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石坐在一旁，看了眼张为业，开口道：“不知道你这么多天找我们少爷干什么，我们少爷从小上的就是贵族学校，出门都是车接车送，他的生活只能接触到两种人，有钱人和保镖保姆。”

张为业没有搭话，盯着自己的鞋子吸烟，烟灰随手抖落在地，半晌转过头对着陈石道：“谢谢。”

随后起身大步离去，他有了新思路。

陈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道，怪人。

汽车上，一片安静，进车后许舒鹤就闭上了眼睛，苏睢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她本想和许舒鹤聊会天的。

苏睢望向窗外，看着掠过的树影，开始思考手机中传来的文件，在做体检时，已经让许舒鹤做了脑电图和心电图，再结合ct与许舒鹤的谈话，已经可以分析出他的病情，但还是需要继续观察。

她心中怀疑许舒鹤是RIS，这是一种由长期重复性创伤（童年虐待，家庭暴力，囚|禁，战|争），或者是突然面临恐怖袭击，抢劫等恶劣事件，造成的心理障碍。

可这哪一点都和许舒鹤对不上。

苏睢回想起刚见许舒鹤时的情景，空荡荡的别墅，小孩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书，她过去时，小舒鹤还是低着头。

当时苏睢温柔地将一只二十厘米大的棕色小熊放到许舒鹤身边，小时候的许舒鹤只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前额的头发有些长了，有点遮眼睛，已经是秋天了，小舒鹤还穿着一件短袖，苏睢伸手摸了下他的胳膊，皮肤一片冰凉。

直到这个时候，小舒鹤才合上手中的书，抬起头看向她。

黑色的大眼睛里没有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是一片深沉，苏睢直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小舒鹤问道：“你是谁，许书文新请来的保姆吗？”

第二句话是，“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你离我远点。”

汽车平稳行驶进别墅，停在门前，思绪收回，苏睢拉开车门，陈毅已经下车走到她旁边，给了她一只手臂，让她可以扶着。

许舒鹤从另一车门下去。

进入别墅内，他一侧头，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许书文，男人正看着综艺，许舒鹤惊讶了下，因为许书文头顶的好感度有七十七点三四。

这么高。

许书文转过头，“就等你回来了，饭已经做好了。”

这样子应该是有事情要对他说，许舒鹤走向餐厅，女佣们端着菜开始上桌。

许舒鹤先去洗手，换衣服，脏的衣服扔进了洗衣房中的衣篓。

回到餐厅，许舒鹤坐在侧边的座位，捡了一块青菜喂进嘴里。

许书文：“你小时候最讨厌吃青菜了。”

许舒鹤将青菜咽下，开口道：“挑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两人默默吃着饭，许舒鹤正准备放筷子时，许书文开口道：“明天早上体检，记得不要吃东西。”

许舒鹤：“我知道了。”

等许舒鹤走后，站在侧边的苏睢才走了出来，她坐在许舒鹤对面的位置，女佣为她拿上了一份新的饭菜，更为清淡一点。

她举止优雅地向嘴里喂了一勺粥。

许书文放下筷子，看向她：“苏姨，你看出什么了吗？”心里有事，他吃不下太多东西。

苏睢喝完粥，拿着勺子在碗中轻轻搅拌，“你就和他说了两句话，我能看出什么，只不过有一点比较奇怪，还是需要再次确认。”

许书文问道：“什么？”

苏睢看向他，“你没注意到吗，舒鹤吃饭时，是先吃一筷子菜，再吃一口米饭，这个顺序没有错过，而且你看他摆放的筷子。”

许书文盯向许舒鹤的碗，筷子摆放位置有什么奇怪的。

苏睢：“他吃完饭筷子是水平摆在碗上，筷头对着右手的位置，筷子整体的位置是偏向上边，和祈祷的仪式很像。”

