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珂毫不退缩地直视姜多善,咬牙道:“那你杀了我好了!”
姜多善闻言,忽然笑出声来:“我不杀你,我们来比一场,如果我赢了,你就乖乖的和我成亲,做我的夫人。”
“那如果你输了呢?”
姜多善歪了歪头,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输?不可能输,我的人生就没有输这个字。”
宁珂不服气地瞪着她,可不知怎么,却又在姜多善笑意荡漾的眼里沉沦了一刹那。
他迅速移开视线,暗自咬牙,心想绝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然而,他还是输了。
若是光明正大地比试,姜多善自然敌不过宁珂这个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可偏偏,姜多善的一身武功承自天南星。
临走前,天南星可没少教她各种阴损招式。
于是,当宁珂还在思考如何堂堂正正取胜时,姜多善已经一记撩阴腿直袭要害。
宁珂闷哼一声,瞬间弯下腰去,脸色涨得通红。他捂着下半身,额角青筋暴起,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逸仙见状,连忙跑过来搀扶,一边憋着笑,一边故作关切道:“哎哟,可儿,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宁珂气得几乎要吐血,可眼下连站直都困难,只能被逸仙扶着,一瘸一拐地往回走,从他的背影都能看出他的怒气。
姜多善望着他的背影,笑意更深,悠悠道:“明天见,我的夫人。”
宁珂脚步一顿,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终究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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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朝矜公主像是疯了一样将宝华殿里的珍玩玉器砸了个稀巴烂后,她哭得梨花带雨,精致的妆容早已花成一团,拽着太子的衣袖泣不成声:“太子哥哥,你忍心看着朝矜嫁给那种会吃人的蛮夷吗? ”
太子垂着头,看着朝矜哭的眼睛都红肿了,他心里揪心的疼。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身为太子地位仅次于皇帝,在外人眼里是尊贵的皇室,但是只要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个被父皇架空的太子罢了。
空有太子名头,实则一点权力的没有。
就连替妹妹反抗联姻,这种事情对他都做不到。
“朝矜,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朝矜猛地推开太子,珠钗散落一地,“哥哥,父皇不是最疼爱我吗?他一定是被陆照给迷惑了,你再求求父皇好不好,父皇他一定会心软收回成命的!”
太子看着朝矜,握着她的手,眼神是悲凉的:“朝矜,父皇比你想象中的更狠心。”
“我不信!我要面见父皇!”朝矜提起裙摆就要往外冲,宫人将发了疯的朝矜公主拦了下来,此时她头发凌乱,完全没有了以往公主的样子。
朝矜公主看到殿门口站着银龙卫,她绝望的大喊,她知道,祁帝是下了决心的。
此时皇后也过来了。
她眼睛也是红肿的,眼底满是憔悴,她正从朝阳殿那边过来,显然是去求了祁帝的。
“把公主带进去。”
朝矜已经没有力气,她无力的瘫倒在地上,看着满地的碎陶瓷片,一抽一抽的哭着。
皇后看到此情景,心疼的无法言喻,她将太子和宫人都赶到殿外,抱住躺在地上的朝矜。
“母后,为什么父皇以前那么的宠爱我,却怎么不顺了女儿的心让陆月做我的驸马,要是当初父皇答应女儿,也不会今日的联姻了。”
皇后用绢帕轻拭女儿泪痕,声音温柔似水却字字诛心,“母后这辈子就你们兄妹两个骨血。理儿是储君,自幼疏远后宫,唯有你承欢膝下,本宫对你的疼爱超过了理儿。本宫看着你天真活泼的样子,不忍心让你看见这皇城里的残酷,所以很多事情你并不知道,也不懂。”
朝矜迷茫道:“母后是想让我知道什么呢?”
皇后并没有正面的回答,而是话锋一转说,“你还记得小时候有一个喜欢在宫里到处乱跑的姐姐吗?”
朝矜茫然摇头:“有这个人吗?我记不太清了。”
回忆起姜多善,皇后忍不住笑道:“也是,你那个时候才三岁,哪里记得她。她啊,叫姜多善,是一个非常能讨人欢心的小姑娘,上到皇帝和太后,下到洒水扫地的宫人,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她。本宫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小孩可以那么活泼的,明明是个质子,不安安静静的待在皇宫里,却又整日的上蹿下跳,到处惹祸。”
朝矜想起来了,小时候宫里确实有这么一个姐姐,经常在皇宫里惹祸。那个姐姐还带她吃过后花园的烤鱼,她求着太子哥哥带她一起玩,太子哥哥说她还小,等她不流哈喇子就带她一起。
皇后道:“矜儿你是没有见过她受宠的样子,陛下可喜欢她了,平常那么威严的一个人,却能被她揪着胡子还能笑,要不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会被破格封为公主也不一定。”
朝矜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后的语气突然的变了,“陛下那么的喜欢姜多善,后来也不是被钦天监的一句话就被送去了寺庙清修,也不是能狠得下心让银龙卫杀了她。”
朝矜抬头看着皇后,她好似明白了什么。
皇后叹了口气,“无论是贫民家的女儿,还是皇家的女儿,都一样的,我们没有可以选择的自由,一切都要听从男人的决定。”
朝矜绝望道:“难道我就该认命吗?”
