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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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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熔金换了毛袍子,大翻领一半火红一半澄黄,黄的那边掖到腋下,露出单边绣暗纹的立领衬布来。是标准的大漠节日盛装。

他探头去看插在两旁墙缝里的红黄花簇时,额骨与胸前悬着的大宝石璎珞荡荡悠悠,活泼俏丽得很。

“屈鹤为,这么多花儿,他们得插几个通宵啊?”

屈鹤为坐着轮椅,正替他开人群的道,见他瞧着自己,诧异地问:“你——同——我——说话了?礼——花——声太大!我听唔清。”

晏熔金便俯身扒着他椅背,将他掉了个个儿,嵌进俩小摊之间寻得休歇。

“听得请了罢?今天好热闹呀,白天就开始放礼花了!”

屈鹤为从腿上杂七杂八的东西里拣起根糖葫芦:“买了这么多,你吃不吃,不吃就化了。”

“这里的秋天也这样热,我都想回京城了,”晏熔金从他颈后伸头,就着他手灵敏地叼走最尖上的山楂球,然后皱眉说,“好酸好酸!你吃吧屈鹤为,正巧你口淡。”

屈鹤为便嘎嘣地咬碎冰糖,依言慢慢吃起来。

眉头也不皱一下,果真不嫌酸。

“说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陛下的封赏没到就罢了,连打了胜仗的只言片语都不曾来,真是奇也怪也......”

晏熔金说了一通,半天不见人回复,低头见他还在同圆溜溜欲掉不掉的山楂搏斗,舒尔一笑,便也不管它什么京城皇帝了。

渐渐地,乱窜的人流涨潮那样,统一步调往左边涌去了。

屈鹤为从云规密而杂的话里揪出两句,记起近晚时会有传火仪式——也就是一群人歌唱着当地的胜利歌谣,将象征美好生活的火把传给下一人,做这件事时,所有人都要围着高窜的火苗旋转起舞,好叫上苍看到人们火焰般的幸福与感激。

他对晏熔金略说了两句,决定也去凑凑热闹。

晏熔金笑了:“那待会跳舞的时候,我边走步边转你的轮椅?你好像也只能这么跳啦。”

屈鹤为调转糖葫芦杆杆,用没沾糖碴的那端晃打了晏熔金侧腰两下:“笨,我是腿不好,不是手也废了——难道我不能自己转?”

晏熔金捂着腰跳开两步,惊而佯怒地要同他算账,再耍赖皮掰扯争取。

然而正当时,一枝形似鸢尾的蓝花被抛落到屈鹤为膝头,他们的笑闹一顿。

那朵花被屈鹤为好奇地捏起了,仰头朝它来处看,就撞见那个姑娘带着始作俑者的得意,对他说了一句大漠话。

旁边的摊主听了也笑,转述给没竖起耳朵的客人听,客人也善意地跟着笑开。

屈鹤为问:“这是什么意思?”

摊主说:“给你送祝福的,她夸你是鸢尾花一样漂亮神秘的男人,说要找个和你一样的小伙亲嘴子呢!”

屈鹤为也笑了一笑,付钱买了摊主一挂花串子,送给那个姑娘。

晏熔金推着他走出一段儿了,一低头就瞧见那根横枕在屈鹤为臂弯上的花儿,禁不住开口问他:“你喜欢那个姑娘?”

屈鹤为挑眉扭头看他:“竟这样渴了?什么醋都拈来吃?”

晏熔金还定定看着他,眼里很执拗。

于是他笑了,咬字很狡猾,不算含糊,但跟泥鳅似的上个音没转完就滑过去,钻到下个音上——

“是啊,喜欢。”

他卡在晏熔金变色前,漫不经心地悠悠接道:“我还喜欢这带着露水的花儿,喜欢她的祝福,喜欢这里现在的和平安乐,也喜欢大业......”

晏熔金用他颈后伸出双手,蚌壳似的压住他两边面颊,用力得像要逼他吐珠:“屈!鹤!为!你又耍我!”

屈鹤为“唔唔”叫道:“哪唔里......耍你了?窝全是汇虎珠圆......”

那两片蚌壳略松了些,蚌主人问他:“什么?最后四个字说的什么?”

屈鹤为小声嗫嚅了一遍,引得晏熔金矮身凑耳,他便趁机也搓住晏熔金的脸,臂膀大动、为所欲为,在陡然明晰的声音中漏出一点得逞的兴奋:“肺腑之言呀,晏小和!功课做得这样差,这都没听说过!”

正闹着呢,晏熔金的笑却陡然褪下去,就像夕阳剥脱的光彩。

他们正行到开阔的草地上,二十步远的地方正架起将燃的柴垛。

大漠百姓与来同乐的兵卒脸庞红亮地经过他们,带起不落的风。

然而晏熔金像断线断风的风筝,声音低落:“屈鹤为,你对所有人都那么好吗?”

