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泳池里,一道健硕矫健的身姿在水里窜来窜去,最后在一个美丽妇人身边露出水面,短发扬起的水珠溅落在水面。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妇人,随即他坏笑着潜入水中,浮在水面的妇人似是突然受到水下的侵扰,花容失色地叫出了声音,只是那声音渐渐甜腻了起来。
一番折腾后,男人再次浮出水面,妇人已经精疲力尽地靠在他怀里,只是手还不老实地揉搓着男人的胸肌。
“你胆子真是太大了。”
男人抓住妇人作乱的手,放在嘴边落下一吻,“是我吓到夫人了,那夫人惩罚我好不好?”
闫宁如媚眼如丝,再无往日里高门贵妇的矜持与气场,涂着红指甲的手在男人的腹肌处揉弄着,“是对你的惩罚还是赏赐?”
男人极为擅长调//情,三言两语便把闫宁如哄得脸红,他将闫宁如抱在怀里,嘴唇贴紧她的耳朵,一边说话一边舔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不要把我绑起来,您自己来动?”
“坏家伙。”
闫宁如嘴上这样说着,手却搂住了男人的脖子,男人将她从水池中抱起,往房间里走去。
白色圆床上,闫宁如坐在男人身上起起伏伏,丝毫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闪烁的红点。
“你太疯了!”09快步走到沈蔺冬面前,“万一要是被发现了。”
“要是被发现,那他们就只能提前死在我手上了。”沈蔺冬淡漠的眸子闪过嗜血的光芒。
09下意识后退,沈蔺冬略过他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如果解安不在了,我会去陪他,但在那之前,我会把那些人一起带到地狱去。”
他伸手抚上解安苍白的脸颊,凌厉的眉目渐渐柔和,“如果没有解安,我不要这公理,我只要他得偿所愿。”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想做的事情,光明正大四个字,我们走了十年,我与他分离了十年,我怨过,恨过,我也曾以为我再见他,恨比爱多,可见到了才知道,哪有什么恨啊,我只是嫌弃他不够爱我。”
09自从认识沈蔺冬以来,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沈蔺冬,他以往见到的沈蔺冬是强大的,冷静自持的,甚至可以说是个笑面虎,但如此脆弱的,柔和的,是他前所未见的。
沈蔺冬随手抚掉眼角的泪,“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吗?”
“你是想告诉我,解安是你的命。”
“没错。”沈蔺冬点了点头,“所以,谁动他,我送谁去死,在我这里,除了解安,别无例外,如果你还想全身而退,拿回自己的名字,那就不要打他的主意,把解安从这份名单里划出去。”
09眉头皱起,他犹豫着开口,越说到后面越发激动,“这……万一他知道了,我吃不了兜着走的,我能给你看名单,但不代表我有修改名单的权利。”
“我不会花费七年时间布一颗没有用的棋子。”沈蔺冬转身抬眸看着09,“你比你自己想象中要有用得多。”
09什么都没有说,径直离开了病房,沉默不代表反对,沈蔺冬知道他听进去了。
他轻拂着解安的额角,上面有一处细小的划痕,应该是他从水管上跳下来时被植物根茎划伤的,“哥,我再放你一段时间的自由吧,等你再回来,一切都会尘埃落定的,我会好好陪着你,直到我们痊愈。”
昏迷中的解安不知梦到了什么,眼角有一滴泪停在那儿,沈蔺冬俯身吻向解安的眼角,将那滴泪带走,“我就当你这个是答应我的礼金了。”
“别怪我,哥。”
“别怪我……”
他转身离去之际,未曾看见沉眠的人动了动手指,那是解安在梦中预知分离后竭尽全力的挽留。
可惜,他们总是差一点。
解安做了一个梦,梦中他与阎冬一起在镇子里长大,他们堆雪人,打出溜滑,元宵节在冰面上滚冰,会趴在地上去捡别人掉落的小玩意,他捡到一张奥特曼卡片,上面画着赛罗,他迫不及待地去与阎冬分享,就在他转身去寻找阎冬的时候,周围的冰面裂开。
解安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他祈求地看着不远处的父母,希望他们能看到自己的困境,可他不管怎么努力看,都看不清楚父母的样貌,冰面裂隙越来越大,他只能无助地蹲在冰面上,手握那张奥特曼卡片,祈祷赛罗能来营救他。
可无论他如何祈祷,都没有奇迹降临,就在他要跌入江中之际,一只手朝他伸过来,解安抬头望去,是阎冬。
在脚尖即将触碰到冰水之际,阎冬将他拉了出来,他跌坐在阎冬身上,万籁寂静,他只能看见身下的小小人红着鼻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未等他触碰到这人的脸颊,身下的小小人与他永隔冰面,任他如何敲打,冰面都纹丝未动,他下意识地求助别人,这才发现周遭空无一物。
他一遍遍地捶打着冰面,指尖被冰面粘连出血都不能撼动他的意志,冰下的阎冬已经阖上双眼,解安无助地哭喊着,眼泪滴落在冰面上变成一个个冰珠,视线也变得模糊,他用力地抹着眼睛,用力地想要去看清楚冰下的人。
他重复着这个动作,在某一刻,恍然惊觉,原来冰下的人不是阎冬,而是他自己。
作茧自缚的人是他。
将阎冬置于险地的人是他。
想象着自己能将阎冬从危难中救出的人是他。
脚下冰面突然碎裂,解安毫无挣扎地坠入水中,这一次,他看清楚了父母的脸,柔和的,欣慰的,心痛的,还有充满爱意的。
“爸爸妈妈,我不能再把他往外推了,是我想错了,除我身边之外,哪里有他的净土?”