皇后眼里精光一闪,“联姻这事不会那么快的,本宫尽量拖延时间……还是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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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抚好朝矜后,皇后便起驾回宫了。
一直跟在皇后身边的女官徐姑姑看出了皇后的情绪低落,随身携带的锦囊中取出了一枚话梅糖。
“娘娘。”
皇后一愣,无奈的笑道:“徐姑姑还当本宫是小孩子哄呢。”还是接过了糖块。
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却怎么也冲不散心头那股苦涩。
徐姑姑为皇后拢了拢披风,温声道:“娘娘可是在为公主的婚事忧心?”
皇后摇了摇头,目光飘向远处:“本宫是想起了一些旧事。”她顿了顿,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当年本宫对姜多善那孩子实在太过分了。”
徐姑姑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皇后叹道:“明明本宫是不讨厌他的,可只要一看到她活泼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打压她。那次下了那么大的雪,本宫竟然舍得让她那么小一个孩子跪在雪地里。徐姑姑,本宫好后悔啊,本宫不该这么对她的。”
皇后掩面而泣,“本宫如今才发现,原来那就是嫉妒啊,本宫嫉妒她的天真活泼讨人喜欢,所以才那样子的对她。本宫后来刻意将朝矜养成那般活泼的性子,何尝不是在弥补当年的过错?这大概就是报应。”
徐姑姑轻轻拍着皇后的背,如同哄幼时的她一般:“娘娘,都过去了。”
皇后突然抓住徐姑姑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她抬起泪眼,却不见半分脆弱,唯有决绝:“姑姑,求你帮帮我。”
皇后已经将从本宫的自称改为了我,仿佛又回到了闺阁的时候,徐姑姑知道皇后一定是有非常要紧的事情求她。
徐姑姑道:“小姐要老奴如何帮你?”
皇后眼中寒光乍现:“要不是没有祁诃那个老贼的示意,陆照怎么会偏要我儿去联姻,他假意说要让陆月联姻,实则早就盯上了我的朝矜。我千娇万宠的女儿怎么可能让她去做了那老贼的阴谋的牺牲品,我要那个老贼给我死!”
徐姑姑苍老的手覆上皇后的手背,常年严肃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小姐早该如此了。”
听到徐姑姑同意后,皇后如释重负,整个人年轻了不少,她拉着徐姑姑的手撒娇道:“那姑姑,我们开始吧。”
世人只知祁国皇后是东夷来的和亲公主,却不知她身旁这位徐姑姑,实则是东夷最可怕的海巫。
当年祁帝初定天下,为稳固政权,不得不得找个公主联姻。在考虑了诸多的人后,祁帝把目光放在了东夷那边。
东夷地靠海边,有着丰富的水产资源和海上战舰,而且算起来东夷人和祁国人外貌上相差不大,口音也相似,也有传说他们原本就是一个国家,但是后面因为海的问题而分割两国。
总之,祁帝和东夷的皇帝谈判了许久,两国交换了一些利益,祁帝这才得以和东夷的公主联姻。
祁帝和皇后没有什么感情,两人连举案齐眉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搭伙过日子,都是政治联姻罢了。
皇后在生下太子和朝矜公主以后,就直接让敬事房撤了她的牌子。皇帝有时候会突然想起了皇后,来了皇后的寝宫也是被皇后想法设法的赶出去。
在碰了几次灰后,祁帝也不想和这个寡淡无趣还屡次拒绝他的妻子睡觉了,于是沉迷后宫其他美人怀里。
皇后才不在在意祁帝去哪个美人宫里,只要别来烦她就行了。
要不是皇帝设计要朝矜公主和河图王子联姻,皇后都懒得搭理这个老贼。
敢动她的宝贝女儿,她就要那个老贼的命!
徐姑姑拿出了一阵放在暗格里已久的灯,那盏灯形似一朵花,中间有无数根小珍,徐姑姑念了一段咒语后便点燃了灯。
随着灯的点燃,无数的暗绿色的烟雾从那盏灯钻了出来,那烟雾比丝线还细,只见那些比发丝还细的绿烟如有生命般,穿过重重宫墙,直向朝阳殿游去。
殿内,正搂着美人酣睡的祁帝突然全身刺痛猛地惊醒,却发现自己什么事情也没有,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
美人也被祁帝这一举动给弄醒了,她不敢表示不满,只能装作关心祁帝:“陛下,是做噩梦了吗?”
祁帝舒了一口气,“没事,继续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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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这灭魂灯能燃多久呢?”
“能燃烧到那个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