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潇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还哀嚎着自己之前没眼力见,竟然没看出他俩是一对,俞闻清百口莫辩,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说什么肖潇都是“我懂的”三个字,这么空个面包店,他都快觉得没地方站了。
老太太是最后一个走的,末了还买了个面包,俞闻清道了谢后,又给樊江拍了现金和告知今天的销售情况,才去关了门,等落了锁,俞闻清反而有些不会走路了。
他不应该再往学校的方向走了,而是相反的一个小区。
肖潇的话不断在脑海中浮现,他要和谢息尘同居了?不对吧,这是不是应该叫合租才对?
租的房子离面包店实在太近,他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已经到了门口,俞闻清有钥匙,直接开冷门,明明房子要比宿舍大,这会儿看起来却有点挤,进了屋就是厨房,走过一条并不宽敞的过道,就到了卧室。
谢息尘正在铺床,见他来了,才抬起头,“回来了啊。”
“嗯,没去买四件套吗,怎么不用新的?”
“哦……上面有浆水嘛,我查了查说最好先洗一洗。”
“……哦。”看起来什么都不会干的大少爷,竟然想得这么仔细,这让俞闻清有些惊讶。
“阳台上我新放了个小椅子,你要是想休息的时候,就坐那儿就行,”谢息尘指了指,“还有那个高脚凳和高脚桌,这没书桌,我怕你用不管,弄了这个,你看行吗?”
“同居”的言论反复在俞闻清的脑子里反复横跳,他几乎想把手指钻进脑子里摁住这俩字,可谢息尘的着一系列举动好像给这俩字注入了兴奋剂,跳得更厉害了。
“挺好的……谢谢你。”
“不用说谢,”谢息尘几步走到了俞闻清面前,稍微欠了下身子,笑看着俞闻清的眼睛,“学长是为了我才搬出来的啊,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心脏跳乱了一拍,俞闻清躲避掉了谢息尘直白热烈的视线。
“晚饭还是我出去买?”
出租屋的隔音应该很好,屋子里安静得几乎什么杂音都没有,谢息尘的声音又低又柔,只是这一句平常简单的话,几乎都要让俞闻清的脸烧起来。
不自然地坐到了房间里的小沙发里,又跟想起什么来似的拿下了背着的书包,他只会端坐着,连羞赧的情绪都不会遮掩一下,这些小动作全部落到了谢息尘的眼睛里。
当谢息尘蹲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俞闻清着实吓了一跳。
“学长,晚饭想吃什么,我出去买,你等我回来,好不好?”
俞闻清的胸腔好像被什么酥酥麻麻的电流过了一下,这次明摆着是在哄自己了,可……可要怎么反应,才会显得自然一点呢?痛快说好么?还是给他点难处,说不行?但是说不行的话,怎么样才行呢?
他被自己脑子里的问题绕倒了,头都要低到膝盖里面去。
他听见谢息尘轻轻的笑声落在自己耳侧,那半边脸一定红透了,半边身子感觉都要麻了,俞闻清实在忍不住,放弃似的、整张脸埋进了放在膝盖上的臂弯里。
“学长不说话的话,那我自己做主了?”
谢息尘没再逗他,这样的程度已经足够“越界”了,他很满足。
“别……”俞闻清的声音从臂弯里传出来,“弄了一天了,你也累,可、可以点外卖的。”
“点外卖?”这属于谢息尘的盲区了。
“对……之前在宿舍,外卖只能送到校门口,在这里的话可以送到家,”俞闻清跟红富士一样的脸从臂弯里出来了,脸蛋是红的,表情是冷静的,“我来点外卖。”
谢息尘点了点头,“谢谢学长。”
“……没什么好谢的,我也没做什么。”
“学长体谅我,让我不用出去买了啊,当然要谢。”
“说不过你。”
俞闻清觉得搬来了这间屋子,就好像陷入了一个名字叫“谢息尘”的漩涡,过去在宿舍还有学校的氛围,这里是民宅……更让他觉得,肖潇的那两个“同居”的字都给坐实了。
点外卖的间隙,俞闻清装作不经意地向谢息尘提起了方昭琦的事。
谢息尘没有回避,也没有解释,直接告诉俞闻清是他做的。
“不收拾他,真以为我们好欺负呢?!”
其实很想问问谢息尘做了什么,可从这后果看来,过程肯定不简单,心里又明白,谢息尘是在给自己出气,如果因为过程中的一些事,他觉得有些过,那倒显出他的不知好歹来。
“方昭琦……没有伤到你吧?”俞闻清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怎么会,他力气就这么点。”谢息尘用拇指和小子虚虚捏了一下,“他以后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放心吧。”
“阿尘,”俞闻清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谢息尘,“谢谢你,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谢息尘拉了一把椅子到沙发边坐下,手肘撑在膝盖上,一派随意,对着俞闻清眨了眨眼睛,“学长真的想知道吗?”
