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终没有说破那件事，齐婉宁与顾时序也没有离婚，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彼此都有自己的新欢。
不知道是哪一天，有传言说齐婉宁在外头有人了，还跟那个人生了个女儿，一家三口毫无顾忌。
这事情越传越广，不少亲友都来“关心”了他。
他瞧瞧跟着齐婉宁去看过，那个小女孩儿的眉眼的确有几分像她。
顾怀瑾重新接了顾羡之到清水桥去住，但他却突然性情大变，蓄起了长发，打球泡吧打架。
要不是顾怀瑾一再的管束和劝解，强迫他去入伍，恐怕他真的会走歪。
那之后很多年，除了春节，他没有再同齐婉宁见过面。
顾时序也真的在外头重新安了一个家。
他时常回想起十六岁那年除夕夜齐婉宁说过的那些话，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非要这么勉强的绑在一起，爱情和婚姻难道就是这样的吗？
他知道这场错误的婚姻是他们双方共同铸成的，不能只单纯的归咎与其中一方。
可齐婉宁的做法当真叫他寒心。
十年，一个母亲，除了春节的见面，没有给儿子打过一个电话，没有关心过他一句。
他看着她身边那个小姑娘渐渐长大，看着她们母慈子孝，他终于明白，不论那孩子是不是她亲生的，她都是她的母亲了。
他也明白了她曾反复提起的那句“你是在顾家长大的。”的真正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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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之~”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顾羡之，眼神涣散，浑身上下散发着颓然的气息。
“所以同学们把奶奶认成我妈妈，我也从没否认过，是奶奶养育的我，是她和爷爷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
何笑笑抱住他，轻轻摩挲他的脸颊：“羡之，有我在，你就永远都会有家的。”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的，谢谢你，笑笑。”他实在庆幸最后是她，她不仅给了他爱，还给了他一个家。
何笑笑瘪了瘪嘴巴，眼泪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她如此珍爱的玫瑰，她一定会加倍的爱他，呵护他的。
“小丫头。”他近来总是想起何笑笑高中那会儿跟在他们身后的模样：“你是什么时候对我动的心思？”
“我不知道。”
“小骗子。”
“好像一直都喜欢着你，可能是在走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可能军训那天看到你打球，也可能是帮李向依送情书的时候，只要你在，我好像就只看得到你。”
“那要一直只看我，好吗？”
她捧起他的脸颊，温柔的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了吗？”
“嗯？”
“我长久的，凝望着你的眼睛。”
“谢谢你，笑笑。”
“我爱你，顾羡之，我会永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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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殡是定在第三天，墓地爷爷在多年前就备下了，是二人合葬位。
送了奶奶走，她就一直不太舒服，起先还以为是这几天累着了，结果才到家就吐了起来。
她让顾羡之去给自己找喂药，何娟一看就觉得不对劲，让夏黎出去买了验孕棒。
看到两条杠的时候，才庆幸刚刚没有乱吃药。
从医院回来以后，她就一直闷闷不乐，顾羡之抱着哄了好一会儿，她才撅着嘴说：“要是早一点知道就好了，奶奶就能知道了。”
“等过几天我们去告诉奶奶。”
“奶奶听得到吗？”
“会听到的，她盼了这么久的曾孙。”
那之后他们俩就搬回了清水河，爷爷不似往日精神，但有他们来的陪伴总归要好一些。
孩子过了三个月以后，她就恢复了工作，为了能够更好的保护宝宝，她成立了工作室，有了助理和摄影以后，工作内容就相对轻松了。
顾怀瑾熟读史书，她常常同老爷子一起商讨方案，老爷子甚至会亲自操刀替她撰写一些文字材料，使得她的视频质量大幅提升。
她在生育之前把准备好了足够的素材，这样就可以保证生产到恢复期间的更新。
七个月的时候，她开始每天盯着肚子看，总怕会一夜之间就长满妊娠纹。
顾羡之替她抹油，一边摸一边安慰她：“笑笑，不会长的，你不是说妈妈也没长嘛。”
“哥哥，我胖了好多~”
