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叫你小希吗？”
方奶奶吹上天的电瓶车，在回路的三分之一就没电了。棠希文和秦束沅一人推着电瓶车的一边，贴着道路边缘走。
这是一个朋友之外的称呼，很少有人叫别人中间的那个字。
棠希文的名字是她外婆起的，起初她叫棠文希，录名字的人或许觉得希文听上去郎朗上口，便录成了棠希文。
外婆并不在意这两个字的顺序，横竖是希望的希，文静的文。
一定不要像她妈妈那样拖累人，一定不要像她妈妈那样叛逆。
愿这个孩子给她家带来希望。
小希，小希，每念一次你的名字，我就会觉得日子还能过得下去。
只有你健康，优秀地长大，从外婆手里接过你的妈妈，你才能真正成为我们全家人的希望。
小时候棠希文也喜欢这个称呼，叫小希比叫小文好听。
学姐要叫她小希吗？
当然可以，学姐本来就是比别人更亲近的人。
“小希喜欢蓝莓吗？”
“喜欢。”
“小希最喜欢的颜色是柠檬黄？”
“对。”
“小希看了《冰雪奇缘》不下二十次。”
棠希文乐呵呵地点头，这些她都在微博上提过，学姐把她公开的v博都翻完了吧？
电瓶车推到下坡路，棠希文加大握把手的力度，话音活泼：“学姐，该我问了。”
“好。”秦束沅看似握着把手，实际只是搭在上面。
两人和车不在一条水平线，棠希文还以为是下坡路要控制着车，推着才吃力了些。
脑子也慢了些。
“学姐会听爸妈的话吗？”
“我已经跟你走了。”
“学姐最讨厌什么动物？”
“鱼，没有为什么。”
“学姐饿不饿？”坡下到一半，棠希文按住刹车。
“嗯？”秦束沅疑惑，随即目光落到了车筐的饭盒上。
棠希文跑这么远来找自己，还把饭都准备好了？
“喝鸡汤吗？”某人的眼睛亮晶晶的，献宝似的把鸡汤提到秦束沅面前。
她用勺子把凝结的油膜荡开，鸡汤虽冷，残留的香气依旧勾人口水。
踩下电瓶车脚刹，稳稳停在坡上，两人在一旁人行道台阶席地而坐，背后是僻静山林，颇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味。
秦束沅端着饭盒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可惜冷了。
“好喝吗？”棠希文目含期待。
方奶奶的厨艺可好了，她年轻的时候是附近一带最好的餐馆里的主厨。
不过她外婆不允许她上方奶奶家蹭饭，也就过年的时候，可以一尝佳肴。
秦束沅把鸡汤送到棠希文嘴边，棠希文嘴上说着不要，被她学姐“强行”灌了几口，心满意足。
她们才离开B市几天，这里就大降温了，晚上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冷飕飕的，俩人同喝一碗冷掉的鸡汤，秦束沅还没这么凄惨过。
“学姐你看。”棠希文精神亢奋，指向夜空，繁星满天。
大城市空气污染严重，这种场面倒是少见，但秦束沅不是没见识的人，她早去遍国内大好河山，国外也看了许多。
一幕星空，不足为奇，可她没见过这么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星星都掉进她的眼眸，漂亮无比。
这一瞬间，秦束沅忽然觉得，她面前这个人跟韩韵不一样。
韩韵的眼睛里，闪着高傲的正义，不见半点纯粹。
而棠希文像一只野生动物，时不时流露出未被教条污染的气息。
好极了，她心想，她可以不犯法地猎杀一只野生动物。
“在未来我爸妈的行为或许会给你带来困扰。”她给棠希文打预防针，也好奇棠希文的反应。
棠希文抓着膝盖，脚踝传来隐隐的痛，从她出发时就是痛着的，但她忽视了疼痛。
“我会抵抗到底。”像在跟心上人宣誓，棠希文脸上难得露出倔强的神色。
秦束沅装出被感动的模样，就像她妈妈抛弃她时显现出的表情，她温柔地握住棠希文的手，沉声道：“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
她深深记住棠希文现在的眼神，那是一件珍宝，似乎代表面前的女孩已经深陷其中，把理智抛到九霄云后，傻得可爱纯真。
犯罪者会收集受害者的物品，秦束沅把它收到自己心里，夜色下看不出她笑容里的阴冷。
她承认她是一个怪物，一个变态疯子，瞥见美好又纯净的东西，便想看它被毁灭时的模样。
“你的脚还肿着！”她像是突然记起，“责备”道。
棠希文被迫坐在车上，她学姐推着她走了好长一段路，吃力得额头起了汗水，激起棠希文的愧疚。
到了开阔平地，打车软件终于有响应，将两人载走。
“今晚就留在我家？”小区门口，秦束沅拉着棠希文的手柔声询问。
棠希文看了一眼还没开走的车，冲那边挥挥手。
她没有去看妈妈，把鸡汤给别人喝了，她今晚无颜面对她的外婆。
秦束沅牵着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脸上挂着不深不浅的笑意。
她家里放着新的牙刷，牙膏，漱口杯，毛巾，在棠希文第一次来她家后，她就将这些准备齐全了。
她们在浴室一块刷牙，棠希文身上穿着她买的睡衣，一样的香槟色，镜中的两人刷着刷着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棠希文对着镜子一个人刷了十几年的牙，分外享受这种生活被入侵的亲密。
秦束沅看着那面镜子，只觉得自己把棠希文牢牢困在了镜中。
一用力，牙齿刷出了血，秦束沅吐在洗手池，开水冲下去，嘴里淡淡血腥味。
棠希文将牙刷放进漱口杯，转眼看到她学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视线打在她的唇上。
棠希文舔了舔嘴唇，搂住秦束沅的腰，猝不及防地吻了上去，她只爱这一种甜品。
她尝到若有若无的腥味，微微蹙眉，她的嘴皮被学姐咬破了，她将学姐压在浴室的门上，嘴唇擦过她的脸颊，脖子......
