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开机的那天，导演知道沈律与陆谨两人不合，把人放在自己的左右两侧，硬生生隔开距离又同时平衡站位。
发布会进行的很顺利，记者提问也因着提前打过招呼没有格外出事。
下午，导演已然坐在屏幕前就位，第一场戏都不会选太难，寓意后面顺遂。
这场选的是陆谨的单独秀，只有最后一秒才有沈律的身影，他需要呆在一旁等到对方打完架与对方擦肩而过。
这是剧里男主与男二的初遇，也在此埋下一条暗线。
导演盯着眼前的屏幕，见陆谨已经走进场景开始进入状态，喊道：“第七十五场第一幕，Action。”
场景中，蓝色格子衬衫的男主陈木靠在老旧的围墙上，手中夹着一根刚点燃的烟，他似乎在等什么，直到手间的烟烫到手掉落在地上，倏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喂，这个月的保护费呢？”一声矫健身材的男人站到陈木面前，声音又大又难听。
陈木整个人低着头看地上，声音很低显得怯生生：“我、我没什么钱，能下个月一起交吗？”
男人气势汹汹，“少废话，道上的规矩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每次你都延期让我们很为难。”
陈木微微抬起头偷偷看一眼，“最近手头真的紧。”
“没钱是吧？”男人哼笑一声，“给我打，打到他长记性为止。”
几个跟在男人身后的小弟一听立马激动起来，挽袖子磨拳走向陈木，尤其是陈木被逼得不断向后躲，直到撞在墙上没有退路。
一开始几人朝陈木动手，陈木只是躲开攻击，男人看了半天见连人都没伤到不由骂了句“废物”，撸起袖子朝陈木过去。男人让小弟在一旁看着，他自己则单手揪起陈木的衣领，右手挥拳朝对方脸上打去——
想象中的惨痛求饶声没有，男人的拳头被陈木接住，下一秒陈木给对方来了个过肩摔，砸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陈木眼神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他从怯弱的小狗转为凶狠的头狼，动作干练果断每一拳每一脚下去都干翻一个人，直到所有人都七零八落躺在地上卷缩痛苦哀嚎。
“还收保护费吗？”他抬脚踩在男人的脸上，弯腰问。
男人求饶：“不敢了不敢了。”
陈木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昏暗的街道上几乎没人，连路灯都经久未修发出“兹拉兹拉”的电流声，更别提监控这种东西。
陈木走出街道，转角遇见一位黄毛急匆匆跑了过去，他停下脚步回身看了一眼，很快便离开这里。
“Cut！”
“Good，这条过了。”随着导演的声音落下，现场响起一阵掌声。
沈律与陆谨二人从角色中出来，助理纷纷上前拿着小风扇与水解热。
沈律瞅了眼穿得比他厚的陆谨，对方全是上下都遮得严严实实，他则是穿着紧身的运动露腰上衣配一条花短裤，脚下的鞋子还是丑不可言的豆豆鞋。
导演笑呵呵道：“第一场不错啊，等会再接再厉，争取今天全部一次过。”
沈律点着头，“你说得对。”
导演横过眼神，轻呵一声：“你小子也太不走心了。”
陆谨更不走心：“嗯。”
导演：……
只要好好拍戏，爱咋咋地吧。
第二场是接着沈律的戏份，街道的尽头就是沈律暂时居住的地方，把开头的片段拍完就不用再拍这个场景。
他被拉去换了衣服又稍微改动了一点妆容，神情间更加成熟，衣服倒是换成了校服，只是这校服也是改版过的，上衣的扣子是从不扣的，裤脚出改短改小，格外凸显脚脖子。
沈律从化妆室出来，边走边与助理打趣：“这身打扮，我上学时都没穿过。”
“沈哥，你不管穿什么都很好看的。”助理司南笑了声，夸赞道。
他这话可没说谎，桀骜不驯的校霸与那个混混最重要的区别是一张好看的脸外加气质素养。
沈律老远就看见陆谨，不由脚步往哪走了过去，靠近后伸手拍了下男人的肩膀，“怎么样，我这身比你帅气多了吧？”
他自认为是比陆谨帅的，校服与格子衬衫的共同点都是土，但校服显年轻啊。
男人乌黑的眼眸打量青年，对方身上是蓝白相间的校服，一头黄发格外显眼，脸上妆容加重了少年感，他眼神一沉收回目光，嗤笑道：“黄毛。”
沈律不可置信瞪着陆谨，咬牙切齿憋出两字：“土狗！”
狗男人一点也不懂欣赏，这个情商孤独终生下辈子再讨老婆去吧。
怎么没那么多人讨伐陆谨的毒舌呢，就该挂出去挨一顿骂才会老实。
