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爱国看着那扇病房门,随着南沁的离开,再度被关上。
本应该松口气的王爱国,只觉得浑身无力。
陆敛在听到关门声后,索性就坐在靠近阳台的沙发上,迎着光线,将王爱国的面部表情尽收眼底,王爱国绝对是装的。
他捏了捏眉心,而这一切,显然只能得等到检验报告出来。
对南沁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收获。
刚进车里,就接到刘璋的电话。
“谁允许你去医院的?”
刘璋怒气冲冲的开口后,随之缓了缓语气,“我之前就说过,你负责在局里上班,不出外勤。”
“对不起,刘队。”南沁拿了手机,看了眼屏幕,“我已经在回局里的路上了。”
介于南沁良好的认错态度,又看在宋水良在中间和稀泥,刘璋显然没了怒气,简单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挂了电话。用后来刘璋的话解释说,当时这个案子涉及到南沁的东西太多,如果南沁在其中负责本案,那么刑侦局势必会在舆论中失去主动权……
南沁从一开始就知道刘璋他们的想法,也正因为如此,她接受刑侦局的工作安排。
刑侦局,龙哥还在审讯室。
老李却给众人带来一份惊喜,在他们法医检验科的努力下,确认了死者的身份,是王爱国和死者王大菊的母亲王老太,死亡时间已超半年,死者生前多处骨折,致命点是颈椎断裂压迫到气管,导致的致窒息性死亡……
这也验证了南沁的想法,之前来局里大闹住院的并非是王老太本人。
那么当时在医院的“王老太”跟王爱国又是什么关系呢?真正的王老太死后,为何将她的尸体藏在床底呢等等一系列的问题随之而来。
而能解开问题的人,此时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变“傻”了。
刘璋抬手拍了把桌子,激动地蹦出一句甬兴市的脏话。
宋水良叹了口气,出来叫了一声南沁,打断了她跟老李的交谈。
“南沁。”刘璋看到南沁进了门,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你去过医院,你先跟我说说王爱国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南沁站在办公桌前,此时刘璋坐着,抬头,两人的视线相对,她对着刘璋笑了笑。
“王爱国的小指目前已经经过医生专业处理,不存在感染等风险,长成原状是不可能了。医生说,不排除病人受到刺激后出现短暂性的记忆错乱等情况,脑部ct等检查还在等报告。”
她将医生的话一五一十地陈述给刘璋,见他越听眉头越发得紧锁。
“上一次见到王爱国是在假王老太来闹事那次,当时王爱国并没有认出我。”南沁顿了顿,见刘璋抬头疑惑的神色,“这次我前去病房,王爱国看起来也没有认出我,甚至我把龙哥的图片给他看,看起来疯疯傻傻地没什么效果。”
刘璋抬手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拨了陆敛的号码。
等待接通的空隙,他抬眼不时地看向站在他对面的南沁,见她神色如常,并没有出现任何紧张等其他微表情。
“刘队。”
那头陆敛的声音,将刘璋的思绪扯了回来,他问了王爱国目前的情况,以及南沁当时去医院时,他的状况,得到陆敛的答复,刘璋挂了电话。
他双手抱胸,整个人往后靠在椅背上,那双眼睛的视线往上,直勾勾地盯着南沁。
“陆敛跟你说的一致。”
南沁听着刘璋的话,仿佛是在恭喜你,成功通过了这一关卡。
她垂眼,并没有跟刘璋对上线。
当然,这更像是再告诉她,南沁,你的嫌疑缩小了。
宋水良看着刘璋的模样,想到他对南沁的咄咄逼人,多少有些看不过去,但是作为下属,此刻的他显然没有话语权,再一想到案子的进展,没完没了的烦躁感顿时又燃了上来。
“是,当时陆队全程在现场。”
“那你说说,王爱国是真受到刺激,还是?”
