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听着。”
本着能拖一会是一会的原则,温予年道:“要不你先回去,反正就住在对门。”
谢余瞥他一眼:“理由。”
“第一,我待会还要照顾年有余。”
“第二,我没收拾好,现在谈事时间、地点、环境都不对。”
“第三,我舌头疼,要缓一缓。”温予年意有所指。
听到最后,谢余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神移到温予年的唇边,利落站起离开:“一个小时,十二点,楼下餐厅见。”
“好。”慢走不送。
温予年笑成眯眯眼,谢余一进入电梯回家,他就立马收住笑容。
在客厅里,他急得来回走动,迅速收拾好自己以后,温予年开始掐着嗓子,模仿小时候的声音,留下音频。
因为科班出身,声台形表样样优异,虽然童声模仿很难,但还是弄出个七八分像。
以年有余的身份,他给谢余发去语音,打消疑虑:【我不下去吃饭,谢哥哥,人多我害怕。妈咪给我做好今天的饭了,你们去玩就好】
谢余回了声“行”,也没追问,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温予年瞧着时钟,胡编乱造一个小时,然后准点带着牵强的解释台词,穿着姜黄色大衣配米白色高领毛衣,下了楼。
楼下的餐厅,名为“绿意”,素食餐馆,偏向于私人性质,非预约不接。
想来谢余早就规划好,今中午要谈事情。
“怎么样?”对面,谢余还是昨天的打扮,夹起一道新上的菜,放到温予年碗里。
好贴心,但不敢吃。
“挺好。”他干巴巴挤出两字。
不知道是不是谢余故意点的,上的所有菜全是绿油油的青菜。
包间里,桌子是深绿色,椅子是浅绿色,四面墙壁是黄绿色。
“想好怎么说了吗?”谢余举起绿色的果蔬汁,示意温予年尝尝。
温予年硬着头皮接下,抿了一口,味道酸得他眉头紧锁:“想好了。”
“但你要答应我,接下来不管听到什么事情,都一定要相信我。”
谢余:“相信你?”
“对,我知道事情可能对于常人来说有点离奇,但我相信你可以的。”
谢余没做声,扬扬眉,让他继续。
“率先声明,我没有给你带绿帽。”
“没有?听你的意思是,年有余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温予年一愣,瞪大眼睛,像是难以相信耳朵,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背,表情格外认真:“你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样,一猜就猜中了。”
谢余“嗯”了一句:“还有吗?”
“你知道孙悟空的故事吧?”
谢余:“我说的就是孙悟空的故事。”
温予年埋头苦想:“就是这个意思,年有余是无性繁殖出来的。”
“那你是单细胞生物?”
“对,这是个秘密,”温予年摇摇头,表情落寞,“我和你们都不一样。”
“确实笨得不太一样,”谢余没理由地来上一句,“我发觉,你有个天赋。”
温予年塞一口菜,挺好吃的,问道:“什么天赋?”
“你不该演戏,该去编初中的生物教材,”谢余话锋一停,补充道,“不行,这样太屈才,你该去读研做细胞研究。”
温予年哪能没听出谢余的意思。
他也觉得自己说得扯,把人当傻子骗。
高中自己学的是文科,而谢余是确认走艺术后才理转文,在转班之前,是副科成绩300考290的大神,虽然温予年文科成绩优异,但对理科实在一窍不通。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温予年索性摆烂,该说的都说了,意思到了就行。
“那你信不信?”他望着谢余的眼睛,里面的情绪显然是不太信。
谢余回视:“我信。”
“你怎么能不信呢?你……”温予年准备叽里咕噜说一大段台词,忽地顿住,几秒钟后,才道:“啊,你信?”
“我信。”谢余重复一遍。
“信就好,信就好。”温予年古怪地瞥他一眼,还是有点不确定,“你真信?”
谢余道:“那我不信?”
“这才对,”温予年嘴比脑子快,下一秒回神,“这才不对,你就该信。”
若不是知道谢余失忆了,现在不会骗自己,不然温予年多多少少都要揣摩一下,谢余肚子里又装什么坏水。
说着,他挑起几道少有不是绿色的菜,摆到谢余面前,笑嘻嘻道:“多吃点这些菜。”
谢余各自尝了一口:“吃完饭后,你有安排吗?”
“没啊,怎么?”温予年在美食面前,可以暂时忽略和死对头一起吃饭的糟糕心情。
“我们多久没见了?”
温予年算算时间,小号天天都在见:“大概十多天,上次见面是年末盛典。”
“我刚刚看到网上有当天的重播,有人说我们台上避嫌,伪装不熟,台下每天睡一张床,还偷偷约会。”
温予年把筷子往桌上一放,竟然敢造谣:“谁说的?”
“怎么能把我们的事情公之于众?”