他轻抚着她的肚子：“你怀上以后变的更漂亮了。”
“大骗子~”
“皮肤更细腻了，脸蛋也又红又润，听说怀女儿是会变漂亮的。”
“这么希望是个女儿呢。”
“你看小橘子多可爱，见了谁都笑呵呵的。”小橘子是魏宇和李向依的女儿，乖的很，每回见着他都伸手要抱抱，给他稀罕的呀。
“那万一是个小子呢？”她胎动很明显，肚子里那个小崽子一点儿也不老实，尤其孕前期，折腾的她人都瘦了。
“是个小子就用不着费什么心了。”
何笑笑昵他一眼。
“小子糙养就行。”
“我是剖还是顺呀？”这个问题从怀上她就开始纠结了。
顾羡之做了大量的功课，他是打算送她到香港去生的，但何笑笑觉得麻烦，而且成都就有全国知名的医院。
“我把医生请过来了。”
“嗯？什么？”
“你不想过去，我也不想你吃太多的苦头，就干脆把整个团队都请过来了。”
她无奈的笑了笑，她的这位霸总啊，万事都考虑的很周到。
“你知道我最近又在网上刷到一些新词汇。”
“嗯哼~”
她打开小红薯的收藏夹。
上头是一个正在脱衣服的男人。
在极具蛊惑性的背景音里传出台词声：“饭也炒了，Daddy也叫了，你现在去找别的男人，怎么，我真成你爹了？”
“又想玩了？”他们是有段日子没约会了。
“你知道的，男人过了二十五就...我老公都三十了。”
男人顶了顶腮帮子，小东西这是又演上了。
“他今晚回来吗？”
女人摇头又点头：“凌晨的飞机。”
“那要抓紧时间了。”
喊要玩的是她，中途喊停的也是她。
怀着崽子呢，他又分不清她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哥哥悠着点儿，怀着崽子呢。”
可不管憋的多难受，只要她一喊，他就停下。
“哥哥继续啊。”
等她缓过来，他又继续。
最后倒是把她伺候舒服了，男人默默起身想进浴室。
何笑笑拉着他：“哥哥，抱着睡。”
“十分钟。”
“只要十分钟吗？”她逗他。
顾羡之捏过她的下巴，狠狠的咬了一口：“小东西，怎么这么坏。”
“我老公都不止十分钟的。”
“你那我跟那个老男人比？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
“哈~这么晚了，那你快走，再不走就只能翻窗了。”
他也使坏，干脆掀了被子钻进去，握着她的手按上去。
“干嘛呀~”
“你说呢！”
“不要~累了~崽子要觉觉了。”
“你睡你的，我弄我的，不耽误。”
那么烫的东西握在她手里，怎么还睡得着。
拉拉扯扯的又是半个钟头才终于结束。
她揉了揉腰：“不来了不来了，要休息了。”
“辛苦老婆了~”
“不是说好十分钟的嘛~”
“已经很克制了，等你生了崽，必须补偿我。”
说罢，掀了被子去浴室，出来的时候人家已经睡着了。
他拧了毛巾给她擦拭，擦的干干净净的才抱了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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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孕晚期以后她突然开始发胖，脸部浮肿，还爆豆。
何笑笑无法接受自己变成这个样子，非要和他分房睡。
顾羡之坐在床沿上很想抽一支。
不停的抬手看表，盘算着等她睡着了再摸进去。
不成想人家居然还锁了门。
男人在门外来回踱步，最后无奈的返回了客卧，面对这冰冷的床铺失眠一整夜。
想着还有一个月就要卸货了，她没有再外出，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为思考明年的主题和方案。
工作室就在顾羡之他们单位，但因为她不方便，所以常常都是来家里讨论。
爷爷总是能一针见血的指出一些问题并给出建议。
何笑笑喝了牛奶：“爷爷，我最近越来越觉得羡之其实很像您诶。”
小助理也发觉了：“我也觉得，不是外貌像，是行为举止像。”
“我带大的，不像我像谁。”
她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我估计啊，肚子里是个小子。”
“爷爷给你带。”
“太好了，我们家啊有爷爷在，有哥哥在，我真是万事不操心。”
“真是年少不知爹系好啊~”
半下午忙的差不多了，大家也就散了。
爷爷陪着她到小区里散了会儿步，她月份大起来以后，的确是浮肿了不少，一开始还生怕是身体有什么问题，但检查来检查去，的确是很健康的。
“晚上想不想喝汤？”
“爷爷，我都超重了，不喝了吧。”
“那想吃点儿什么？”
“吃健身餐吧。”
“别急，也就十来天了。”
“生完还得坐月子呢，一来二去怎么着都得两个月。”
她和顾羡之商量过了，不打算母乳喂养，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过爷爷。
“我昨天同你爸妈通过电话了，他们下周就过来。”
“其实有这么多人照顾着了，他们晚几天来也行的。”
“放心，思想工作已经做通了。”
“嗯？”
“等生了，你就专心恢复，孩子喂奶粉。”
