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的石门之间有一个刚好容得下一人过的缝隙,宋渺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转身间抽出了鹤翎剑。
宋渺用鹤翎剑的剑柄自上而下敲击大门旁边的墙壁。
这是在探查石墙下后没有空鼓,以找开门的机关。
这种方式是最常见的找机关的方式。
之前来的人不可能没想到,也不可能没做过。
宋渺这种行为在几个人眼里等同于在做无用功。
话又说回来,他们都能想到的事情宋渺能想不到吗?
宋渺仔仔细细把周围墙壁检查一遍,看上去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宋渺脸上表情却没有一点紧张严肃,反而是有着一种轻松的感觉。
宋渺后退两步,鹤翎剑剑尖指地,另外一手已然攥着五颗飞蝗石。
抬手一扔。
五颗飞蝗石飞向五个不同的地方,分别打在墙上四角和中心。
啪嗒!
飞蝗石落地,墙上被砸的五个地方都有指甲盖大小的石块陷了进去。
紧接着,石壁墙皮有一直厚的石板缓缓移开。
石板之下,是让人眼花缭乱的大小各色机关零件。
关窍之间或是齿轮咬合,或是金银丝牵连,放眼看去,直让人头晕眼花。
更稀奇的是,这些关窍全都处于静止状态,于是没有发出任何细碎声音。
再加上这些机关几乎是严丝合缝地镶嵌在石壁上,于是,这也可能是墙壁上听不到尤其明显的空鼓声的原因。
众人思绪飞散,终于在不同人的脑子里变成了同样的疑问——宋渺是怎么知道这种机关的?
宋渺自知这样的行为会引起人的怀疑,但这并不影响他手上的动作。
众人只见他连用飞蝗石击打中几个齿轮,被打中的齿轮缓慢开始运转。
再看整面墙壁,只有几部分的齿轮跟着一起运转。
几人全是门外汉,只看了个热闹。
随着齿轮运转越来越顺利,重逾千斤的石门轰叫着开始移动。
最开始只是一点点,随着齿轮的运转石门的缝隙彻底合上,严丝合缝的。
石门合上,宋渺站在机关墙前久久伫立。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叶湫问:“阿渺,怎么了吗?”
谢无为心中有惑,实在是不问不快——好吧,他是真的憋不住了:“宋大哥,咱们不是应该开门进去吗,你怎么把门关上了?”
宋渺随口回答了谢无为的话:“不是关上了,是复位,之前开门的人不是用机关打开的,暴力破坏石门会触发里面的机关。”
回答后他再次进入沉思,叶湫没有得到回答也不再继续问。
宋渺只是忽然想起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
他一路到能走到这里是跟着酆竟遥留下的暗号走的。
若是想引他到此处帮忙打开机关,那此刻带走酆竟遥的那一行人在哪里?
他们无法突破机关进入更深处,又在此处找不到身影。
那会在哪里?
又或者他们已经进去了?
既如此,引他来又是为了什么?
宋渺一时想不通这个问题,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一路前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宋渺回神,看向关切他的叶湫,说:“没事,只是忽然想到了一点问题,现在已经想通了,你们退开点,我开门,小心机关。”
叶湫等人闻言,都往后退了几步,最怂的谢无为站在诸位大侠身后,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
宋渺余光看不到人影,就知道人已经退到了足够远的地方。
他又是一翻手,看似撒豆子一样随手撒出去的飞蝗石却稳稳落在对应的齿轮上。
这次齿轮不是缓慢开启的,而是在飞蝗石触碰上去的一瞬间就开始快速运转。
一个齿轮带动三个,三个又继续带动其他,很快,整面墙上的齿轮几乎都开始运转。
卡啦——
石门之内传来有规律的“卡啦”声,一声接一声。
不过几息间,石门内恢复安静。
宋渺这次直接向墙中正飞速旋转的齿轮伸出手。
齿轮转速极快,宋渺的手若是就这样按上去,必定会被切断!
宋渺偏偏在靠近齿轮的时候化掌做爪,运气内力,快准狠地卡住正在旋转的齿轮。
哗——
满墙机关遭到外力入侵,卡了一下后同时停了下来。
宋渺单手转着齿轮,肩背上肌肉紧绷,就连脚下的地面都被踩陷下去四五寸。
他攥着齿轮转了半圈,只听得“咔”一声后,宋渺松开了手。
墙上齿轮又恢复成静止的状态。
这让几人看是绝对看不出来什么的,满墙的齿轮和金银丝线,在众人眼中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
宋渺后退几步站定,又是几枚飞蝗石出手,这一次全部打在中间的齿轮上。
齿轮又呼的一声开始运转,这次的速度竟是比先前更快。
紧跟着,石门向两边缓缓打开,竟是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门打开后,全墙机关停止运作。
铺面而来的腐臭和血腥味险些让几人吐出来。
宋渺压下强烈的呕吐感,缓缓呼出一口气,叹道:“还好,没记错,门开了,里面机关全都暂时复位了,你们跟着我走,小心不要误触机关。”
说完又对着要留下来的几个人说:“这里气味不好闻,我进去后会关上门,如果有人来袭击,不必恋战,按下中间这个齿轮,然后快速进门,走我撒下金粉的砖块到另外一边。
这两扇门重逾千斤,又有机关辅助,没有八百十个人肯定打不开,而且一旦暴力破门,必定触发机关。
这一路的机关我都会开着,但是璇玑夫人的机关何等厉害我想你们也知道,我并不能保证按我走的就一定安全,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你们最好别进来。
这一路上你们应该也留下记号了,如果实在不想等就先行离开,离开的时候再墙壁上留个回形记号告知我们就行。”
说完,自己领先一步,捂着口鼻先走进门里。
叶湫、鸣钰、青茶三人紧随其后。
三人很默契的没有问宋渺为什么会破解这个机关的问题。
谁还没有点秘密了!
