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还不傻。”施工处的断垣残壁后走出一只雌虫，体格健壮，黑色长发被头巾包裹着，戴着满右耳的耳钉，左眉毛上还有一跳浅浅的疤痕，看起来颇似人类世界中不着四六的入不敷出但却自以为是大卫·X伊的摇滚小年轻，“不过你在这里和我见面，不怕我杀了你吗？”

“因为你不想杀我，”贝瑞德神色如常，“否则在那天你就连我一块杀了。之前LS派给我的保镖是你杀的吧？”

“而且你也看到了，第三军团军团长刚刚进入便利店买东西，估计很快就会回来。你只有5min，建议你抓紧时间。”

雌虫撇了下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你在威胁我吗？不过就算他现在在你旁边，我想的话也有本事把你带走。”

“你到底想说什么？”贝瑞德脸色冷下来。

“这里不行，不够安全，”长发雌虫打量了下周围在黑夜中闪烁着的路灯和监控，抓准时机，瞬间靠近了贝瑞德，“只能麻烦您和我走一趟了。”

费列克斯从便利店出来时就刚好看到这一幕。

贝瑞德被一只虫抓着肩膀提起来，像被苍鹰抓走的小鸡一样无助地吊在半空，银色的头发在黑夜中十分显眼地摇曳着，好像湖水中的月亮倒影一样脆弱。

费列克斯刚想追上去，却忽然想起在上一个无云的夜晚，他在贝瑞德面前露出过极为显眼的翅膀。在他犹豫的几瞬之息中，雌虫已经带着贝瑞德飞走了。

“靠！”他暗骂一声，赶紧给警方打去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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雌虫带着贝瑞德飞到了朱利安大道的废弃工厂附近，和他一起降落在工厂厂房上方。

贝瑞德观察了下环境，悄悄把外套口袋中的终端解锁。费列克斯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追来，要是超过一段时间他还没来，贝瑞德就打算用终端上的定位系统报警。

他的手按在终端的按钮上，正推算着时间打开定位系统。

“我开门见山地说了吧。”长发雌虫面对着他径直坐在地上，“你的双亲是被LS派虫杀死的。”

“不过其实他们也不算冤枉，毕竟要是再等一段时间，说不定我就要出手了呢。”

“为什么？”贝瑞德看着他，“你和他们有仇吗？”

“你应该大体上也知道得差不多了吧。”雌虫舔了下有些干裂的嘴唇，“比如你的雌父和雄父是在研究什么的。”

“你是说那个药剂？”贝瑞德问。

“你知道啊，那你就应该对他们的死早有预期。”雌虫说，“研究LS那种害虫的东西，还指望善终吗？”

“LS？那不是初代研发后就被叫停了吗？”贝瑞德皱眉道。这和他打听的不太一样啊。

他微敛下眼睫，想起了追悼会时他和弗兰克的助手们聊天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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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和老师一起共事大概已经是至少五十年之前的事情了吧，”在虫族算是瘦到皮包骨头的雌虫助手说，“那时候我刚毕业，帝国在星海战争中被重创也不过百年光景，研究如何提升虫族的体质正是热门方向。”

“老师那时候就已经是药剂方面的专家了，于是我们几个就跟着老师研究来着。”雌虫助手说着把另外几个穿着西装的虫往贝瑞德身前拉了下。

虫族平均年龄大概两三百岁，原主亲虫死亡时大概也一百五六十岁了。对他们来说，五十年前虽然是过去，但也算不上很遥远。

“请问你们现在还是在做相关研究吗？”贝瑞德说着和这几位虫点头问好。

“其实不算吧，我实在不是这方面的材料，也做不出什么名堂，后来就主动把研究方向转变为营养学类的了，也从LS离职很久了。”瘦雌虫说着露出个有些腼腆的笑，“他们也有的转行了，有的去研究疾病预防相关的方向了，现在我们之中竟然没虫在跟着老师了。”

“老师的研究方向也似乎发生了点变化，不过说来惭愧，开始我们还偶尔会邮件联络，后来我搬到帝国北方去居住了，也有十多年再没和老师见面了。”

“谁想到再见到老师，居然是现在这种场景…”说着他深呼吸了几口气调节了下情绪，

“况且我刚认识老师的时候，老师已经结婚很久了却并没有卵，我们几个还私下讨论过，毕竟老师只有C级，身体也不算太好，我之前一直以为老师一辈子都不会有后代的。”

“现在看到您…居然已经在大学读药剂学了。”助手虫又停顿了一下才说，“抱歉，我就是觉得很感概。”

“那您和弗兰克共事的时候，你们在研究什么呢？”贝瑞德问。

“是提升虫族体质甚至等级方面的药剂。”助手虫说。

“提升虫族等级？还有这种药剂？”贝瑞德疑惑道，在他的印象中，虫族等级基本是出生就已经定死了的，甚至出生前都可以根据作为双亲的雌虫和雄虫的等级推测出一二。

“嗯，听起来很神奇吧。”旁边的一只小老板模样的虫接话说。

“而且它的名字也很好听，叫Lux Spes，简称LS，意思是希望之光。”