“我要和他一起,在明年的开江时候,去见你们。”
他已经不能沉溺于幻想,一遍遍想着那些不可能发生的小时候,他跟阎冬,差得不是某一时,某一刻,他们相差得是爱而不言的死鸭子嘴硬。
解安醒来后已经是一周以后的事情,刚睁眼就撞入了一片蔚蓝之中,一时间叫他分不清楚这是天空还是海岸。
葡萄糖能维持他的生命体征却不能让他酥软的身体充满力量,他费了劲才将身上的管子拔下,脖子上传来阵痛,自杀的恐惧感才晃晃爬上解安的心头,只是这感觉很快就被眼前的惊奇所代替。
他一步步挪到落地窗前,双手紧贴着玻璃,感受着这久违又熟悉的凉意,窗户外面是连成片的海浪,刚刚还文静的海滩许是因为有了观众开启了狂躁的表演,身处房间之内,解安也能感受到这片海滩传递的自由。
就在他还想继续观赏时,身后细微的动静引起他的注意力,本以为转身后会看到沈蔺冬,会看到他愧疚或者是冷漠的表情,但无论是什么表情,解安都做好了准备。
去他妈的别扭,去他妈的爱而不言。
他的爱,要明明白白地告诉沈蔺冬,他的爱,不再别别扭扭,躲躲藏藏于那些过往的回忆中,他会告诉沈蔺冬,他不是在倚靠着记忆爱他,而是记忆在摄取他的爱,所以他们之间的记忆在他这儿永恒存在,所以解安对过往倒背如流,不是因为惶恐不安,而是因为思念与爱。
但解安只回头看到了一个神情错愕的男仆,他满肚子的话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牵动着伤口,提醒着他,他们之间好像还有个生死的误会,沈蔺冬未必想要见到他。
解安不等男仆开口,快步走过去,只是他不知道他这两步走得摇摇晃晃,如风吹起来的柳枝,男仆看得胆战心惊,“您,您还是上床躺着去吧。”
“把手机给我。”
男仆连连摇头,“不好意思,我的雇主说了,在他没有给我打电话之前,您不能接触任何电子设备。”
解安:“那你给他打电话。”
男仆又摇了摇头,“雇主说了,除了您……”
解安不耐烦地舔了舔牙尖,不再想跟男仆废话,准备直接动手抢,沈蔺冬如此了解解安,准备的男仆自然是会点功夫在的,解安刚刚醒来身体虚弱,没挥舞几下就筋疲力尽了,男仆见他这样也不敢继续。
“您还是回去躺着吧。”
解安瞥了眼男仆,他垂下头,仿佛因为力竭而放弃了,男仆见状去扶解安,下一秒解安肘击到男仆的后颈处,虽然解安没什么力气,但他击打准确,男仆被一击即中,仰面倒在病床上。
解安甩了甩手,一边道歉一边去摸男仆的手机,他在裤子兜里摸到了手机,苹果手机,没有指纹解锁,要面容。
他看了眼已经昏迷不醒的男仆,几番试验都没办法打开人脸识别,他犯难地盘坐在病床上,刚刚那番剧烈运动让他饿得受不了,他用力地按了按自己的胃,一脸苦恼。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想到自己刚刚忽略的细节,他打开手机,男仆的壁纸是赛罗。
解安想到了刚刚的那个梦,“不是吧?这也太玄乎了。这么巧吗?我梦赛罗,就有赛罗,那我梦见阎冬在水下面,不会也……!”
越是到这个时候,越不能慌张,解安深呼吸一口气,试探性地按出四个数字。
下一秒,手机解开了。
解安开心地拍了拍男仆的大腿,“有品位啊,用赛罗的生日当密码,奥特曼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赛罗了。”
他解开手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通讯录,找到沈蔺冬的电话,就在要点击拨打的时候,解安犹豫了。
他退出拨打界面,点开男仆的备注忘看了起来,这一找就找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每周四下午一点搭船外出采买。”解安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四十五,他勾起唇角,“哼哼,老天爷都在帮我,看看这醒得多是时候,沈蔺冬,你居然敢把我放在岛上,哥哥这次一定要好好打打不听话弟弟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