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难堪，好不容易第一次见面的仓促潦草结束。
抵达横滨新干线，李桂林却朝着不同的方向提箱步伐坚定离去，仿佛一点儿割舍情感不必存在。
久望路程，阿蒂尔·兰波抖了个大雪纷飞的寒风冷哆嗦，甚至倒吸了一口鼻尖酸涩的凉气后。
他才抓住大衣兜里的杜鹃系巾充当希望。
直至身后的一抹早有预料的高大阴影落地覆盖。
“亲友，你终于回来了，不过你为什么又放走老板了？”
面对一通极具温情地话音波动。
阿蒂尔·兰波缓缓垂下金绿色的眸子，用冷漠地态度撇了一眼，那似乎变得人性理智的保罗·魏尔伦，“抱歉保罗，我劝你别去找他。”
“为什么？！”
“你想不明白吗？！”
阿蒂尔·兰波压制住空落落的愤怒大骂道，“他现在变了啊！变得我很难和你解释明白，为什么桂林那么陌生那么谨慎，几乎谁都不信！而且你擅自去打扰到他，他是会出手杀了你的！！”
往往宝贵的信任仅有一次，是自己先低头认错了人，才导致他们的关系变得恶劣难看。
同样，也不愿见证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互相残杀。
就这样，午夜的呼啸风雪似乎越下越大。
反观抱怨争吵的法国人说完一席话后，面色变得苍白，沉默不语。
未使用异能力的特殊情况下，临近二个月后末尾的冬季日本新年。
家里唯一说实话干真事的主心骨却不知去向。
仿佛趁早抛下‘家人’，甚至作为碍眼的扫除，好踩着崭新拟订的高尚目标，独自前往下一个未知永乐的远大旅途。
这让天空之龙难以理解，使得即将爆发的歇斯底里的深恨埋怨扩展。
暗自心想，一定有人影响迫害了老板，要不然老板那么好的人，才不会说出亲友的那番话，不让我去见他……
恍惚间的人影，依旧同声在久远珍贵的记忆当中。
【没关系的保罗，如果你肚子饿了玩的累了，随时都可以跟我说哦，因为这点小事很轻松的，桂林来帮你打包票好了。】
一味放心纵容的家人，一味只顾及吃喝玩乐的一条龙。
【老板，打包票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来帮你解决全部要求啦，毕竟保罗不太熟悉怎么和托尔他们一样，如何在人类社会当中安稳生活下来呢，就算你不小心制造了许多意外，我也能做的更好。】
况且他总不能把人类的法律按在非人物种的脑袋上吧，那样未免对保罗太不讲理了。
最无奈，也只有对方和现在一样安心在家打打游戏外，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完全不产生一丁点儿愤怒与杀戮的保证为前提再说。
依稀的温暖背影近在咫尺。
【……】
【怎么了？】
怎么突然从背后用拥抱紧贴依赖了。
【老板很厉害，因为只要有老板在，无论人类对我怎样都不会生气了，所以我更想帮老板做点什么。】
【嗯嗯，那样保罗以后就听我的好了！】
【好的，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诶诶！？等一等！桂林刚才只是在开玩笑的啊，保罗千万别当真！】
【没关系，我从不介意。】
面对家里，仅此弟弟之外，老板就是年纪最小的普通人类了。
一晃多少年，在房间玩数独游戏的那一句毫无保证的实话，作为了他们之间最最牢固的衷心誓言与肯定。
除了逢年过节外，保罗·魏尔伦完全不在乎更多的麻烦事，也从未踏出过日本的公寓范围内，去找让他乖乖留在日本等回的好老板。
可到底，今年唯一一次的见面拥抱都没有了，那么用心兑换的承诺也如同白纸一张，遇水一碰就碎。
连一头柔软的金色发梢都被融化的雪花浸透湿润，细碎的几缕粘在看起来十分消瘦的俊脸上。