可以喜欢初见的姑娘,可以倾家荡产救井州,顶着“奸臣”的名头为江山呕心沥血,而不生怨怼。

所以你对我心知肚明的纵容,也只是出于修养和性格吗?

我不信你不知道我的心思,如果你不知道,还用“爱”这样的字眼频频招我逗我,那真是很恶劣了......也是你“罪有应得”。

风把草叶吹作蟋蟀,他听见一声长长的叹息,而后衣领被屈鹤为拽下,弯腰时那只蛮横的手轻轻给他擦眼泪。

“来之前就哭,来了还哭,说吧,到底要本相怎么哄你?”

“我哪里对所有人都好了?我对北夷人就不好——他们还没拧断我手的时候,我在监狱地上用血画避火图,唔,我的画工你是知道的,你也见过,画得监军太监和北夷蛮头子的图儿,这还是我头一回画断袖......”

“真真是,野趣丛生。要不是走得匆忙,真恨不得把墙皮剥下来带回欣赏。”

晏熔金勉强笑了一笑,想到一国丞相的唯一消遣,竟然是画这玩意儿,就觉得一言难尽。

他推着屈鹤为的轮椅,在他的惊呼中稍稍将轮椅翘起,叫屈鹤为仰面对着星辰。

这样推着玩了一圈,在屈鹤为以为自己把人哄好了时,晏熔金却犟牛似的,执拗地又绕回前头的话——

“你说我老哭,哭得你心烦......”

屈鹤为急忙自证清白:“别添油加醋啊,我没说你心烦。”

晏熔金捏住他一绺垂至胸前的头发,仗着他不会感觉痛,将它捏扁了,又恨恨地或搓或绕在手上,直到深深浅浅的红痕爬满十指。

屈鹤为被他别扭的动作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心道,这崽子来了大漠,性子才敞亮不羁些,怎么又回去了?

正头疼着,耳边又炸响了,直盖过礼花声去——“你就是这个意思!”

屈鹤为:......

唉,合着自己说啥都没用呗。

炸毛的崽子见屈鹤为这回不反驳了,又矮腰抱着屈鹤为的头,啪嗒啪嗒掉眼泪:“你说我为什么哭?你不惹我我会哭吗?我一个要及冠的人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要不是今天云起不在,你肯定不高兴同我出来。”

“你先前根本不想见我,三推四阻、千方百计叫云起拦着我。为什么啊?屈鹤为,苍无洁,老师,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对我避如蛇蝎......”

“难道不是我救你于水火,不是我冒死去北夷的地牢里见你?屈鹤为,你待我......哪里有公平?”

他的最后一句话,像是自乱石坠入草莽的瀑布,陡然悄声。

屈鹤为感到自己像个糕团,被晏熔金的脑袋挤压磨蹭,眼泪和埋怨没完没了地糊上脸,换上别的人,自己就该抽刀了。

然而在炮弹般逼问自己的晏熔金面前,他几乎是束手无策的。

因为心虚。

他没法说,是你想多啦,我只是重伤未愈,没有避着任何人。

他心里愧疚,从晏熔金操着乌鸦嗓冒死入敌营见他,从晏熔金得知他就是苍无洁后猛扑上来流的一场又一场眼泪,甚至更早地,在井州,自己被晏熔金捞起挡去风霜,柔软的发梢与吐息落在自己的脸上,总是被掖实的被角,偷偷伸进来捂热他脚的那双暖笼似的手......

他就意识到,有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动摇了,仿佛是一块嵌于悬崖上的磐石。

如果他说出自己的察觉,就会引来山崩。于是为了躲开大大小小的石头,屈鹤为选择了逃避。

但逃得并不妙——

因为他说:“我不让你见,你就没有自作主张溜进我的大帐么?”

这是一根想要四两拨千斤的打狗棍,然而对面是憋疯了的蛇,他只会打蛇上棍、得寸进尺。

晏熔金的怀抱松了,他们的右边穿来吆喝,是胜利节的传火仪式要开始了,然而他们两双眼睛都盯着彼此,没有一点往那边瞟的意思。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啊。”

晏熔金将他的轮椅调了个个儿,叫他面向自己,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叫他的目光与神色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当屈鹤为想要撑起身,肩上的那两道力量又陡然加重了。在他黑了脸开口责骂前,又跟有读心术似的,及时松开了,还服软似的揉了揉。

然而那人没有服软,跪在地上,期待而万分小心地,逼问他——

“那为什么不揭发我呢?为什么那么多次都装作熟睡呢?老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屈鹤为张了张嘴,头一回在这张脸上看出咄咄逼人。

真是,大漠的风水养人,直直把顺毛狗养成狼了。

等耳朵里灼烫的话终于灌进大脑,他才皱眉捏紧了扶手,惊得颤抖:“放肆!什么是......那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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