“我刚才站在后面观察他，我发现他把筷子摆成这样时，手下意识地向上抬，应该是想祈祷，最后反应过来，有放了下去。”

一句长话说完，嗓子也有点干，苏睢又喝了点粥水。

许书文回想起前两次和许舒鹤吃饭，医院食堂，家里，许舒鹤吃完饭也是将筷子摆成了这个样子，位置几乎没有特别大的变动。

苏睢又接着说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找出他的病因，RIS者会反复将自己置身过去受伤的场景，强迫自己重临当时的痛苦，在体验一遍无助的感觉。”

“这个病是不可治愈的，即使暂时康复，当患者再次撞见相似场景时，便会复发，瞬间回到过去受伤的情景。”

“比如一个经历过战争的人，在遇见一把对着他的玩具枪时，情绪会瞬间崩溃。”

许书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他还是难以将这个病和许舒鹤联系上。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中的项链，感觉获得到了一点力气，“现在怎么解决。”

苏睢冷静道：“RIS每个患者的躯体化形式都不一样，受刺激发病形式存在区别，我还需要继续观察。”

“目前我的结论是，舒鹤的心理障碍已经受过干预，曾经接受过良好的治疗，具体的情况还需要继续观察。”

许书文：“那就麻烦你了，苏姨。”

苏睢轻声道：“照顾明珠的孩子怎么能叫麻烦呢。”

许舒鹤回到房间，今天的天气太热了，他走进卫生间冲了一下澡。

床底下的霍衍看着床板，听着哗哗的水声，默默在心中数着数字，现在许书文每天都会让人检查一遍别墅，他没有机会安插摄像头和监听器，那么只能自己来看甜心了。

冲了一遍澡，许舒鹤将衣服扔在卫生间，踩着拖鞋走到门口的毯子上擦了下鞋底的水珠，然后到了衣橱间换了套新的睡衣。

衣橱间的睡衣每天都不重样，许舒鹤心中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他不太喜欢生活中的事物经常出现变化，会让他有一点点焦虑，总之，不是很舒服。

霍衍听着衣物摩擦的声音，看着那双脚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处在离自己不到一米的距离，霍衍盯着更仔细了，许舒鹤的脚很美，脚踝上没有一丝赘肉，能清楚地看见上面的筋。

等床上没有动静后，霍衍才拿出香薰点燃。

躺在床上看手机的许舒鹤，隐隐约约间闻见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他四处环视了一遍，也没有在房间内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倒觉得眼皮越发沉重，睡着前许舒鹤模糊想到，他要退出游戏，还没有点上退出登录的图标，彻底陷入了睡眠。

等听到头顶呼吸平稳后，霍衍吹灭手中的香薰，从床底爬了出来，衣服上没有任何灰尘，毕竟这房间每天清理两次。

霍衍看了眼许舒鹤的睡颜，走到卫生间打算简单冲个澡。

脱下的衣服折叠放好架子上，露出精瘦的上身，完美的锁骨，恰到好处的胸肌，再往下走是线条分明的腹肌。

霍衍打开水快速冲完，将头也洗了，然后用吹干机吹干，随后将毛巾洗干净挂在栏杆上，天热，一会就干了，随后拿出已经准备好的内裤换上。

踩着鞋子走出卫生间，将窗户窗帘都关上，霍衍将空调的温度又往低调了两度，熟练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抱住许舒鹤，睡意一点一点地席卷了上来。

他在心底又默默念了一遍许舒鹤的名字。

许舒鹤，我的良药。

还是上次抱了下许舒鹤，霍衍才发现自己竟然能产生睡意，这个青年治好了他的失眠。

现在，许舒鹤对于他来说，就是必需品。

霍衍一天基本只睡四个小时，大脑很清醒不会影响他的判断力，也不会影响他的计算能力，几乎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他像是一台精密的仪器，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运转。

但是睡眠时间太短，霍衍会头疼，他每天都必须用药物才能进入短暂的睡眠，比如香薰，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