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全开的卧室内,呼吸声低吟声此起彼此。
闫诺双手被男人扼在头顶,困在他怀里,丝毫没有疲惫的样子。
她脚尖抵在他肩膀上,双腿发麻,汗水打湿枕头,落下斑驳的痕迹。
“你上次……不是说……让我主导吗……试……试试……”她紧闭双眼,弓起腰,嘴上断断续续。
“下次。”他咬在她耳朵上。
和她十指紧扣,还不忘抵住她脑袋,像是害怕她逃跑那样。
他扶起她脑袋,将她视线往下压。
“好看吗?”他问。
好看,一种出格的好看,粉色调,却特别狠。
但她没心思欣赏。
“王八蛋,你知道我不是呃……”她刚要骂,又交代了一次。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丫的承潮!”
她掐着男人手背,指甲深深陷入他皮肉里。
男人佯装没看见,没察觉,佯装不知道她交代了,任由她颤抖到表情失去控制,声音越来越尖锐。
“我要杀了你承……呃……”
“呃……你最好别让我活着下去……啊……我一定会弄死你!”
“你特么的!啊……我一定会阉了你……呃……”
“靠!混蛋!疯子!”
她越骂,他越开心,他们又回到了七年前。
看见她眼角落下的尽兴的眼泪,他俯身吻上去,一刻不停。
他将耳朵贴在她嘴角,“再来,再多一点,骂我。”
“混蛋!狗男……呃……”
“我真的要杀你了!我要疯了!”
闫诺咬在他耳朵上,做无用的挣扎。
咬得猛,承潮身体克制不住跟着发力,像是连带的效果,她咬得越深,他的痕迹也越深。
这是他们特有的暗号。
承潮没办法忘记他们的第一次,那会儿她骂他混蛋,让他停下。他心疼她,真的停下了。
她却骂得更狠了,问他是不是不行?就这啊?
她告诉他,在床上,她死不掉的,希望他能牢记这一点。
后来,这该死的默契就建立起来了,比如现在,两个人都像快死了一样,却比谁都幸福。
窗外天昏地暗,霓虹闪烁,窗内凌乱不堪,无法入目,空气被特有的气味染得厚重。
太久没感受到彼此,尽管已经没了欲望,他们却没舍得分开,相拥着,互相感受彼此灼热的体温。
他垂眸,她抬眼,视线交织,没有多余的解释,好像又达成一致,他们吻在一起,安抚刚刚跳动过快的心脏。
在这方面,他们太懂彼此了,表面再怎么翩翩裙子,高冷美艳,脱了衣服,滚起来就是世俗,越世俗越好。
……
结束一场场“厮杀”,闫诺洗漱好,坐在沙发上,穿着承潮的衣服,头发半干。
她看着他在厨房忙碌,不自觉笑出来了。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要是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拦着他们就好了,要是她能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就好了。
菜弄好,闫诺起身去往厨房,拿出碗筷。
“闫小姐,我来就好。”
承潮又一次换上冷淡的语气,刻意要划清界限。
如果不是知道他另有隐情,闫诺想把碗摔在地上,但现在知道了,她只是笑笑。
“以后这样的事情会经常发生,承大经纪不用跟我客气。”
她转身去往餐桌,摆好,帮他盛了一碗佛跳墙,又给自己盛一碗,坐下,乖乖等着他。
承潮拿来红酒跟洋酒,看见这一幕,怔了一下。
就算知道他住院的事情,知道他给她弄护胃餐的事情,她也犯不着这样,毕竟还有《创夏》拦在他们中间。
“《创夏》的事情,我想了想,觉得还是翻篇算了,反正我们已经分手了,不算事。”
一首歌而已,来日方长,她总有机会拿回来。
承潮倒酒的手顿了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闫小姐这么大度,是想继续跟我当火包友,还是有别的事求我?”承潮递过去一杯红酒。
“有。”
闫诺拿来挎包,翻出合同,放到餐桌上,“这是我跟娱视娱乐的续约合同,承大经纪常跟合同打交道,对这些比较有了解,想让你替我把把关,看看能不能签?”
看看你支不支持我继续签在崇简手底下,看看你的计划是什么,看看我能怎么做,才能配合你。
“闫小姐的续约合同,能给外人看?”
