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假期很快过去。

隔了一周。

晚上十一点，贺安辰刚洗完澡，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是林羽禾的来电。

他皱眉，直接挂断。

可电话又接连不断地打来，最后他冷着脸接起：“什么事？”

那头立刻传来林羽禾带着哭腔的声音：“贺安辰，我发烧到39度，真的好难受……”

“你应该打电话给医生，不是我。”贺安辰用毛巾擦着头发，语气冷淡。

“咳咳，我吃了药没用，”林羽禾的声音虚弱得夸张，“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要是昏过去都没人知道……”

贺安辰叹了口气：“我帮你叫救护车。”

“不要！”林羽禾突然尖叫，“医院消毒水味会让我更难受！贺安辰，你就这么狠心吗？我们好歹在一起两年……”

她的声音转为啜泣，“如果你不来，我就吃光这些退烧药……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传来药片哗啦啦倒在桌上的声音。

贺安辰握紧手机。

他知道林羽禾的脾气，真可能做出极端行为。

“地址发我，”他最终妥协，“但我只确认你没事就走。”

林羽禾的豪华公寓位于市中心。

贺安辰按响门铃。

门一开，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林羽禾穿着真丝吊带睡裙，脸颊确实泛红，但妆容依然精致，哪有重病的样子？

“你来了……”她软绵绵地往贺安辰身上倒。

贺安辰侧身避开，用手背贴了下她额头：“确实有点热，药吃了吗？”

“吃了但没用……”林羽禾踉跄着走向沙发，故意把裙摆撩高，“你还记得以前我发烧，你都会煮姜汤给我喝吗？”

贺安辰站在玄关没动：“不记得了，既然吃过药，我该走了。”

“就陪我十分钟！”林羽禾突然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抵住手腕，“你敢走我就划下去！”

刀锋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贺安辰瞳孔骤缩：“把刀放下！”

“那你过来坐下，”林羽禾眼里闪着偏执的光，“就聊聊天，我保证不做什么。”

贺安辰缓慢走到沙发另一端坐下，身体紧绷如弓：“把刀给我。”

林羽禾把刀扔到远处地毯上，突然泪如雨下：“为什么你现在对我这么冷漠？我们以前明明那么好……”

她指着墙上两人的合影，“那次我生日，你包下整个海岛……”

贺安辰打断她，“林羽禾，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和阮之白在一起，希望你尊重这一点。”

“那个小职员？”林羽禾嗤笑一声，“她连香奈儿最新款都买不起吧？你知道别人怎么说吗？都说她攀高枝……”

“闭嘴！”贺安辰猛地站起来，“阮之白比你有教养一万倍，如果不是担心你做傻事，我根本不会来。”

林羽禾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突然又换上楚楚可怜的模样：“对不起，我只是太难受了……”

她伸手去拉贺安辰的衣角，“坐下陪我说说话好吗？我保证不提她了……”

贺安辰看了眼手表，勉强坐下但保持距离：“十分钟。”

接下来的时间，林羽禾不断回忆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从欧洲旅行到高级餐厅约会。

贺安辰大多沉默，偶尔简短回应“嗯”或“不记得了”。

十分钟一到，贺安辰坚决起身：“时间到了，我走了。”

“等等！”林羽禾跑向酒柜，“至少喝杯告别酒……”

“不必，”贺安辰已经走到门口，“建议你明天去看心理医生。”

门关上的瞬间，林羽禾脸上的脆弱一扫而空。

她抓起手机，翻出刚才偷拍的照片，从那个角度看去，仿佛贺安辰正深情凝视着她。

她快速修图，特意保留了自己病态苍白的脸色和凌乱的头发，配上文字：“谢谢你深夜来照顾生病的我。”

发送键一按，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社交账号下瞬间涌出十几条评论：【复合了？】

【纪总果然放不下林大小姐。】

与此同时，贺安辰在电梯里给阮之白打电话，没接。

他皱眉发了条微信：【睡了吗？刚才处理了点急事。】

没有回复。

第二天一早，阮之白刚到公司，就察觉到不对劲。

同事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看到她时，眼神微妙地闪躲，还有人小声议论：

“真没想到贺总还和前女友纠缠不清……”

“那张照片你看到了吗？啧啧，太暧昧了……”

阮之白心里一沉，拉住小林问：“什么照片？”

