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哪里玩？”

鹿璃看了眼蹦到沙发上的兰了扰，平静的转回头，像个老太太一样坐着，手上不停的织着自己前些天无聊买了的线球。“没有安排。”

“啊——”兰了扰幽怨的哀嚎一声，“咱们都在酒店里窝了两天了！”

“你有伤。”

“有伤有伤，”她利落的从沙发上跳下来，光脚踩着木地板，“你每次都是这个借口。下回能不能换个敷衍我？”兰了扰看她不反应，直接跪在她膝前，眨眨眼，“喂～！”

“……”过于热烈的目光让鹿璃终于不能装死，无奈的放下手上的织物，“你想去哪？”她妥协，“不是说不喜欢人吗？”

“我快憋死了还管人不人呢，”一听可以出门，兰了扰眼睛都亮了，“我知道人民广场那边的一家饭店，去不去？”

“我去换衣服。”

兰了扰嘴角上扬，“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猛地起身向前，“吧唧”一口亲在她上眼睑眉心侧，抬头的时候丹凤眼里海青色的眸子亮晶晶的，“我去穿鞋！”

房间里，鹿璃脱下睡衣，穿衣镜里反射出她同样不怎么光滑细腻的裸.背，养了这么久，色差倒是比自己躺在病床上跟个高度截瘫患者时好多了。她忽然走神，像是想到什么，抬手，指尖微微触碰刚刚兰了扰亲上的地方，像是抚摸一株心疼的花。

“好了吗？”外面，兰了扰喊到。

“来了。”鹿璃回过神，迅速套上衣服走出去。

*

人民广场。

C市全年日照相对少，今天难得大太阳，又不蒸人。兰了扰穿着一身极其朴素的白底字母衬衫，鸭舌帽，宽松牛仔裤和小白鞋，不饰粉墨，和鹿璃走在路上格外养眼。

“……”鹿璃微微收着下巴，“你说他们在看什么？”

海青色的眼珠自然的滑动，看似漫不经心的欣赏着路边美景，“你长得好看呗！”兰了扰笑道，“再加上你这个气势，也惹眼。”

鹿璃压下眼睑，斜着淡漠的瞥了一下旁边一个正在犯花痴想要偷偷摸摸拿手机拍照被抓包的路人小姐姐，后者一个激灵默默躲走了。

“我哪里好看了？”

她想兰了扰应该指的是她入伍多年保持的自律带给她的外型资本：一米八的个头，宽肩，腹肌人鱼线三角肌，长手长腿筋骨分明，以及那张跟兰了扰比毫不逊色各有千秋的脸。

“那你觉得我哪里好看了？”兰了扰反问，“说不出来，你看，我也不回答。”

那不一样。鹿璃心想。

“哎您好！”鹿璃就这么沉浸式思考着忽然被旁边的人搭讪，一个年轻的男孩手里抱着一堆传单，“哇小姐姐好漂亮啊！是过来C市玩的吗？我们是附近C大的学生，要做个活动，二位有时间可以过来看看呀！”

鹿璃下意识抗拒，正想要拒绝，但是男大似乎没有给她们回答的时机：“就是我们呢在广场这里有个音乐节活动，可以打卡然后帮我们助力，拍照啊小游戏啊之类的，赢了的话还有奖品送哦。两位小姐姐长得这么好看，我们的玩具奖品肯定很配哟！”

鹿璃不会社交，而兰了扰似乎对这种生活方式的社交也不怎么擅长，两个不知所措的人就被社牛男大推了过去。

这时候的鹿璃竟然还有一根神经分出来思考：果然是早年过着枪林弹雨嗜血啖肉的日子的人，这种情况比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这里这里~二位扫码快捷登录添加活动专享哟~！”

搭起来的台子前还有不少喜欢这种可可爱爱的小活动的人围观，眼见着这个活泼外向的男孩去捕捉别的目标了，兰了扰扯了扯鹿璃：“你扫吧。”

“你为什么不扫。”

“我懒得扫。”兰了扰轻轻给了她一拳，又顺势捏了捏这个优越的肌肉，“我一个老年人搞不明白这些小程序，别等会儿卡死了就尴尬了。”