温予年凑近看谢余的手机。
手机锁屏是一张照片,年有余坐在长椅上,侧脸仰头看着一簇红梅。
他一愣:“这照片?”
当时不是没拍吗?
温予年保留后话。
谢余淡淡道:“你喜欢?”
温予年把问题抛回去:“你难道不喜欢?”
谢余没说话,下一秒温予年手机微信一响,是谢余把照片传给他了。
温予年切到聊天界面,忽然瞟见上方的备注“死渣男”,心虚地挡了挡。
谢余道:“挡什么,挺好的备注。”
温予年汗流浃背,但面上无常,反而轻哼一声:“还不是因为你之前惹我生气。”
“那场综艺上我态度确实不好,”谢余放软语气,“所以,我想要一个挽回的机会。”
他这意思是,接下来随他宰割,任他支配?
温予年故作矜持地咳嗽两声:“你说说看,我要是满意了没准会原谅你。”
谢余起身,走到他身旁,轻轻弯下腰,伸出宽薄的手,绅士鞠躬:“尊敬的温予年先生,请问你愿意和我约会吗?”
在这一刻,谢余的身姿同在医院时的动作重合,低头,将选择权交给温予年。
上一次,他没有搭上手。
这一次,温予年伸出手,落在他的掌心,有点期待看到听自己话的谢余:“我允许你尝试,我的保安。”
“保安?”谢余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今天你的角色是爱情保安,能不能维护住我,全看你表现。”温予年扬起下巴,重新站起。
原本谢余高出他眉眼的个子,现在却在他胸口处。
让谢余鞠躬屈膝的感觉真好,温予年美滋滋地跟着谢余走出餐馆,看着绿色的装修也变得清新起来。
目的地是冬日欢乐谷,位于首都最豪华的中心,人流量超多,每一项游乐设施都采用预约制度。
反常地是,谢余几乎一路畅通无阻,门卫见到六个8的车牌,问都没问,直接招手放行。
温予年下车,今天天气不错,地面上只有些雪渣,按理说游客不少,但周围空旷无人,没有人气:“你包场了?”
“没有,”谢余关上车门,把钥匙交给保安,让他把车停到车库里,“他们下午八点后可以进来。”
九点闭馆,这和包场没区别,下午正是人多的时候。
比起八位数的木箱子密码,包场欢乐谷的价格,他还是能算清。
估摸首都的人流量,花销大概五六千万。
温予年默默感叹,有钱真好。
“如果你想把我们关系公开,我让他们进来也不是不行。”谢余指指温予年蒙着的口罩。
温予年拿掉遮挡,平时出门习惯伪装,这么随心所欲的行动也算第一次:“你这红色的车还不显眼?”
谢余轻笑道:“显眼,但谁敢查?”
他和高中时不一样了,回归谢家以后,谢家给了他太多底气。
但也是一样的,从小到大,谢余的骨子里都是傲气,天才神童的头衔也给足他俯视众人的身份,这也是温予年最看不惯他的一点。
谢余会向下兼容和所有人相谈甚欢,可他不会和所有人做朋友。
不过温予年是例外,他既不是谢余愿意兼容的对象,也没有能跟谢余做朋友的倾向。
毕竟以前他和谢余说不上几句话,便会不欢而散。
“别想了,走吧。”
温予年在小程序查看项目:“你想玩什么?”
“过山车、跳楼机、大摆锤、海盗船、伴我飞翔……”
温予年打断:“我不玩……”
“我知道,你不玩刺激项目,我想说这些都不玩,”谢余伸出手,“可以牵着吗?”
温予年不想让他得寸进尺:“不行。”
“今天你的行为,在我心里可是有一个分值表,我要加加减减。”
谢余了然地点点头:“及格线60?”
“是100。”留下一句话后,温予年大步向前。
谢余迈着腿,随便走两步便追上来:“看样子比较简单。”
他习惯当满分选手,自然是这样认为的。
温予年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别高兴太早,今天我才是老板,乖乖当好你的保安。”
谢余:“好的,老板。”
“不是,不准这样叫我。”温予年搓搓手臂,有点奇怪,明明是平辈的关系。
“那你这样称呼自己?”
温予年纠正:“我叫我的,你叫你的。”
谢余又道:“那老婆?”
“换换换。”
“温温?”
温予年越听越肉麻,虽然粉丝们常常如此称呼他,但他不想从谢余的嘴里听见:“名字,叫我的全名。”
谢余靠近些许,声音低沉:“温予年?”
温予年下腹一酸,腿软了下,怎么叫得和凌晨的语气一模一样,含糊道:“就这个。”
“我刚刚的表现,是不是可以加一分?”
“错,太功利,扣五十,”温予年不知从哪里掏出红牌,“你现在负分,还有六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