刚洗完澡的秦束沅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铃兰花香，白里透红的皮肤轻易被啃噬出暧昧的红印，她不甘示弱地将手探进棠希文的上衣，摩挲着她滚烫的肌肤。
秦束沅拉着棠希文上衣装饰性的带子，脚步虚浮地朝床边走去，卧室灯光暗暗，雪松味的香薰浮在空中，丝丝缕缕，食人魂魄。
“坐下。”她的嗓音有些冰冷。
棠希文坐到床上，蒙昧的眼中闪着紧张，她抓住秦束沅光滑的衣服下摆，眼看着她坐到了自己腿上。
棠希文两手反撑在床，闭眼回应着她的亲吻。
面对未来她胆小如鼠，却也不愿放手眼前真实的欢愉，她如此地渴望占有她。
她掐住恋人的腰肢，企图夺走控制权，一股脑把头埋进那人的胸前，她真切地感受到秦束沅的温度，鼻腔被她的气息占领，脸像被紧紧包裹，她给了她一种错觉。
那是只有妈妈才会带来的安全感，似乎是婴儿哇哇大哭时，一口母乳的安慰。
她想回到妈妈的肉身，回到她的子宫里，这次她绝不出生，她会用脐带勒死自己。
秦束沅的手臂用力地缠着棠希文的脖子，她要将棠希文弄到下面去，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棠希文死死压在床上，被她疯狂索取着。
老天！你有没有搞清楚，是我步步为营勾引的她，我才应该是在上面的那一个......
这对秦束沅而言，毫无疑问是羞辱，她钳制住棠希文的手臂，一口狠狠咬在她的脖颈上。
棠希文吃痛地滚到一边去，秦束沅按住她两只手，将她的手举在她头顶压着，惩罚似地封住她的唇，咬着棠希文的舌尖。
吻落在棠希文的身体各处，千钧一发之刻，她学姐腿抽筋了，在上面一动不动，模样有些吃瘪。
棠希文没忍住笑了，摆脱秦束沅的控制，爬到她小腿边，给她按腿。
按着按着，秦束沅的腿勾住棠希文的腰，发动第二轮攻势，两人缠得难舍难分，最后分不清是谁把谁睡了。
事后棠希文躺在枕头上，脸上还荡漾着朦胧春色，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她以为她在这种事上，应该是服务的那位。
可她的学姐表现得格外强势，好像把她弄得要死要活才是她的目的。
棠希文侧脸去看她学姐，人已经睡着了，她再次环住她的腰，在她后背落下一个绵长的吻。
食髓知味，第二天她学姐半梦半醒的一个早安吻，亲地棠希文激素上增，欺负她学姐人还没清醒，快速地又来了一回。
秦束沅昨晚很累，今早被小狗偷袭，本来体力恢复了些，又得重新躺回去了。
她合眼前冷声警告某人：“偷袭可耻。”
说完就晕乎乎地倒下去了。
棠希文就这么坐在她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心里泛起一股甜蜜，甜得她忘形，做了这么不老实的事情。
秦束沅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脸上红晕尚未褪去，落在棠希文眼里，无疑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睡美人。
棠希文换上衣服，打算去楼下买早餐，她给她学姐发了条消息，怕她醒来找不到人。
漆黑的卧室，床头柜上的手机突兀地亮起。
HY2发来一条未读消息：学姐，我去买早餐啦。
棠希文确定那条消息是自己发的，不过学姐为什么给她的备注是HY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