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江孜珏艰难地从床上起来,对着镜子一看,眼睛肿的像个核桃,用冷水洗了把脸,浑身酸痛,动一动就牵扯着肌肉痛。
三五从外面回来,他敲了敲门,“大懒猪!起床了!!”
“起了起了。”江孜珏想到昨晚的事情,有点不太好意思,她拉开门,外面太阳很大,她眯着眼睛走出去,左手举在额头上,想挡一下。
三五跟没看到似的,“赶紧,刚买的驴肉火烧,还热乎着,快吃快吃。”他从怀里拿出纸包的驴肉火烧,“等我会儿,我走之前煮的粥,估计已经好了。”
不一会儿,两人对坐,一人面前一碗白粥,两个火烧,白粥暖胃,火烧解馋,实在是舒服极了。
“老大给的药,我看过了,都是上乘药,你吃完饭抹上点。”三五把一袋子药放到桌上,“老大也摸不准这次考验是什么情况,具体还要再打探打探。”
“也不知道十一和十三怎么样了。”这两个人虽然算不得太熟,但也是生死与共过的队友。
“老大跟他们都联系了,十三没事儿,这货在医馆治伤呢,十一联系不上。”三五要了一大口火烧。“生死有命。”
江孜珏点点头,“吃完饭,你教教我武功。”
三五愣了一下,嚼了两口火烧,点点头,“好。”他笑笑,“放心,小爷我倾囊相授。”
“对了。”江孜珏道,“之前小黄鸭给我的蛋,你看。”江孜珏从屋里拿出蛋,小心翼翼的捧着,“好像要破壳了的样子。”
三五接过蛋,对准太阳,眼睛几乎要贴到蛋壳上,“是不是还要孵化一下,怎么感觉不太像是鹅蛋,比之前大了好多。”
江孜珏点点头,“我也觉得,会不会是因为那些天鹅本身就大的缘故?”
她小心地接过蛋,“别玩了,再给弄碎了。”
“砰!砰!砰!”门边急促的喊声,“阿明哥!阿江姐姐!!你们在吗??”
“我来!”
“砰!砰!砰!”“阿明哥!阿江姐姐!!吱吱,吱吱不见了!”
“是虎子和江户?”三五“噌”地一下跳起来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小孩,都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怎么回事儿?”三五快速问道。
江户一只手插着腰,刚才跑得岔气了,他一口气没喘匀,连忙道,“早上...吱吱跟着素琴她们一块去后山断崖采药,跟大家走散了,我们围着后面找了好几圈都没见到人。”
虎子跟着道,“有一处还没找,有一处被灵剑宗的用法器隔开了,龚叔怀疑吱吱不小心闯进去了,他已经过去了,叫我们过来喊你们。”
那还说什么,江孜珏把蛋揣到怀里,从屋里拿上剑,腰上别着匕首。
三五向来刀不离手。
“快!走!”
四人走小路抄近道,在大街小巷疾驰。
-
后山断崖,晨雾未散,崖底野草丛生,零星开着几簇止血用的赤芍花。
一道青白色剑气劈开山雾,削断了崖边半人高的野蒿。戚霜儿来不及收势,剑尖在岩壁上刮出一串刺目火星,几块碎石顺着陡坡滚落。
“底下有人!”队伍末尾的少女弟子突然惊呼。
众人探身望去,只见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女孩儿正蜷在崖底石缝边,粗布衣上沾满泥浆,脚边竹篓里散落着刚挖的草药。
她显然被滚石惊动,慌忙起身时,左腿却被剑气余波扫过的荆棘丛缠住。
“晦气,采药的凡愚也敢闯禁地?”为首的灰袍弟子冷哼一声,腕间剑花一挽,竟故意将又一缕剑气扫向崖底,“宗主说了,擅入者皆按窥探宗门秘术论处!”