沈律气势汹汹地走了。
“陆哥，你刚才是真不怕吵起来啊？”陆谨的助理摇头问。
他在一旁听的心惊胆跳，生怕弄出事情上热搜。
陆谨淡淡：“他不会。”
他了解沈律只要还在工作时间不会和人闹事，要找事只会下班时间找。今天的戏份没拍完，对于沈律来说可还没下班。
“陆哥你还是悠着点吧。”助理擦擦不纯在的冷汗，“蒋姐问GA的代言你要接吗？”
陆谨视线看向远处开拍的沈律身上，漫不经心道：“我记得他们这次是双人代言，另一个定了吗？”
助理：“听说是沈律，所以蒋姐才要问你的意见。”
陆谨笑了声，“我以为她会拒绝。”
“那我和蒋姐说不接？”助理摸不透陆谨的态度，究竟是想接还是不想接。
“接。”陆谨勾起嘴角看着躲在地下楼道的青年，“也不差多一次合作。”
两人的戏份都很多，几乎是天天见面，再多两天拍代言也不多。
助理：“……”
他低头给蒋姐传达了陆谨的意思。
……
其他人细节不到位被迫NG两次，总共拍了五次，沈律结束后感觉自己都不是自己了，这五场里的他每一次都是和人打架身上带伤，真枪实战即使克制住力道打在身上也疼。
他靠坐在椅子上，等着导演发话是否要重拍或是补镜头。
“这条过了，辛苦了。”导演复盘后满意点头，“还是年轻人体力好，这点运动量难不倒你。”
沈律扯扯嘴角：“下次换你被打五场试试。”
导演摆起架子，故意装腔作势开玩笑道：“嚯，和我说话注意点，你后面还有不少架要打呢。”
“力是相互的。”
导演还未想明白沈律的话，胳膊上不轻不重被人垂了一下。
“动手打人罪加一等。”导演回过神来，哼声道。
两人拌嘴了会，幕后工作人员已经布置好了新场景。
导演碎碎念给沈律讲戏份：“等会你就从这个门进去，眼神要到位，看到咱们的男主就躲，被抓了后要有那种心虚的感觉，记得喊哥啊。”
沈律应下：“好，还有什么要求？”
“没了。”导演拍拍手示意沈律可以进去了。
这场戏主要拍的是已卧底成功的苏尔遇见刚认识没多久的哥哥陈木，陈木管苏尔很严，根本不让对方去不正经的地方玩，包括这个地下酒吧。
戏中，苏尔先一步发现陈木立马弯腰躲进人群中，他走了挺远的躲在角落里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在被人拍肩膀转过头想发火时卡在一半。
“chen……”
苏尔脸上浮现震惊、疑惑、心虚，以及大写的“你怎么会在这”。
陈木面色阴沉，冷声质问：“我不是说过你不能来这种地方吗？”
苏尔眼底闪过心虚，双手背在身后，狡辩：“我是和朋友一起来的，他过生日非要我来。”
“是吗？”陈木视线死死盯着苏尔。
苏尔露出讨好的笑容，“哥——我……”
“卡！”
场外导演手持喇叭大喊一声。
沈律立马松了口气，他明白刚才是他的问题。
“沈律你怎么回事，你这时候是心虚求饶的神情，不是你想反抗打死对方。”
“重来重来，给你一分钟调整。”
沈律看着陆谨那张脸，深吸一口气。
眼前不是陆谨不是陆谨，是狗是狗是狗，背着狗出去找别的狗被抓包了。他心里默念。
再次开拍，这条两人都没什么问题，只是导演还是不太满意说了句“再来一次看看。”
沈律被迫在剧里喊了陆谨十来次哥哥，下戏以后肉眼可见的不咋高兴。
陆谨从沈律身边路过，“再喊一声听听。”
沈律头也不抬，“滚！”
戏里占那么多便宜还不够？！
想一巴掌拍过去，让陆谨老实一点。
“刚才你可不是这样的。”男人语气幽幽，深色的眼眸含着戏谑。
沈律一副被惹毛的模样，浑身上下都炸毛，板着脸怒气冲天，“少得意，后面你还要被我按着打！”
追求真实感他们都是实打，明面上约定会克制力度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遵守，借着假打的名义真动手趁机报复。
他觉得他真打下去也是陆谨活该，自找的。
“你想真打也不是不行，”陆谨在沈律的注视下扯起一抹坏笑，“你这小身板应该受不住我打回去。”
“你哪有打我的戏……”沈律反驳的声音倏然小了。
剧里只有一场两人为了掩盖身份故意中药卷在一张床上，嘴上喊着不堪入耳的话语，等监视的人走后，苏尔双手双脚都被绑着丢在床上，而陈木在浴室用冷水降温。
这也算打回去？
沈律不禁怀疑陆谨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八竿子联系不上的事，顶多是绑他的时候捆的紧。
他也不认为陆谨会什么捆绑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