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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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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风大,没有将士那样坚粝的皮肤,不得不戴幂篱才能不叫脸被剐疼。

比人高半身的白粉墙伫于路旁,游走多地的商人背靠它们,瞧见合适的买家就略抬一抬眼皮,探你的神色。

晏熔金与他并肩走着,感到屈鹤为的手背悄悄磨蹭他的,像叶子搔过,心下隐约在得到与失去的两汪潭水里反复浸泡。便屏着气略伸出了手指,去勾他的,然后空空同他交握。

他感到难过与高兴同时出现在心中。

那段“苍无洁”与“苍无洁前”的时期,自己对他的误会与冷意,终于被真相那面镜子反到自己身上,成了个空洞洞的风口,他需要加倍地填补,才能心安与满足。

然而他始终不敢收紧手,唯恐自己这点别扭的情绪被察觉,而后叫屈鹤为嘲笑他。

——是的,到这一步还不是审判。

他眼睛在叫不出名的货物上掠过,心飞得像已处理完商品离开避战的人一样快。

他得找点什么说,幸好他也真的有别的忧虑——

“你说,那人真的会去截下探子的信吗?你好像一点儿不担心,还同我悠哉地逛街。”

屈鹤为将眉骨上的那道疤转向他,仿佛是第三只藏匿的眼,总叫晏熔金觉得他藏了一手、游刃有余。

然而他说:“担心。我好担心。”

晏熔金:“......”

不要这么平淡无波地敷衍他啊喂!

屈鹤为对上他眼睛,“哼”地笑出来破了功:“小和,我没有骗你呀,我真的担心找不到合适的吃的,好些东西闻着香,吃起来却没什么味道。”

晏熔金说:“是你口重。昨天的烤羊腿放了那样多佐料,都呛我鼻子了,你还要加。”

屈鹤为驳他道:“怎的不能是你口淡?”

晏熔金眉毛抬了一抬,如乘风的柳条似的——

“云起说了,你喝那苦药,的确会麻痹你的舌头,叫你呆笨少敏许多。”

“是舌头,不是我。”

“难道舌头不是你的?”

屈鹤为和他斗嘴斗得无奈而笑,带着他手在他侧腰轻轻捅了一下:“小和啊......”

晏熔金“嗯”了声:“该造的东西,我们都造了,就算‘蛇’自己不‘出洞’,我们也能用炮仗将他炸出来。总不能让你的酒白喝了。”

所以去非啊,放心吧。

“是我太不当心,溜出去放东西时叫公主撞见,才乱了你的计划。”

是他之错——你的担心都是我造成的,不如让我担两份的心,好叫你好受些。

屈鹤为说:“去买个烤串儿。”

晏熔金瞪他:“你听没听我说话?”

屈鹤为收了神游天外的神态,微微睁大了眼,不可理喻道:“你把自己安慰好了,又反省完了,我以为我已经没有话要说了——还是说,你非要我给你顺顺毛?那你到底是认错还是撒娇来的?”

晏熔金捏了捏他的指骨,小声道:“被你气死了。”

“恩济堂那半年,哄你哄得还不够多?”

晏熔金被他撇来的一眼兜头罩得懵懵然,回过味儿来竟有两份高兴。

他在心里说,不够。

“去给你买串儿,走。”

然而他们没走出几步,就迎面撞上了蔺知生的两个小将。

他们没揣好心地高声打了招呼,就往小巷闪去。

在晏熔金卖烤串时,背后有人轻脚靠近,随即一片黑暗兜头落下,他们被麻袋套住了!

晏熔金听出是刚才两个小将的声音,他们高寒了声——“这就是污蔑蔺将军的两个混蛋!”

遭了孽了!

他们只是出来买个吃的,却不防被早就怀恨在心的小将坑了一把!

街上人声静滞一瞬,随即脚步杂乱,手肘与鞋底竞先砸打上来,在他们挣出麻袋前已挨了痛揍。

他们耳边嗡嗡的,尽是边境百姓对蔺知生的爱戴与维护。

才出袋子透了口气,便有来不及跑的人破罐子破摔又踹了几脚,烂泥菜叶都掷在他们头上。

待晏熔金与屈鹤为相互搀扶抱头,逃开混乱,藏进小巷时,心里的转变已如过几月几年。

屈鹤为抱歉道:“叫你和我一起,平白受了这无妄之灾。”

晏熔金说:“没事。”

他脱下泥泞的外衫,用里层来擦拭面孔。

想了想又说:“第二回了,我早晚会习惯的。上次在井州,因为挂着相府的腰牌也当街遭受毒打,我惨惯了。”

屈鹤为说:“我对不住你。”

晏熔金却笑了,粲然的眼睛破开狼狈的形容,亮过天光,直叫屈鹤为觉得巷子都让他照亮了。

他说:“你对得住。”

“你对得住任何人——他们都说你是奸臣,我不信,我不信你会因为一个意外、一次失败,彻底放弃正义、放弃改变时局。”

屈鹤为笑了,伸出两指轻轻拨动晏熔金的额发:“要是你早一年半载说,还叫人感动,你现在——该骂的都骂完了,又来哄我了?哪里还有半分可信......”

晏熔金凑过去,赶上他一道往大帐走,嘟嘟囔囔地问:“你怨恨我啊?”

屈鹤为说:“嗯。”

“但分明是我更惨吧?你过来就给我扔水牢里了,后来又被你玩弄受苦......是你自己不肯告诉我,我还没怨你,你怎么就恨上我了?”