吱吱抬头瞬间,第二道剑气已至。她本能地举起药篓格挡,篾条“咔嚓”断裂,篓中赤芍花被剑气绞成碎末。
一道寸长的伤口从她手背延伸到小臂,血珠溅在苍白的芍药根茎上。
“二师兄,她流了好多血……”戚霜儿攥紧剑鞘。
“慌什么?”葛逊踹开脚边碎石,崖底顿时又是一阵落石如雨,“这野丫头死在清羽剑之下,算是她的福——”
话音戛然而止。
吱吱抓起一把混着血的湿泥砸向崖壁!黏土糊住剑痕的刹那,残留的霜色剑气竟如活物般扭曲挣扎,最终“嗤”地消散。
山风卷着血腥味盘旋而上。
葛逊的脸色陡然阴沉,眼神眯起,这乡野丫头的血竟然破了灵剑宗的霜痕剑气。
“妖女!”他剑指崖底,袖中暗扣追魂钉,“果然是何方派来的细作!”
吱吱却仿佛听不懂“细作”二字,只哆嗦着撕下衣摆裹住伤口,将半截染血的芍药根死死捂在怀里。那是她要拿回去交给龚叔治胳膊的,龚叔胳膊下雨天疼。
“手里拿得什么?”葛逊突然发难,“松手!”
吱吱却死死地抱着怀里的芍药根,葛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只听见“唰!”的一下,剑光一闪而过。
血花四溅,一直小手腾空飞起,吱吱怀里的芍药根落在了剑尖上,被葛逊拿到手中看了一样,“我倒是什么破宝贝。”这东西他们宗门里多的是。
吱吱手腕一凉,看到自己的手落了地。
“啊 啊”她哭起来声音奇怪。
“原来是个哑巴啊。”
葛逊的做派太残忍,身后弟子都不忍心看。
戚霜儿上前道,“二师兄...师傅不让咱们在外面生事端...”她捡起地上的手,想用药给吱吱接上去。
“我看谁多管闲事?”葛逊冷哼一声,身后几名弟子跟着附和,“不会不会,二师兄,怎么会呢。”
“是啊是啊,凡愚擅闯禁地,死了活该。”
......
“蠢丫头,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龚叔只身一人,跑到吱吱身边,抱住她。吱吱哭成了泪人,指着自己手上的伤,又快速指了下葛逊。【坏人!】
“对不住,仙人们,我家小孩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不小心闯入,实在是对不住了。”龚叔笑着赔罪。
葛逊剑指一名弟子,“白今!!这就是你设的结界?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闯进来了??”
白今连忙低头拱手,“二师兄,是我灵力低微......”
龚叔看着吱吱手上的伤,眼神一暗,捡起断了的手,心道若是找到枯百草还有救。
“孩子受伤了,还得带去疗伤,仙人,实在是对不住,您大人有大量。”
“慢着,谁让你走了?”葛逊持着剑,他手上有个颜色极为鲜艳的翠绿手环,龚叔眼睛一花,还以为那东西在动。
戚霜儿走到葛逊身侧,“二师兄,出来时间久了大师兄该催了,咱们回去吧,看他们就是不小心闯入的,就放他们回去吧。”
葛逊似是思索了几秒,又呵了一声,剑尖抵住龚叔咽喉,“我说了,擅自闯入结界者,死。”
一退再退,已经退无可退。
龚叔佝偻着背,他太久没有动了,竟不知外面这些仙门宗派已经嚣张成这样了。
他袖口悄然滑落一截乌木烟干,“仙长也太霸道了,就是你们灵剑宗宗主古山川,也不似你这般...”
“喀!”
烟杆突然爆出猩红火星,竟将霜剑熔出缺口!葛逊暴退三步,剑身裂纹如蛛网蔓延。
“嚣、张、跋、扈。”
“你是??”葛逊一惊,他手臂发麻,正视面前老者,这人不是什么善茬,“所有弟子,摆阵!”
-
江孜珏一行人迅速在林间穿梭,地面疯狂倒退。
再快一些,还要再快一些。
“轰!”
