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殷轻轻拍了下叶静程的头，“当我是什么嫌钱多的大傻子吗？白给人送钱。这暖水瓶宝抢手的很，多少人争着要呢。”

这话倒也没错，只看赵大妈为了暖水瓶到处找关系就知道了。

不过，想想上次男主送她的鸡血石印章。

她觉得谭殷还真是有点傻气。

邵三的手依依不舍地从收音机上移开，对叶静程解释。

“妹子你不知道，这暖水瓶卖的可好了，最后一只愣是给让我卖出二十块钱去。就这，他们还都抢着要买嘞。”

叶静程听了才安心将钱收下。

这一次赚了不少，向来应该是能买到工作了，就是不知道去哪里打听。

她捧着杯子慢慢喝茶，眉头微微皱起。

她来过几次了，谭殷也摸清了她喜欢吃新鲜水果。

今天收上来的最好一批水果里，他特意挑了半筐好的。

但这水灵灵的梨洗干净了放盘子里，也不见叶静程吃。

谭殷就知道她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愁什么呢？跟我说说，我没什么大能耐，但你说出来，我也能帮你想象办法。”

叶静程不想把烦心事拿出来说，但看谭殷盯着自己，知道他不是客气，便问：

“谭殷，你能帮我打听个消息吗？”

谭殷微微一愣，自己的名字只能算平平无奇，偏偏在让她一念，就变得好听起来。

“打听什么？”他连忙问。

叶静程说：“我想买份工作。”

谭殷沉吟片刻，“工作的话，恐怕得多等等，一时半会儿很难买到合心意的。”

叶静程摇摇头，“好，最好能有员工宿舍。”

谭殷一听，便明白叶静程恐怕是跟家里闹矛盾了。

但他和叶静程非亲非故，也不好劝。

他们俩认识也有段时间了，谭殷深刻认识到她是个有主意的。

若是自己不帮，她也肯定能找到旁人来找，那还不如他自己来呢。

他对县里的情况也很熟悉了，能帮着把把关。

“好，有消息我就和你说。”

邵三和叶静程曾见过的小女孩躲在屋里，两人悄悄看着谭殷的背影。

邵三偷笑，“书翠，咱现在不出去啊，叔叔婶婶在说话呢。”

小女孩邵书翠用手指了指外头的叶静程，“啊——”

邵三领悟了女儿的意思，“你还记得啊，上次那个陪你玩的婶婶。”

邵书翠已经四岁了，但还不会说话，邵三也没当回事，他自己就是这么大才回说话的。

他只是突然为自己的发现感到惊讶，难怪老大休息的时候就老来他家，还一直听着门口的动静。

起初他还以为老大是担心那批暖水瓶，后来才知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叶静程本以为贺奶奶撮合她和孟学林这事已经过去，谁知第二天的餐桌上，孟学林仿佛有话要说。

孟问民和余珍要上班，贺凤珍年纪大了，做完早饭会回屋休息。

叶静程起得晚，常常是一个人吃早饭的。

她吃的也不多，惯常是贺奶奶给她留的粥。

前几天孟学林虽不上班，也早早吃了饭出门了。

今日却一反常态地等着。

叶静程心里狐疑，但还是慢吞吞喝粥。

孟学林等了又等，发现叶静程完全是个慢性子。

他看看手表，发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只好开门见山道：

“叶同志，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叶静程挺奇怪他找自己做什么，“孟同志请说。”

孟学林：“我目前没有结婚的想法，抱歉，不用再和奶奶一起探我口风了。”

叶静程：“……”

你当你是香饽饽，谁都想嫁给你呢？

叶静程放下饼子，正色道：

“孟学林同志，我没想过要和你结婚，也没有和贺奶奶说我想和你结婚。你不信可以去找奶奶问清楚。”

孟学林十几岁就进部队，十分愧疚自己没有陪伴家人，心里不自觉就有些过度保护。

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做人做事比他妈还厉害。

他不觉得奶奶会突然想要撮合他和一个刚来不到一个月的女人，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背后撺掇。

孟学林反手将杯子推开些，目光停留在叶静程身上。

又哂笑一声，“既然没有这心思，那希望以后也不要有。”

叶静程简直火冒三丈，她最烦这种不分青白皂白、随意污蔑别人的人了。

她回答得斩钉截铁，“孟同志放心，我一定不会有。”