“那不就和LS公司…？”贝瑞德问。

“是的，据说是因为当时正好是第五次星海战争的后期阶段，那时候虫族基因等级下滑得特别厉害，帝国雄虫，特别是高等级雄虫的出生率也显著下降。”

"当时老师和另外几名研究虫开始开发LS，但您知道的，药物研发本就需要大量资金，”已经是小老板的虫瞥见远处正在商业互吹的LS高层，压低了声音，“所以，后来在皇室的牵头下，好像很多贵族也参与了投资，于是以药物LS命名的公司就这样建立了。”

“原来是这样。”这样倒也说得通。

贝瑞德紧接着又问：“那LS研发后来怎么样了？”

“据说LS初代也就是LS-1研发费了好大的劲，效果就没虫知道了。但后来不知怎么研究就被叫停了。”老板虫有些不好意思，“当然，那时候我早去卖医疗器械了所以也不太清楚原因。”

贝瑞德点点头，估计可能是成本或者效果不尽人意吧。

“不过谁能想到现在营收过百亿的公司，当年只是一个小小的LS研究所呢。”助手雌虫笑起来，笑容却有些凄凉，“不过，和老师差不多的LS的元老级人物差不多都不在了，我之前的师兄们也都各奔东西去了。”

“如此一来，LS还能算是之前那个LS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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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贝瑞德也在星网上查过Lux Spes和LS的资料，网上关注LS的资料少得可怜，仅有的一点也都是在讲它目前的发展，并没有它过往的信息。

“叫停了？这真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雌虫怒极反笑，“LS-3都已经问世了，而且它的效果，几周前你也见识到了。”

“就在你现在站着的地方，这个工厂厂房上。”

戴着黑手套的雌虫伸出一根食指，指着贝瑞德的脚下。

“什么？”贝瑞德瞳孔收缩了一些，他手指不自觉在口袋中的终端按钮上摩挲。

“你不是看到了嘛，失败的案例。”

电光火石之间，贝瑞德想起了那只在他面前注射了粉色药剂后惨死的雌虫。

“你为什么会知道？”贝瑞德突然反应过来，“难道你…”

“没错，我的话就是那个千万人中的幸运儿、成功实现了等级突破的虫。“雌虫冷冷道，”所以我现在是S级，就算第三军团长费列克斯来也不是对手。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他们啊？”

“你的意思是，成功的概率…？”贝瑞德发现了问题。

“你还不算太傻。”雌虫站起身来思索了一会儿说，“成功率非常之低。以目前我知道的情况来说，我们小队6只，2只存活，之前天云星6只，哦还有荒四死亡的虫…..这样算来1000：1都算好的。”

“不过呢，你也可以说在我这里是100%，但我的队友身上就是0%了。毕竟对于一只虫来说，可是没有中间选项的。”

“我之前是LS外派黑鹰小队的队员，名字是卢卡斯。不过现在应该已经被他们官方认定死亡了。当时这些混蛋居然给我们整个小队统一安排注射了LS-3。结果活下来的雌虫只有我一个。”

“没错，那些家伙们为了实验数据，居然拿我们的性命开玩笑。”卢卡斯甩了下头发，恶狠狠地说，“你觉得这种情况，LS的狗是不是该一个不留地杀掉？”

说着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正好和贝瑞德公寓前死亡的保镖的死因相吻合。

“你原来是多少级？等级提升是确定的吗？”贝瑞德问，他在争取尽可能多的信息，暂时不想和他理论该不该杀的问题。

“原来等级和提升后的关系应该不大，我本来是B级，不过也有F级的虫一跃成为A级，享受着众星捧月的生活呢。哦，那还是一只假装成亚雌的雄虫。”

“真是的，我们当时对他也不算差吧，他居然没有在中央法庭上揭露此事，我都要怀疑他和LS才是一伙儿的呢。”

“对了，顺便一说，他就是费列克斯的弟弟。”卢卡斯直视着贝瑞德的眼睛，看着那双美丽的绿色眼睛似乎颤抖了一下，“所以，费列克斯接近你是什么心思，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你什么意思？”贝瑞德感觉巨大的信息一下全涌进脑子里，“你和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我又为什么相信你呢？”

“意思就是不会有虫来救你了，雄虫。”卢卡斯说着突然靠近贝瑞德，伸出一只手掐着他的咽喉把他从地上提起来，“把中央研究所的钥匙交出来，你就可以不用死。”

“什么钥匙？”贝瑞德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他用尽力气扒住雌虫的手臂，希望空气尽可能地进入肺部，可是雌虫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他只能挣扎着感受缺氧的窒息。

“别装傻，钥匙在你手里吧？”雌虫说着更用力地勒住他的脖子，“哪些家伙一直在盯着你，是因为你有钥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