保罗·魏尔伦被阿蒂尔·兰波不明是非的一通数落指责后。
他下意识咬紧牙关，握紧了拳头，“我觉得亲友太懦弱了！”
“保罗，你在胡说什么？！”
“我知道亲友除了情话说的好听，胆子实在太小，你不敢去找老板，那我去！因为没人比我除了亲友外更喜欢老板的龙了！！”
“？？”
“不过亲友，老板他想怎么杀我就怎么杀好了，哪怕拧断我的脖子都好！我对此毫不在意并且心甘情愿，反正我又不是你们人类，我又死不掉的不是吗？”
刚说完，面对如此非人的冷哼一笑。
即将破坏秩序的压迫感袭来，强拧起阿蒂尔·兰波潜意识中的反抗神经。
而保罗·魏尔伦却重新抬高野兽般的湛蓝竖瞳，也让披在肩上的大衣无风自动。
随即，他面无表情地张开了手心。
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将异能力转化成特殊的元素魔力，来强行碾碎亚空间的坚固防御后。
保罗·魏尔伦才从冰冷洁白雪夜的新干线附近消失不见。
那种水平的强大力量，人类无法忽视也无法阻拦。
阿蒂尔·兰波颤抖着抱起胳膊蹲下身来，好将系巾抵在鼻尖下方深吸气味。
他怎么到底又忘了，保罗根本就不算是一个思维绝对正常的‘人’。
“对不起亲爱的，我似乎做不到你的唯一要求…可我也好想你…”
……
“贝塔老师？”
“小银，我快走了，所以趁现在好好给你规划出人生的两个选择——”
第二天下午三点，织田作之助家里。
一伙吵闹的小朋友早被带去上学了，也让织田作之助最近忙的不行，帮忙处理好朋友安排纂改好的正规落户手续。
也得去几趟多年忙碌上班的编辑部上交书稿结费。
等芥川银用上一卷做题满分的口语试卷，安心递给了李桂林这几天里唯一喜悦的快乐。
所以，她才敢询问起关于学习方向的下一步前息，能否用她学来的真本事，去教教一直躺在床上调养身体的哥哥芥川龙之介识字读书。
很可惜，仅会教书一人的李桂林表面看起来漠不关心，可却嘴硬心软一句，“当然可以，我选择认真教导你的很大原因，就是为了你以后能够独立自主，至少为了自己积攒的努力做些什么。”
毕竟他很厌恶不劳而获的懒惰虫，简直像是祸害一般不思进取。
“好的贝塔老师！我现在就去告诉哥哥这个好消息！”
“嗯，快去吧。”正端杯喝茶的李桂林十分受益尊称，甚至欣慰地点了点头。
心想居然没有白痴脑袋的一味无力感谢呢，小朋友的思想觉悟不错嘛。
等芥川银从卧室内回来前，李桂林拿出了旅行箱中熬夜一宿书写的人生规划书。
“可爱的小银，你可以任意抉择，是和哥哥在一起过上安稳的普通生活更好呢，还是不断向前，务必重视一切，努力踩着那些狡诈利益者的死脑袋上去，单独为了一点点儿理想和信念。”
面前一封蓝色，另一封红色。
上面的日文解释很简单，也符合她这几天学习的口语辩识练习。
左右暂停未来和不断向前。
芥川银只是简单看了两眼，便毫不犹豫拿走右边耀眼夺目的红色抱紧再怀。
“贝塔先生，我想我以后会变得幸福或者不幸吗？”
“总该不会，我敢发誓，那些不必存在的谩骂会变成无数嘉奖，以后的小银只会越发出名受众哦，你最尊敬的兄长也许会为你自豪起来了。”
“嗯，这样就好。”芥川银欣慰一笑。
李桂林同样笑了笑，从箱子里拿出那只价格昂贵的玩偶递过去，又不禁夸赞道：“真乖啊，以后好好发挥吧，接下来的时间会很漫长痛苦的。”
芥川银抱住玩偶：“好！”
窄小门缝当中，芥川龙之介憋住咳嗽，将模糊不清地一切全部看在眼里。
似乎一直保护在身后的妹妹，在那位大人亲手掌控的严肃教导中，幼小的身影渐渐变得坚韧不拔了起来。
一会时间到了晚上八点，李桂林带上箱子，勉强做了两顿饱肚的晚饭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银?”