鹿璃掏出手机：“后悔出来吗？”

“哼哼。”兰了扰拿手搓搓脸，“这种社死的概率很小。”

“但不是没有。”

兰了扰吃瘪。

鹿璃把手机递给她：“这里有选择小游戏种类，你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快问快答？这个不行。”兰了扰和她凑在一个手机屏幕前看着，“精神焕发？……原地戴眼罩踏步不离开区域范围，好幼稚……随即舞蹈？这又是什么？”

两人就这么低头捧着手机研究了半天。

最后兰了扰忽然“噗”的一声轻笑，打断了认真严肃思考和尝试理解这些奇奇怪怪小游戏的鹿璃：“？”

“你觉不觉得，咱们俩像是两个老太太。”她悄悄扯过鹿璃的耳朵，“看着岁数还不大，碰见这些什么都不知道。”

呼气把鹿璃的耳朵弄得有些痒，她抿着嘴，一手搭在身前的人的肩上，莫名其妙的抬手给她摁了摁帽沿：“我年轻。”

兰了扰学着她的语气：“都~27岁了~”

鹿璃吃瘪。

最后两人商定的选择了“打土拨鼠”。一米乘一米的游戏台上有25个洞，目标土拨鼠随机从洞洞里探头，玩家击打一个视作一分，完成后根据分数可以获得选择不同大小的土拨鼠公仔。

兰了扰看着前面的一个女孩玩了一次后很快就明白了规则：“哦，这个其实……”

“嗯？”

她压低声音：“反应灵敏度训练？”

确实。鹿璃想，她在部队的时候每天也有这方面的常规训练。

“哎呀好难呀，我手都抡的冒火星子了才打了12个……”

“没事，你至少拿了个最小的挂件，你看我才打了6个哈哈哈哈哈我是不是人机……”

兰了扰被主持人邀请上前，支持人递给她锤子，跟她又简单讲解了一下。周围倒是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大家纷纷觉得都挺有难度，25个洞每次出现不到一秒，很难兼顾。

“预备——”支持人喊，“开始！”

兰了扰其实在被喊回神还有些发呆，随着游戏机发出幼稚的BGM，土拨鼠也开始随机弹出。其实对于这个速度她本人也没有把握，只能寄希望于肌肉记忆。

“嘣”“嘣”“嘣”

周围人渐渐被她吸引，鹿璃双手抱臂站在她身侧，和所有人一起围观来自一个不是普通人的反应能力。道具弹出速度快缩回去也快，到了后期还会出现同时弹出两个的现象，但是对于兰了扰都不算什么。女人上半身不动，在一平米的空间面上只有右胳膊如同机械臂一样稳定快速的捕捉目标，不少人好奇这个丫头怎么顾及25个洞口，浅浅的惊叹声响起。

“哔——”

一分钟倒计时结束，兰了扰把锤子一丢，抻着腰放松手臂。周围毫不掩饰的赞叹声和掌声响起，有人惊讶：“我天呢，68个！”

“平均一秒一个多！”

支持人也是十分惊讶，“这位小姐姐可以来这里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土拨鼠公仔哦，”她兴奋地说，“您是我们第一个分数能够拿到最大的这个size的嘉宾哦！”

最大的尺寸能有一米高了，类似于床上懒人大抱枕。兰了扰看了看没什么表现的鹿璃，小声说：“我是不是……发挥太过了？”

鹿璃嘴角翘起来，克制但是忍不住的好笑：“你现在后知后觉了？”

“这么大的也不方便带着啊，”兰了扰拘谨的跟主持人说，“那个，我们能不能选两个，那个最小的钥匙挂件？”

两人就这么在主持人尊重但不理解但尝试理解的目光中拿了两个最小号的土拨鼠钥匙扣挂件公仔走。

“你要是拿这个，就不需要打了，最后十秒再动手。”鹿璃说。

兰了扰抬手端详着钥匙扣上的玩偶：“去你的。”

“喜欢？”

“一般。”兰了扰把钥匙扣别在腰带上，又看了两眼。

“之前听说过这种新奇的小玩意儿，就是觉得有些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