小林犹犹豫豫，最后还是给她看了，她也是存的别人发的：照片上，贺安辰和林羽禾，姿势亲密得刺眼。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点开和贺安辰的聊天界面，才发现他昨晚发来的那条消息。

所以，他是去处理前女友的急事了？还处理到了人家沙发上？

她死死咬住唇，眼眶发烫。

贺安辰一进公司就察觉到了异样。

助理小心翼翼地说：“贺总，林小姐昨晚发的朋友圈……现在全公司都在传。”

贺安辰点开一看，脸色瞬间阴沉。

他直接去找阮之白，不顾那么多人看着，把她拉到一旁会议室：“小白，那张照片是林羽禾故意……”

“故意什么？”阮之白抬头，眼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故意让你靠在她身上？还是故意让你深夜去她家？”

贺安辰深吸一口气：“她威胁要自杀，我只是去确认她安全，那张照片是角度问题！”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阮之白声音发抖，“如果不是全公司都看到了，我是不是永远不知道？”

“我发了消息，你没回！”

“所以你就觉得无所谓了？”她猛地站起来，“贺安辰，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会有多难受？！”

贺安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冷静点，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

“可别人不这么觉得！”她甩开他的手，眼泪终于掉下来，“全公司都在看我的笑话……说我比不上你的前女友！”

贺安辰心脏狠狠一揪，还想说什么，阮之白因为还有工作，白了他一眼，快步离开了。

晚上，他偏偏有个应酬，好不容易下班了，他赶去阮之白的公寓，在门口敲门。

阮之白开了门，却不让他进去，两个人还没说话，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小白。”

两人同时转头。

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穿着休闲装，眉眼温润，正微笑着看向阮之白。

“小白，准备好了吗？”他柔声道。

贺安辰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沈淮，阮之白的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高中毕业后出国留学，如今学成归来。

他仿佛没察觉到气氛的僵硬，自然地走进来，目光扫过贺安辰时微微一顿，随即笑道：“这位是？”

阮之白擦了擦眼泪，勉强平静道：“我上司，贺安辰。”

沈淮恍然，伸出手：“贺总好，我是小白的发小，沈淮。”

贺安辰没握手，冷冷地问：“你们很熟？”

沈淮笑了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小白小时候哭鼻子，都是躲在我背后呢。”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贺安辰心里。

他盯着阮之白，声音低沉：“你们约好了？”

阮之白还没回答，沈淮就自然地接话：“是啊，我今天刚回国，特意来接小白吃午饭。”

他看向她，眼神温柔，“走吧？你最爱的那家粤菜馆，我订好位置了。”

阮之白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

贺安辰猛地攥紧拳头。

沈淮礼貌地冲他点头示意，随即虚扶着阮之白的后背，带她离开了。

电梯门关上后，贺安辰一拳砸在墙上。

阮之白坐在窗边的位置，心不在焉地搅动着碗里的汤。

沈淮看着她，轻声问：“不开心？”

阮之白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工作有点累。”

沈淮微微挑眉，目光落在她微红的眼眶上：“小白，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二十年了吧。”她随口回答。

“二十年，你每次撒谎，睫毛都会抖一下，”他笑了笑，“到底怎么了？”

阮之白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他。

沈淮没有立刻接话，只是给她倒了杯热茶，推到她面前：“所以现在因为他前女友，你们产生了矛盾？”

“嗯……”阮之白低头盯着茶杯，“你觉得，他们真的没什么吗？”

沈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相信他吗？”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答不上来。

沈淮看着她纠结的表情，突然伸手覆上她的手背。

“小白，”他声音很轻，却格外认真，“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一件事。”

阮之白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我喜欢你，”他直视着她，一字一句道，“不是青梅竹马的那种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

阮之白彻底僵住。

“从高中开始，我就喜欢你，”他苦笑了一下，“只是那时候胆小，总觉得等你再长大一点，等我再优秀一点……结果一犹豫，你就被别人抢走了。”

阮之白慌乱地抽回手：“沈淮，我……”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他收回手，语气依旧温柔，“我只是不想再错过了。”

回家的路上，阮之白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从未想过沈淮会对她有这种感情。

在她心里，他一直是那个陪她爬树、帮她写作业、在她哭鼻子时递纸巾的好朋友。

可现在，一切都变得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