说完便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叶静程回到房间，觉得自己很难再待下去。

她竟然有点想念乡下的那个家了。

虽然有虎视眈眈的大伯，但是那里有无条件疼她的奶奶，有一个属于她的家。

叶静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竟然走到了邵三家。

这条胡同的人不多，只听得见很远处传来的孩子笑闹声。

她踌躇片刻，也不知道谭殷有没有打听到工作的消息。

才过去没几天，应该还没有消息，叶静程犹豫片刻，转身要走。

木门却“吱呀”一声开了，露出门后谭殷闪着光彩的眼睛。

谭殷脸上向来是古井无波，奇怪的是，叶静程仿佛能从中看见他多变的情绪。

温和、高兴、惊喜……

或许是叶静程盯的时间有点久，谭殷的耳朵有些发红，他抿抿唇，“怎么不进来？”

叶静程：“打扰到你们了吗？”

谭殷让出进门的地方，低声道：

“没有，看见你，我们很高兴。”

叶静程的手指捏了捏篮子，“上次你说这种牛肉干不错，我给你带了两盒。”

谭殷接过，“正好，我也买了不少西红柿回来，看你上次挺喜欢吃的。”

叶静程莫名感觉他们是上学时互相投喂的小伙伴。

她跟着进门，“我是想问上次的请你帮忙打听的事情。”

谭殷：“别急，你坐下我慢慢和你说。”

“现在有两个工作岗位招人，一个是食品厂，糕饼车间；一个是制衣厂，生产车间。”

叶静程坐在小凳子上，认真听他说话。

谭殷看着她，心里莫名闪过一丝满足感。

想让她多看看自己，想让她多和自己说说话。

谭殷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慢慢说给她听。

食品厂福利好，逢年过节的常发东西。

卖工作的那人是走家属工进去的，后来转正了。

他们家要转去其它地方工作，但关系还在。

叶静程去了之后先是学徒工，半年之后就能转正。

制衣厂的福利差点，是生产车间要人，但必须得有经验，起码得会使缝纫机。

而且只是临时工，后续能不能转正不能保证，得看水平如何。

叶静程想了想，又问：

“这两个工作分别多少钱？”

“食品厂的八百五，制衣厂七百。都有员工宿舍，但食品厂的宿舍不多，恐怕没有单人的。”谭殷说。

叶静程不想和人挤宿舍，这样她连进空间的机会都没有。

她没多犹豫，“我选制衣厂那个。”

谭殷见叶静程这么快就做了决定，好奇问她，“你会用缝纫机？”

叶静程点点头，她何止会用，一些小毛病她还会修。

在现代，她很多衣服都是自己做的，量体裁衣，更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还给她的富婆舍友做过COS服装。

谭殷了然，“这两天你准备好钱，两天后我就带你去找人。赶紧把这事定下来。”

叶静程只有比他更心急的，她拍拍口袋，“放心，钱我都准备好了。”

得了谭殷的好消息，叶静程心情不错。

谭殷给的东西她没一个人吃，而是做成了菜。

餐桌上几人都赞不绝口。

“这西红柿真新鲜呢！”

叶静程笑笑，“是正好看见有人换这个，咱不是也挺久没吃了吗？”

余珍点点头，她爱吃这个，尝着滋味的确挺好。

“下次再看见，多买点也行。”

……

叶静程出去之后，孟学林便在厨房里帮奶奶包饺子。

他们这后罩房安静，时不时能听见中院的说话声，还有一二声鸟叫。

自一年前孟学林去部队，祖孙俩就没见过。

趁这时候，孟学林便将自己在部队的趣事说了些。

涉及到保密的事情自然不能说，但平日里的新鲜事也有不少。

孟学林有意哄自己奶奶开心，气氛自然十分融洽。

正说着，赵大妈便从中院进来了。

她虽说面上有点憔悴，但脸上还是有些喜气的。

她问贺凤珍：“小叶那孩子呢？我给他带了点儿麻花，是食品厂刚送来的，又香又脆的，小姑娘都喜欢吃。”

贺凤珍也没多推辞，那天是她们上门找茬，又是得了静程的指点。

无论作为赔礼还是谢礼，她都拿的无愧。

“事情都办好了？”贺凤珍问。

赵大妈：“是，小叶果真说对了！人家听我们积极，要求也不过分，就答应过去了，当着我的面给填的。”

过了这么多天，贺凤珍的气也消了，听见那孩子能分个好地儿，她心里也高兴。

“快坐吧，静程还没回来呢。”

赵大妈却是个急性子，这么大个石头落地，她急着去跟各路亲戚报喜，便道：

“那改天我再来跟她亲口道谢，那边还有事儿呢。”

孟学林看赵大妈风风火火的，来了又走，有点纳闷。

“赵大妈这是怎么了？”

贺凤珍便将知青下乡的事说了，又提了那晚她们想让自家帮忙的事情。

“赵大妈真是糊涂，这是国家下的政策，我哪能插上手。”

“我估摸着她们心里也清楚，只是没办法了，才病急乱投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