抬手将烟头摁进了安南嘴里。
因为无法合上下巴,尖锐的刺痛就这样毫无阻碍地扎在了舌尖,浓烈的烟气毫无阻碍冲进咽喉,安南痛得眼角滚上湿润,喉咙里闷出痛苦的呜鸣。
宿檐很满意。
他喜欢这双生动漂亮的眼睛。
几乎是他松开手的瞬间,安南就不受控制地倾倒身体半伏在了地上。
很显然他不太喜欢烟味,一直在要命地咳嗽,其余几人见状哈哈大笑起来,嘲笑他连这点痛都接受不了。
咳嗽完了,安南又抬起头看宿檐,看他那头有些干枯的微黄长发,看他青白的冷色皮肤,看他搭在桌上的几乎是皮包骨的小腿——无论怎么看,眼前这个人都一副死气缠身的模样,完全不像是能使出那么大的气力把他掐得动弹不得的模样。
安南的心中升起一种诡异的情绪,来不及去细想,肩膀又被钳住提了起来。
他被安坐在一张满是灰尘、螺丝翘起的椅子上,大腿的布料直接被椅腿的钉子划破了,手臂也拉开一道血痕。
他刚从舌头的刺痛中缓过神,脑子混沌,不知道刚刚宿檐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这些人在做什么。
器材室的门被人从外面关上,短暂的亮光闪过之后里面又恢复了昏沉的样子。
宿檐让他们临走前开了一下灯,昏黄的灯光不比晚霞亮多少,倒是因为从头顶投射下来,对方的神色都变得晦暗不明。
其他人都走了,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意识到这一点,安南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绞在椅背用绳子死死捆了起来,脚上同样被束住,根本动弹不得。
了解清楚自己的处境之后,安南茫然地抬起眼,只见宿檐不知何时已经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到了更高一些的桌子上,因为正对着灯,光线照射在宿檐极薄的皮肤上,照射得脖颈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你喜欢男的是吗?”
宿檐说了今天的第三句话,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烟抽多了遭到磨损,又像是许久未开口的适应阶段,总之算不上好听,甚至有些令人不适。
安南没有回应这句莫名的问话,他静静地看着宿檐,眼底晃荡着幽黄色灯光。
宿檐倒不在意,他咧嘴笑了一下,掐着安南的后颈又迫使他把头往上抬了抬,这样才能离那双眼睛更近。
“真巧,我也喜欢。”宿檐眼里的墨色更深,笑意放大,“好好表现,要是能哭的话最好了,你喜欢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