“你不是外人。”
承潮心头一紧,指尖摩挲着酒杯,掀起眼皮看向她。
四目相对,两个人眼神里都藏着试探。
她想知道他的计划,想利用自己的身份帮帮他。
他想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同时,他不能让她继续签在崇简手里。
只有她解约了,崇简身败名裂的时候,才不会影响到她。
沉默时间里,他们越过佛跳墙飘出的白雾,看着彼此,缄默不语,都在揣摩对方,像是七年前一样,想尽可能让对方过得好一些,以此为标准,决定自己的下一步。
“承大经纪,有什么好的建议吗?”闫诺逼问。
承潮提起嘴角,“闫小姐不妨结合一下自己想走的路,看看娱视娱乐能不能帮你实现,再考虑合同的事情。”
说得不痛不痒,没有表态,摆明了是想划清界限。
闫诺耸耸肩,将合同放到一边,拿起酒杯,“既然这样,那,先吃饭?”
一顿迟来的年夜饭结束。
承潮收拾餐具,在厨房清洗盘子,男人背影宽阔,写满了赶客两个字。
闫诺识趣起身,临走前随口问:“承大经纪,今天怎么没回家过年?”
哐当一声,盘子落到地上,变成一片片残骸。
闫诺拧眉,走过去,“怎么……”
“闫小姐回去休息吧,夜深了。”
承潮打断她的问题,冷漠的语气也叫停她的步子。
闫诺站在他身后,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也不知道向来沉稳的他,为何突然慌了一下。
想问他怎么了,听见承潮说要休息了,劝她离开,想着可能是自己转变太快,他或多或少察觉到什么,闫诺又改了口。
“行,承大经纪,明天见。”
等关门的声音传来,承潮垂头,盯着盘子碎片,眼皮轻颤,他握紧拳头,手臂肌肉蓦地浮现。
他沉默静止到水槽的水满出来,落在地上,静止到手机铃声响起,男人才回过神。
他眨眨眼,关掉水龙头,轻咳一声,去往沙发,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承哥,上次说我叔叔那个电影,男一号是季粤的话,女一号你有没有推荐啊?这次是民国片,有打戏。”杨劝问。
承潮掀起眼皮,餐桌上,娱视娱乐续约合同安安静静呆在那。
“有。”他说。
处理好盘子碎片,收拾好厨房,承潮拿起合同,去往书房,打算仔细看看那份当初他嗤之以鼻的合同。
才翻开第一页,男人眉头蹙起,眸光闪过不解。
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拿过自己的合同,两份放在一起比对。
没看错。
但,她的签约时间为什么在他之后?
当初提分手时间在七月份,工作室里,他看过她的合同,可这份续约合同显示,当初她签约时间在八月,比他的还要晚。
不对。
合同换过。
他关上合同,拿起手机,点开河豚的对话框,那张像婚纱照的照片映入眼前,像是镇定剂,男人眸光瞬间冷静下来。
修长手指落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去,他看着照片,嘴角漾出笑意。
合同是她故意落下的,不需要他联系,她自己会找过来,到时候再问,或许比现在问自然。
承潮收起指尖,眼神却没从照片上挪开。
翌日,如他所料,门铃响起,他慢慢起身去打开,果然是闫诺站在门口。
“承大经纪,下午好。”闫诺笑笑打招呼。
承潮熟练侧过身,“下午好。”
闫诺走进去,闻到一阵饭菜的香味,清淡却很有食欲,转头一看,餐桌上摆着一碗海鲜粥,冒着白雾,刚出锅。
“承大经纪这是算准了我会过来?”她看着他,指了指餐桌。
承潮关上门,“闫小姐把合同落在我这,不就是想今天过来拿么?”
他一边说一边举起合同,递到她眼前。
闫诺看着它,眨巴眼。
被看穿了。
“想多了,是我忘记了而已。”她扭头,自顾自去往餐桌,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勺子喝起来。
承潮坐到她对面,笑吟吟看着她。
他眸光深邃,一动不动望着她,像是有火在脸上划过,闫诺吃了两口便放下勺子,没心思了。
以为他又想做了,闫诺托着下巴,打趣:“承大经纪这么猴急?”
听得承潮眉梢轻挑。
他颔首笑笑,将合同打开递到她跟前,指了指条例,“之前的签约日期,改过?”
闫诺笑容凝固。
工作室里,她给他看合同时,他分明只是掠了一眼就扔掉了,没想到他记得那么清楚。
她清了清喉咙,拿起勺子搅拌粥,眼神闪躲说:“没有,本来签约日期就是这个时候。”
“我怎么记得是七月份。”
“你记错了。”
“碟片扔在我脸上,那么大一个口子,我会记错吗?”
闫诺攥紧拳头,不再接话。
周遭安静下来,只有勺子和碗碰撞的声音,还有她食指点在勺子上急促的动静。
承潮垂眸,看着她不安的指尖,挪开眼,“可能,我记错了吧。”
这句话像是给了她逃生的口子,闫诺悄悄松一口气,朝承潮笑笑,又挪走眼神。
“嗯,你记错了。”她快速眨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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