大地在震荡,奔跑中的江孜珏猛地摇晃。
“是剑阵!”三五快她一步,掷出手中的长刀。
长刀划破长空,发出一声呼啸,带着烈火的利刃冲向剑阵中为首的葛逊。
“谁??”
“你爷爷我!!”
三五的长刀裹挟烈火撞入灵剑宗剑阵,七柄霜剑组成的罡气网瞬间崩出裂痕。葛逊虎口震裂,剑阵反噬的寒气却顺着刀锋倒卷,将三五右臂冻出冰碴。
“灵剑宗的乌龟阵倒是结实!”三五背身,露出身后江孜珏,“阿江,上!”
江孜珏旋身掷出手中长剑,上面带着三五的施上去的火焰,贴着剑阵缝隙炸开,气浪掀翻两名弟子,缺口处赫然露出葛逊苍白的脸。
江孜珏感受到体内有股汹涌澎湃的力量,完全不受控制一般,剑猛地收回到她的手上,剑锋直刺那葛逊的心口,却在最后一寸被罡风阻拦住。
天穹忽然降下一道虚影,羽翼扫过处,灵剑宗弟子佩剑尽数脱手插入地面。
“大师兄!”戚霜儿惊呼。
青衫男子踏风而至,腰间挂着玉牌刻着罗云川几个字。他二指夹住江孜珏的剑尖,霜气顺着剑身蔓至剑柄:“小友,杀人解决不了问题。”
葛逊趁机后撤:“大师兄,这些凡愚擅闯……”
“闭嘴。”罗云川袖中飞出一道剑气,葛逊左臂齐根而断!血淋淋的胳膊落在吱吱断手旁,竟诡异地同时抽搐。
“三日內送生肌续骨丹会送到贵府。”洛云川弹指封住葛逊伤口,转头对龚叔道,“这孩子的手,灵剑宗必会复原。”
“大师兄!他们!”葛逊捂着肩膀,脸上全是不甘心。
“走。”
灵剑宗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
“别看了,灵剑宗一向如此做派,嚣张霸道,恶心至极。”三五似乎是跟他们的人打过交道,十分不屑道。
“先去找枯百草,给吱吱接手。”
他们到了百草堂,枯百草人不在,只有他弟子在,先把手接了上去,并说明说是想要恢复如初还确实需要生肌去骨丹,若是百草堂配药的话,得去现找药材,有两样比较难找,得去后山的苗溪边上找,那处水蛇很多,一般人不敢过去。
从百草堂回去的路上,江孜珏回忆罗云川那张脸,总觉得有些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们先兵分两路,龚叔你回去照看孩子们,我和阿江去找药材,很快回来。”
龚叔怀里抱着熟睡的吱吱,“那就拜托你们俩了。”
“龚叔,你跟我们还说这个。”
“是啊,龚叔,我们很快回来,您别担心。”
只是因为误闯了他们的地方,就要杀人,这是仙族还是魔族,江孜珏回想着刚才的画面,愈发觉得世道可怖,人、仙她都打过交道了,不知道这魔族如何。
江孜珏和三五去苗溪的路上,她拿起剑,回想着刚才刺向葛逊的那种感觉。
“怎么了?”
江孜珏把剑刺向前方,“你刚刚看没看到,我马上就要刺到那个灵剑宗弟子了。”
“我当时体内有种特别的力量。”
三五点头,“我还以为你踩了什么狗屎运,怎么刺这么准。”
“会不会是要觉醒灵根了?”三五突然想到什么,“你是不是感觉到体内有一团火,在小腹那里?感觉特别憋得慌,特别闷?”
“好像...有点像,又不太像...”江孜珏点点头,又摇摇头。
走在前面的三五突然啊了一声,“怎么了?”
三五挑起地上的一条翠绿色小蛇,“有个调皮的小家伙。”这种蛇一般没毒,三五猛地一甩,把它甩的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