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大漠娄兰,月牙如刀,北风呼啸而过,卷起方圆百里之内的沙尘,几只黑鹰在天边相继盘旋,不断发出高亮且恐怖的鸣叫声。
此夜,一切都显得那么诡谲。
娄兰营帐内香炉白烟升腾,坐于王座之上的人放下册子,端起书案上的茶盏,悠闲地喝了口茶,声色微扬:“就算本汗失了祁安、忘河二城又怎么样?本汗还有个好妹妹啊!”
站在下方的人抬眸看他,沉声道:“瓷儿固然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也可以让鹿霖郁放松警惕,但臣却认为,此事不该让瓷儿去做。成功了,大齐便会一夕倾灭,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可稍有差池,瓷儿便是大齐的罪人,鹿霖郁会杀了她的。”
“可唯一能除掉她的人,也只有瓷儿了。”宋迁丹凤眼微微一冷,笑容收敛:“大齐太后命你给瓷儿的醉牵思,她不也成功给鹿霖郁服用了吗?”
“可是汗王。”宴回终是不愿让心仪多年的人,沦为宋迁灭大齐的棋子,极力劝说道:“先王在世时,他都不能除掉鹿霖郁,反而被她斩去首级。如今,我们单靠一个女人就想灭掉大齐,怕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得了这话,宋迁脸色更冷:“那是父王懦弱!不敢冲撞大齐太后和那早死的痨病鬼!”他用力地拍了下书案,倏地站起身,眼神犀利,话语中全是他想吞并大齐的野心,“如今太后死了,鹿霖郁也中毒了,整个大齐早就气数已尽!再说了,大秦太子也视鹿霖郁为眼中钉肉中刺。本汗也早已和秦太子达成了合力灭齐的协议,两国合力,本汗就不信杀不死鹿霖郁。”
宴回闻言,突然觉得此人甚是可怕,完全不把娄兰的安危放心上,哪怕此次灭齐成功,大秦也断然不会留娄兰一条活路啊!
他大概可以那么认为,先王宋湛之所以不愿意立他为下一任娄兰新王,也是害怕会发生类似于现下的情况。
“汗王。”宴回看着他,默了许久,开了口:“还请您三思,多为今后的娄兰做考虑。”
此话一出,营帐内的气氛瞬间凝滞半晌。
“鹿霖郁若不除,娄兰永远都不会安宁。”没一会儿,宋迁便站在宴回的面前,盯着他眼睛看,声音极其冰冷:“她若不死,你也休想娶到瓷儿。”
......
大齐皇宫。
昭阳殿之内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烛台上的烛火幽幽燃着,照亮了整个寝宫。
鹿霖郁放下折子,揉了揉顿疼的眉心,时不时也会咳嗽几声。
她瞥一下书案上未看完的奏折,眉心蹙得更紧了,娄兰和大秦已成了盟友,想必近日便会有所行动。
然而朝野之上能够出征,整顿边陲兵乱的将士,除了突感风寒,卧榻在家休养的公孙澈之外,恐只有江宴一人能够胜任此事了。
可是,她不愿江宴冒这个险,更不愿像故去数月的皇兄那般,实在找不到人,就匆匆默认了只有江宴能够担此重任。
“你在为何事烦忧?”宋琬瓷依旧穿着素衣,从殿外走进来,绕过书案站到她身旁,低头看了一眼书案上的折子:“看不完,那就不看了。我今夜就不离开了,我陪你睡吧。”
鹿霖郁眉头蹙得紧,隔了一会儿才心烦的叹息:“罢了,你回去吧,阿演一个人睡偏殿,我不放心。”
“自从先皇离世之后,你就有意无意在推开我,一直让我照顾阿演。”宋琬瓷憋了些委屈,缓缓地蹲下身子,头轻轻枕在鹿霖郁的大腿上,轻轻诉说心中的苦涩:“我连给你侍寝的机会都没有,我又不是阿演他娘,为何总要我陪他睡?你一个人睡,就不会寂寞吗?”
言外之意,不言则明。
鹿霖郁单手抚着宋琬瓷的头,轻声解释道:“会啊,奈何阿演尚小,需要人照顾。可我又那么忙,压根抽不开身陪他。”
听了鹿霖郁的话,宋琬瓷抬起了眸子,静静地望着她:“阿瓷帮陛下照顾阿演那么久,那么,我想向陛下讨个赏赐。”
“说吧,”鹿霖郁知她是带孩子太累了,俯下身子,吻了吻她唇,声音极致轻柔:“只要不过分,我都允你。”
“放我一夜假。我要陛下伺候我。”宋琬瓷态度坚决,半起身,挽住她脖子的时候,也往她大腿上轻轻一坐,望着她的眼神似是秋水,含了浓厚的情意:“陛下~”
鹿霖郁下意识搂了她腰,眉蹙着:“胡闹。”
“陛下。”宋琬瓷凝着她眼睛,欲难压下,于是轻声道一句:“吻我。”
未等鹿霖郁做出反应,宋琬瓷温软的唇早早轻轻柔柔覆在她的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