石门在三人进入后合上。
石门之内,五步之外的地上,白骨、腐尸、新鲜尸体,一层摞着一层,整整齐齐分散在石室两边。
他们身上是一层一层的碎石,个个有脑袋那么大。
青茶瞥了一眼就看出了死因:“都是被石头砸死的。”
宋渺环视周围,石墙修的平整,丝毫看不出有机关的样子。
他闷声说:“大概是改良的机关弩,不射箭,改成了石块,只要石块射过来的速度够快,一般高手都很难躲过去。”
这里气味实在不好闻,状况也实在惨烈,这些人的衣饰都是统一的白色,显然是同一门派的弟子。
只要一想到有人会丧心病狂的拿门人探机关,四人心里都不好受。
四人成一列,叶湫在最末尾断后,宋渺开路,往后去就没有再出现尸体。
偶尔误触机关,好在都是寻常弩箭一类的,四人都能顺利闪避。
一路深入,终于到了主墓室,传说中的瑾王妃墓室。
墓室宽阔,布置的却很奇怪。
墓室中间是棺材,棺材外围被一圈一圈的书架围绕。
书架上不是全都有书,每个书架上都是零零散散放着几摞书,至于其中是不是有某种规律,暂时不得而知。
叶湫等人都不是傻子,谁都没有手快去动书架上的书。
宋渺在墓室里转了个遍,可惜,周围除了灰尘还是灰尘,连有人经过的痕迹都没有。
其余三人都不知道宋渺在四处找什么,但也一步不落的跟在后面。
起初只是绕着整个墓室转圈,宋渺的注意力一只在周围的墙壁上。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四人竟无意识地走进书架之中,然后似乎沿着别人准备好的路线,顺利到达了棺材的旁边。
因为担心周围有机关,鸣钰和青茶都不敢妄动,只有宋渺和叶湫,两个人极其同步地绕着棺材转了一圈。
两人神情逐渐变得奇怪,继而对视一眼,再低头的时候,同时抚摸上棺材。
“这是石棺!”宋渺和叶湫异口同声地说。
两人话音一落,鸣钰就见身边的青茶也是一步跨上前,一手抚上石棺,脸上的神情和宋渺、叶湫的一模一样。
鸣钰被三个人搞的一头雾水:“是石棺,那有什么不对吗?”
宋渺斟酌片刻,说:“这种棺材,和本门派历代前辈用的棺材是一样的。”
叶湫接着说:“这种石棺看起来和上好的木质棺材是一样的,但是一旦上手一摸就知道其中的不同。
做石棺用的石料采集于极寒之地,石料也是冷如寒冰,放置月余后寒凉暂退,常人父母触碰只会觉得微凉,
但是寒性早已经浸入石料本身,若制成棺材,可保尸身千年不腐,但是,这是有条件的……”
宋渺:“必须修习本门功夫,死后至于这种石棺之中才能保其尸身不腐,否则,尸身一旦放入石棺,就会在三日内被冻成冰渣。”
青茶:“你们说……这里面的尸体是冰渣还是不腐尸身?”
宋渺:“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叶湫:“不太好吧……死者为大,再说了,要是尸身真的不腐,那有可能还是咱们前辈!”
宋渺一脸惋惜的样子:“嗷,那算了,看看周围的书架上,有没有什么关于瑾王妃的线索。”
说完,鸣钰就见宋叶青三人颇为遗憾地转身离开石棺。
鸣钰一双大眼都快眯成缝了,脸上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就这么,离开了?
就见离开的三人刚走出八、九步,竟心有灵犀地停下了。
鸣钰在心中默默数了一个“三二一”,甚至于最后一个“一”的音还没落下。
就见三个人同时转身面向石棺。
噗通一声跪下,跪的那叫一个实在。
就听三人传统好了似的,异口同声:“前辈在上,晚辈多有冒犯,还请前辈恕罪!”
说完,宋叶青三人就地站起,脸上挂着一种奇特的欣喜冲到石棺前。
鸣钰还没反应过来,这边人家已经开始喊号子抬石棺盖子了。
鸣钰无奈扶额。
他不知道叶湫和青茶是什么样,还能不知道宋渺是个什么德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