“哥哥放心，现在为了你，同样也是为了以后的自己，我要不惜一切努力向贝塔先生认真学习，他的知识真的很丰富，可惜我太笨了，听不懂他创造吸纳的科学理论。”
还被某人小小的安慰了一下下，这种复杂难懂的字数符号随便看一看就好，一般人或者是天才都强求不来。
“没关系，银聪明。”芥川龙之介端起碗筷道。
“谢谢哥哥”一边，芥川银坐在端来的椅子上，让发育幼小的十指相扣，“不过哥哥，我开始自学起英语和法语了，等一年熟练精通后了，我再准备上网求取匿名的编辑社部的临时翻译机会，好赚取积攒一些我们未来会考上高学的昂贵费用。”
正在吃饭的芥川龙之介：“??”
怎么一下子又跳到了那么遥远的未来了啊，银到底被贝塔先生的教导规划的也太快了些吧！
“哥哥不用担心，我的语言天赋很不错的，贝塔先生他非常看赏我，而且是根据我的实际情况，才做出脚踏实地的培养规划。”
说着，芥川银将怀里玩偶放在芥川龙之介的斜靠床头上小心摆正。
然后，她却把玩偶脖子上的那条银色丝巾解开摘下，好折叠起来再塞进芥川龙之介逐渐温暖的手心里。
“相信我，我会用全部的努力做到一切，至少以后再也不用连累拥有强大异能力的哥哥和我一块吃不饱穿不暖了！”
现在说话的芥川银，穿着一身干净保暖的入冬装，连一头齐肩的黑发都扎成轻便的高马尾甩来甩去。
过去混浊的完全失去了温度的银色眸子，也早有了重新点燃希望的火光一般。
使得李桂林在短暂的两三天严肃教导里，便让小小年纪的芥川银大换模样，整个人自信开朗，气质锋芒毕露。
“我们来做个约定吧哥哥，银以后带你去看看贝塔先生亲口描述的那样，横滨之外的繁华东京大都市，日本之外更加广阔的大世界！”
似乎对生活充满热情与期盼，芥川银一把握住一脸茫然地芥川龙之介颤抖的手。
好在他无比震惊地目光中，芥川银继续摆正心态说话，“所以哥哥别分心，我该教你认识剩余的十个词句了，就让我们一起为了以后的未来努力吧！”
芥川龙之介属实摸不着头脑也想不明白，自认为以前一直不太爱说话的妹妹银。
未来似乎会变成一位平常难以接触的大人物了似的。
反而他呢喃的似乎一向成为了肯定，小小的闪着暖灯的杂物房间里会供出一名外贸文化公司的顶头女强人。
至少作为法人保护而言，转变成一名经理兼职闲散大作家的芥川龙之介真心觉得，贝塔先生的恐怖知识培养，实在是太了不得了。
可每每进门看到始终摆在妹妹办公室书柜里的那只发旧的昂贵玩偶。
他的内心，会依旧感激贝塔先生保持嘴硬心软的所作所为。
另一边，回去的李桂林先是交代了十年课程，后面才与刚回来的织田作之助交谈付费了一番芥川兄妹的日常生活费用。
“你一个人怎么付的起这么多孩子用来生活的钱？而且我这里全是异能特务科昧着‘良心’的赔款而已，全当我个人捐赠给你的好了。”
“那好吧。”织田作之助无奈收起信用卡。
这下子李桂林安心了，说完便提上箱子跑回铁箱。
耐不住，那边真生气的太宰治和他一样，熬了一夜努力敲打电脑键盘，似乎在秘密布局似的。
不过，他也没把李桂林当回事，估计第一眼又看得出来自己在偷偷做些啥了。
“小治，你理理我嘛。”
“贝塔先生，你不是说你快要走了吗？”而且根本就不想帮他，还变成甩手掌柜一般，甚至托付起织田作一大堆麻烦事。
“是的！”李桂林半趴在太宰治的后背上唏嘘叹气。
无奈帮忙敲了两个键，直接给太宰治划出了两条舍身保命路，“大概三天后我就会离开日本，也快新年了，先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啦。”
太宰治沉默停下，阴鹫般地鸢眸冷冷注视着代码飞唰过终归不宁的焦躁心绪。
“小治，等我回去之后，因为过几年的时间里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种花了，所以我很难放下得来不易的机会去好好放松度假。”
“为什么？贝塔先生的和平世界很混乱吗？”
李桂林没有丝毫不耐烦地说：“也许背地里早就乱成一锅粥了吧，而且干我们这行的啊，唯独理想和信仰摆在第一，等我的年纪过了三十，就会去找人申请更高的科学职位称呼自此隐姓埋名。”
“贝塔先生有点可怜呢，恐怕你的朋友和家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没关系啊，因为只有最重要的事情要解决很久哪怕一辈子，他们都会无条件的来全力支持我哦。”
李桂林继续笑着拍了拍太宰治的脑袋长叹道，“一直说你就是太年轻了小治，凡事可不是你想的那样轻松简单呢，再过两天，你就去找那位橘红色头发的少年帮帮忙吧，那会是你唯一一次的机会了。”
太宰治：“?”