屈鹤为“哦”了声:“你没怨?那车上和书房里是在干什么——身上刺挠吗?怎么不去舀点聪明水洗洗?”

晏熔金扯了他的衣袖,比对待苍无洁时更无礼熟稔。

“我们是在说你,不在说我。”

“我当时知道你‘死’,心都要碎了。那么亮的春天里,我就像一只密封的罐子,好的进不来,坏的出不去,只能一遍遍在心里问:苍无洁,不是说好要一起创造盛世的吗,你凭什么早早死了呢,老师?”

屈鹤为侧头看他,晏熔金居然微微笑着,然而内眦有一点亮光。

“我在梦里杀了你——杀了屈鹤为无数次,用刀、用发簪、用马蹄,有一回,我梦到你因为被我割破咽喉疼得皱眉、下半张脸又强撑着笑,就那样欠揍地逼问我:‘你心里想的人,是我么?......去非先生?——没有人告诉过你,我小字去非么?’”

屈鹤为忍不住插话问他:“吓醒了么?”

晏熔金说:“吓死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将你错认为‘他’。”

那个惊醒的清晨,他扑抱住床脚的屈鹤为,以为抱住了失而复得去非先生——从真相的井里往外看,的确没有错。

“后来我知道屈鹤为就是苍无洁,你就是他、你居然就是他。我又以为你耍着我玩,正如你救下孟秋华一样的,一时兴起。”

屈鹤为说:“不是。”

晏熔金察觉他微微发着抖,便愈发用劲攥紧了他那条小臂。

想要给他不明缘由的苦痛和慌张以安慰。

屈鹤为叹了口气,捏了捏晏熔金的耳垂:“撒手。”

“不要。”晏熔金抬脸,将被擦伤的嘴角对着他。

一副“我都为你挨打了你忍忍我怎么了”的忿忿表情。

屈鹤为自由的那只手,绕到他脑后拍了拍不保熟的瓜:“扯我伤口了。”

晏熔金一把撸起他袖子,看见自井州回京路上,他为拽自己上马被刺的那刀。

坏肉剐去了,新长的肉还不饱满,结的痂薄薄的,隐隐又有崩碎的趋势。

他忙轻了力道。

这样一个大伤口,他却跟没事人似的,行走轻松自在。

像是早习惯了病痛。

是了,他身上还有更重的病症,来自皇帝赐的长生丹。

思绪如海,陡然升起许多白色的泡沫,渐渐挤占了最大的地方,而后在一声猝然的心跳中翻转过来——真正的翻江倒海。

再往泡沫散去的海还是天上看去,那里赫然露出一句话——“屈鹤为,我讨厌你。”

晏熔金自己也对这样的情感莫名其妙,然而走着走着,那句话缓缓腐烂,露出一点酸一点涩。

他才懂得那种感情叫心疼。

此后三日,屈鹤为出手如雷电。

——虽则在旁人眼中尽是荒唐谬误。

先是以“灭佛”名义,抓捕上千武僧、上万信徒。

再是以通敌罪关押长风关的守将谢玉琼,调换军防,使边疆的重要门户成为弱城、空城。

直搅得人心惶惶、军备松散。

蔺知生听闻,夜闯右相大帐,间或闻争吵声,乃至蜡烛架子的坍倒混乱之声。

光影交错纠结,掀开帐帘时一片狼藉。

蔺知生衣襟尽湿,还挂着瘪瘦的茶叶;屈鹤为瘫坐在蜡烛架上,衣摆隐隐亮起灼烧小点,他面上有一拳红肿。

将相离心,军队更加不安。

北夷听闻此事更是抚掌大笑,直叹大业丞相之荒唐,真是赛过话本戏曲,百闻不如一见。

便也更相信屈鹤为所为,更乐意试探长风关是否真已无防。

虽则北夷中亦有谋士,言之凿凿称屈鹤为狡猾且忠于大业,远不是他面上表现的这样,然而探子回禀、军队试探,都与谋士说的话截然相反,故而叫北夷将帅置若罔闻、一意孤行,于十日内仓促发兵攻打长风关。

就在他们长驱直入,进入安静空旷如“鬼城”的长风关时,后头的城门陡然闭合,无数火石自城门顶滚落,待下头一片哀嚎,城门下暗洞中乌乌泱泱的武僧、或是扮作武僧被转移至此的兵卒叫喊着杀上来,沉浸在不费吹灰之力的大胜喜悦中的北夷兵慌忙抵抗,但已松散不敌。

而坐于高头大马上猎猎抡枪的,不是传闻中被屈鹤为关押的叛徒谢玉琼又是哪个?

那吊于城门上示众的叛将尸首竟是假的!

谢玉琼赫赫大笑着,直将北夷旌旗与这两万北夷兵的将领砍作两瓣。

“回去告诉你们的可汗,你们的探子早已弃暗投明,将你们出卖给我大业!今日大败你们,还要多谢你们北夷人的轻狂自负!”

那个被放回传话的北夷兵,被砍断了双臂,鲜血蜿蜒着拖了很长。

经此一役,北夷不会再轻信任何一条探子的消息,对他们来说便如这被放回的北夷兵,做虎添翼的梦就此灭了。

然而局势并未一明到底。

十日后,大业军中,得到了新的消息——“朝廷送来的军粮,竟在半道被北夷人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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