爸爸妈妈一开始是不同意她剖的，觉得她身体状况良好，顺产能恢复的更快，好不容易把这事儿说通了，又在是否要母乳喂养上头再次产生了分歧。
他们俩是比较传统的，觉得也就半年，母乳喂养的孩子抵抗力强，为了孩子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想着爸妈都是这态度，她就没敢告诉爷爷，把话递给了顾羡之。
没想到爷爷不仅同意了，还帮着劝好了爸妈。
“爷爷，您同意呀？”
“奶粉的营养就足够了。”顾怀瑾推开院门：“你生育本就辛苦，这些琐事就不必再操心了，我和羡之会为你安排好。”
“我打算七月就恢复工作。”她说的小心，怕老爷子觉得她全然不顾家。
“那就把营养师多留两个月，好好儿替你调理。”
听到这话，她松了口气，觉得老人家实在开明：“爷爷真好。”
傍晚时分，顾羡之下班回家，她正在剪辑视频。
顾怀瑾戴着眼镜修订文案。
“你们爷孙俩干嘛呢？”
“哥哥，我在剪‘柿柿如意’呢。”
又是一年春，院子里的柿子树正发新芽，顾怀瑾拍摄了它的秋冬，何笑笑拍摄了它的春夏，如今正好剪出它的四季。
“我打算在笑笑生产当天发布这个视频。”
“哟，您还真打算勇闯自媒体圈呀？”
“爷爷是个很浪漫的人呢~你以前都没告诉过我。”顾怀瑾同她讲了很多年轻时候的事情，包括他同程若华的故事。
何笑笑觉得顾羡之讲两位老人的婚姻归结为“相敬如宾”是大错特错的。
他们之间不仅仅只是亲情，也有爱情。
他们的爱情质朴而含蓄，他们的婚姻郑重而坚守。
是那个年代特有的纯真和美好。
顾羡之摸了摸她的肚子：“崽子闹你没？”
“闹呢，一到晚上就开始皮。”
他也觉得多半是个小子了。
“我晚上镇镇他。”
“不要，你睡客卧去。”
他看了一眼爷爷，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可吃过饭就追在她屁股后头不肯走了，硬生生的给她熬回了卧房。
“笑笑，我昨晚上都没睡着。”
她看他眼下是有些青黑。
“你就让我留下吧。”男人放软了声调。
傲娇直男撒起娇来都别具一格。
她撅了噘嘴。
“是圆润了些，但不胖的。”
“肉都松了。”
“谢谢我乖宝，为了这个崽子受苦了。”他吻了吻她的唇：“等生了，你就专心恢复，孩子有我。”
“生产那天，你不要紧产房，好不好？”
“不行，这事儿没的商量！”
“我是剖，相当于手术，你进去干嘛呀。”
“不行，我必须进去。”
“我不想你看到我开膛破肚的样子！”
“那我不看，就在旁边陪着你，好不好？”
“你等我生了直接进来抱孩子嘛。”
“笑笑，让我陪着你吧，我知道你害怕，我也害怕，陪着你我能安心些，您就当是为了我。”他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
何笑笑无奈。
“那你一定不可以过去看哦。”
“好，我保证。”
可是生产以后还得排恶露什么的，还有头几天上厕所也不方便，总归会被他看到那些不好的画面的。
顾羡之总能看穿她的小心思。
“生产完以后的一切事宜都由我来做，我已经全部熟记于心了，在脑子里演练了无数次，这样的事情交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必须我来。”
“笑笑，我还是没有给足你安全感吗？叫你觉得我看一看你生孩子，或者给你排恶露，或者陪你上厕所，就会嫌弃你？”
“使唤我，好吗？你越使唤我，我越安心。”
她捏了捏他的嘴巴：“好了，啰嗦的很~”
“肯让我留下了吗？”
“去把枕头拿过来。”
“遵命。”男人屁颠儿屁颠儿的就把枕头抱回了房间。
因为是剖腹产，所以她提前两天就住进了医院，他全程陪产，没离开过半步。
何笑笑觉得他简直比自己还紧张，顾羡之搓着手祈求是个女儿，否则他怕自己将来会忍不住再求她给自己生第二个。
推进手术室后不久就传来了孩子啼哭的声音。
声音清脆而响亮。
男人嘴一憋，眼泪就滑出了眼眶。
他早就换好了无菌服，等着进去看一看何笑笑。
爸爸妈妈还有爷爷都会看顾好孩子，所以他要去看看他的笑笑。
房间里弥漫着血腥味儿，何笑笑虚弱的半眯着眼。
看他泪流满面的趴在床头，她心里一紧，难道是出什么事儿了？
“孩子呢？”
“爸妈那儿呢，疼不疼，乖宝，疼惨了吧？”
“呜呜呜呜，你受苦了，让你受苦了。”
小护士忍不住插了句嘴：“麻药的劲儿还没有过，现在应该还不疼。”
她笑了笑，示意小护士先离开。
“哥哥~”
“嗯。”
“哥哥~”
“嗯~”
“羡之哥哥~”
她眼角泛红，很快也滑落泪滴。
那年除夕夜，她拿着相机仰躺着摔倒，李向依扶她起来就让她许愿。
她说她没有愿望。
但其实烟花炸响之际，她在心里偷偷许下了一个愿望。
“我好喜欢羡之哥哥，所以，我想要他永远幸福。”
两口子腻腻歪歪哭了好久，一直到她累的睡了过去，顾羡之才得空去抱孩子。
也是这时候他才知道了孩子的性别。
果然——是个小子。
一众好友正坐在病房里观看顾爷爷的第一条视频。
视频的最后，柿子挂满了枝头。
树下是何笑笑同顾羡之的背影。
“若无闲柿挂枝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