“我看不出来。”南沁朝刘璋看去,“我没有证据证明。”
刘璋突地低头,低声笑起来,随后站起身,双手鼓了三次掌。
“怪不得小宋看重你。”刘璋走到宋水良身旁,手拍了拍宋水良的肩,“这孩子不错。”
宋水良被刘璋搞得摸不着头脑,此时看他的样子,是在说真话,也跟着笑起来:“是吧。师兄你也这么觉得的吧。”
刘璋点了点头。
“王爱国是本案的重点侦查人物之一,南沁又是他的亲外甥女,原则上还是要避嫌的,南沁的分工目前为止不动。”刘璋顿了顿,带着微微地歉意,“希望你能谅解。”
南沁点了点头。
***
南城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
而此时北市却出了点问题。
陆城带着沈颜来刑侦局找她。
南沁跟宋水良请了假,跟着两人出了刑侦局。
拐角处有一家咖啡店,范李已经跟她提过很多次,那边的东西不错。
三人进了咖啡店,南沁问服务员要了一杯水后,将菜单递给对面的两人:“你们自己看看点吧。”
随后,她接过服务员送过来的水。
陆城两人为了赶时间,随便点了两杯快饮品。
这几次见面下来,三个人几乎没有坐下来说过几句话。
沈颜看着眼前淡定喝水的南沁:“姐姐,我跟阿城打算先回趟北市。原本说好来了这里后,要请你吃饭的。”
“最近大家都很忙,吃饭就不用了。”南沁将水杯放在桌上,双手握拳随意地抵在桌子边沿,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恭喜你们可以回北市,一路顺风。”
她原本打算说完这句话就起身走的。
“南沁,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回北市么?”
陆城看南沁打算起身要离开,仓促地开口询问道。
“我应该没必要知道。”
南沁站起身,看着坐在她对面的这对未婚夫妻,眸色上平静无波。
“姐姐,我跟阿城的事,我表示很抱歉,但是在一起是我们两个人的选择,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没想到,姐姐,你。”沈颜顿了顿,眉眼间夹带着淡淡的委屈,眼角红红,看起来十分的我见犹怜。
“什么放下?什么没想到?”南沁听得一头雾水,当年她跟陆城完全是毫无关系,而是普通朋友,那场被拍的两人聚餐实则是他们社团的聚餐,她当时看到照片还觉得匪夷所思,没想到她的不解释酿成了所有揣测流言的开始。
沈颜似乎没想到南沁会质问她,一开始被压着的情绪一下子迸发出来,任凭陆城如何拉手阻拦,她还是站起身,昂着头,对上南沁满是冷意的双眼,怯弱地说了出来:“我跟阿城都可以为你解释的,但是你不应该,不应该为了报复我们大家,然后选择跟岑照扯了结婚证!”
陆城听着沈颜越加激动的话,握着拳头的手松了松,眉眼紧紧地盯着此刻站在他对面的女人,他突然害怕她开口说话。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南沁笑了笑,颔首看了眼光洁的桌面,完全不顾陆城跟沈颜的神色,叫了服务员来买单,随后才重新看向沈颜,“我跟谁结婚应该没必要跟妹妹汇报吧,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得不承认,脑子是个好东西。”
沈颜怎么都没想到南沁会是以这样的态度来反驳她。
这么多年来,从一开始知道陆城跟南沁走得近,到后面他们俩的绯闻在整个北市流传,即便陆城跟她解释不下百遍说两人只是同学,可到头来,沈颜她还是信流言,信自己的感觉。
陆叔叔的那通电话,才让她知道,原来小丑是她自己。沈颜无论如何想不通南沁是怎么搭上岑照这条线的。
而从陆叔叔的分析中,南沁跟岑照结婚,很大可能就是为了报复他们。
“姐姐。”
“说吧,你们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南沁双手插在裤兜里,“应该不是为了跟我控诉你们知道我跟岑照的关系吧。”
她当年跟岑照在民政局办理了结婚手续后,两人直接在民政局门口分道扬镳。直到这次在沈颜跟陆城的订婚宴上,两人才又见了面,但当时她根本没有认出他。只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实在是记不起来哪里听过,专机送她回南城的岑照,南沁一度以为他别有用心,或者是好心泛滥。
直到岑照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的那晚,她是记起来了,五年前跟她结婚的男人就是眼前的这名男人,他一身手工定制的衣物,腕间带着价值不菲的机械表,在夜光下,熠熠生辉。
她不记得岑照的长相。于是,她抽空翻找,找出那本积满了灰的红色结婚证,一翻开,岑照的模样并没有变多少,只是浑身上下透着的气质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像是,像之前她在一份报告中看到的鸟类——唐卡图奥,也就有那么一瞬间忽略了他的长相。
沈颜的话被打断,彼时她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南沁,眼前的南沁仿佛是一位陌生人,让她完全读不懂,也看不懂,她想告诉南沁,以前的南沁是怎么样的呢?但是那一瞬间,沈颜突然哽住了,因为她并不了解南沁,开口后,只剩下一句干巴巴的“姐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南沁,你知道岑照跟我的关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