背后拥抱的靠颈呼吸一松，太宰治回头看去，铁箱内安放的老头摇摇椅已经收走了。
“哎呀，真是不得了，这里还有这么老的歌在播放吗？居然还是热门曲，听起来像我喜欢的那一种软绵绵和甜蜜蜜。”
和某人实际所做一样，特意来了一次日本最大的横滨唐人街安心吃饭，不过吃的是延迟而来的晚饭。
一路行程难耐不住，他也好奇观察起来。
怎么这里种花人身上穿的衣服，全是旧前复式款的长衫与旗袍。
而且在他的认知中一般看来都是上了年纪的姨姨会打扮的模样。
直到走进一家路口边上的早饭店铺。
“小伙子，你要点啥?”
“来一份炒饭和两笼小笼包，而且都要加上碎葱花和陈醋，酸萝卜小菜就不用上了。”
“好嘞。”
安稳坐下，李桂林将旅行箱轻放在大腿上，等他拿起筷子等待三分钟后的炒饭包子上桌开吃。
结果，还是耐不住头发花白的华侨老板心善碰巧。
因为李桂林那一口熟悉的软腔方言，便多问了几句老家一切都好的涕泪感激后，才硬上了几道用凉油浇淋的新鲜热菜。
“谢谢伯，等会我来帮你收拾桌子吧。”
“不用不用，我就好奇啊，你怎么这么瘦嘞，头发都跟我一样变白了，是去店里染的吗？”
被和那时爷爷年纪大一样的老板用热毛巾拍了好几下脑袋，和衣服后背上的细碎雪渣子。
李桂林半咬着筷子态度诚恳道：“我才不瘦呢，我可是干了很多大事的高端人才呢，没准过几天就要坐飞机回家了。”
“什么大事还用你这么小的家伙来，说实话是不是把头发给累白了！真不容易啊——明明咱们家一直都很厉害的，出来了后没人有胆子欺负你。好歹玩累了，就回去多休息休息几天吧。”
干说着，早餐店老板又多打了一碗热豆浆放在李桂林面前，然后随便笑笑就走了。
没再询问下去这类光看着，就学习很好的娃娃的保密工作是干嘛的，道理看到他外露白领子上的那枚红章代表后内心倍感荣誉，点到为止。
李桂林：“……”
一时间，他缓缓抬起头来，侧面看向正招呼进门顾客的早餐店老板。
人家今天周末忙的很呢，没再多管唠叨的闲事，或者继续叨扰自己了。
而他，始终保持笑意的棕黑色眸子久违愣神。
平稳的呼吸随手上逐渐发抖的木制筷子，独自在这个陌生的异世界当中感触深刻，好像没了力气端不起豆浆碗了。
‘很抱歉老板，我都不知道，我最后的归宿是去哪儿了。’
“你肚子就吃饱吗？我看这豆浆还剩一半，别浪费了。”
“好了好了，我已经一口气喝光啦，我真的要走了，不用伯伯送，拜拜。”
“真是的，你吃不下就跟我说，不用逞强，你们年轻人敢拼敢闯的劲很好，回去要一路平安啊。”
“好。”李桂林用帕子悄悄摸一把脸后，才露出明媚欣喜的笑容。
临走之前，他又熟练高高举起手臂挥了挥。
一路风雪依旧，即使融化在西装肩头和苍白的细软发梢上时，脚下的鞋印子却始终向前，愈来愈远。
直到他彻底离开了唐人街。
为此，又回头看了看熟悉的红灯笼红对联，想着大概又得改变一次错误的选择了，所谓人生果然跌宕起伏啊。
跌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