“……你、你说,只要不是——”
“那学长摸摸我的头吧,可以吗?”
话毕,谢息尘将自己的脑袋,往俞闻清的方向递了递。
俞闻清看着突然伸到自己面前的脑袋,还有点懵,谢息尘的头发不短,就是碎碎散散的,这让他看起来会带着些放荡不羁。
除了俞闻可的脑袋之外,俞闻清只摸过花生的脑袋。
可自己明明都说了……
手慢慢抬起来,指尖刚触碰到发梢的时候,又缩回去了一些,最终还是往前探着,直到整个掌心落在了谢息尘的脑袋上,他原以为,摸到的发丝应该是硬的,可没想到,却出奇地软,还很顺滑,几乎让俞闻清忘记,这是一个臭脾气的男大。
老一辈说的,脾气不好的人头发硬,也并非全然这样嘛。
“这里也要,”谢息尘的头侧了侧,俞闻清的手就到了他耳朵附近,“对,学长能挠挠吗?”
太舒服了,他已经忘记到底有多久没有被俞闻清这样摸过脑袋了。
俞闻清脑袋揉得认真,挠得也认真,还主动换了另一侧,在终于觉得挠够了的时候,手却收不住劲了,没忍住在谢息尘的耳朵上捏了两下,连耳垂都带了一下。
本想抬头去问他这样行不行的俞闻清,被谢息尘的眼神惊到了。
他看到了浑身紧绷的谢息尘,即使姿态和刚刚一样,但俞闻清知道他气场变了。
“怎、怎么了……我哪里摸得不对吗?”
谢息尘心里骂了一句脏话,他都不敢直起身来!
“阿尘?”俞闻清有些慌了,立马上手扶上了谢息尘的手臂,“你怎么了?过敏了?”
过敏了——你摸我耳朵你说我过敏了——我过的哪门子敏!
谢息尘整个人低得更厉害了,几乎要前胸贴到了自己的膝盖上,他多希望此刻俞闻清能够别再问他了。
“你是不是胃疼?”俞闻清立刻要去抓他的手,“你说话啊!”
别——
他的手正放在自己的腿.根处,遮掩着另一种难以启齿的情况,但俞闻清的手也探过来了,还是用力一把抓的那种,手是没抓到,抓到了根棍儿。
再胆小,俞闻清也是个男人,何况这一抓带着着急,用了大力气,他听见了谢息尘的一声闷哼。
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俞闻清的手跟碰了开水一样,立刻甩开了。
“对对对对对对对不起,”他坐立不安的,谢息尘又挡坐在他面前,“我不是故意的……”
刚刚那一抓的确差点要了他的命,谢息尘倒吸着气好久都没缓过来,这会儿连说话都带着发疼的气息,“……没事,不要、紧。”
“可你,”俞闻清还觉得有点气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上了,“可你怎么就这样了啊!”
谢息尘欲哭无泪,头发是你摸的,头皮是你挠的,耳朵是你捏的,你问我?!
“我不是故意的学长,”谢息尘知道这样不好,火速服软,“我可能……青春期还没结束吧,就,我也不知道,你别生气。”
噗——
气倒是没有,笑是真笑出来了,“谁教你的青春期还没结束?”
“我……我爸爸说的,”谢息尘把俞闻清本尊搬了出来,“上次他跟我说的时候,还是变声期。”
“你爸爸也真的是,”俞闻清笑着摇了摇头,“哪有青春期这么长的。”
“不管,我爸爸说的。”谢息尘这会儿冷静了,脑袋又往前凑凑,有些不好意思,“学长不生气了吧?”
俞闻清瞥了他一眼,“嗯。”
“不过——”
没等谢息尘说完,俞闻清继续说了起来,“不许有下回了。”
谢息尘刚想点头,就听见有人敲门了,他起来的时候顺手捏了捏俞闻清的脸,没等他反应,就赶紧去开了门,点的外卖来了,他道了谢后接了过来。
再回过身的时候,谢息尘一下就扔掉了外卖袋,直接冲进了屋子里面。
屋子还是原来的屋子,就是好像被一层膜给罩住了。
小沙发上没有俞闻清的身影,换成了一个被无数丝线缠绕起来的白蛹。
谢息尘敛起了刚刚的笑意,整个人气场全开,直接站到了那个白色的蛹面前,接着转过身,连声音里都夹杂着丝丝雷怒,“出来。”
蝴蝶是从阳台里飘然飞进来的,巴掌大,颜色却很丰富,几乎在翅膀上占满了各种鲜亮,到屋子里的时候,摇身一变成了个长发女子,她身着纱衣,焕化流彩,眼神却天真。
“把他放出来,”谢息尘直接掐住了庄晓的喉咙,“我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