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后,他们乘车离开军部。
车内,舒迦正低着头记录着什么,约莫十分钟后,他递过来一本写满文字的册子。
1.所有雌虫必须实名制入会,每日宣誓三次。
2.绝对服从会长的命令,优于一切指令。
3.不得泄露任何有关委员会内部的机密,星域网中可查询资料不在此限。
4.严禁任何雌虫以相亲为目的加入委员会
5.严禁拉帮结派、挑拨离间及私下斗殴,违规者立即除名且终身不得再入会,情节严重者三代以内禁止入会。
6.定期参加委员会组织的培训和会议,不得谋取私利或特权。
......
“暂时就这些,之后想起来的再补充。”舒迦撑着脑袋看他,“为安全起见,星域网那边把我登记为会长较为合适。之后委托拉莱耶开发软件,在雌虫们之间普及试用,随后提高入会门槛,由符合要求的老会员邀请才能加入,逐步提高审核难度;再评测雌虫等级。将那些有能力有天赋的牢牢掌控,方便后续使用。”
席白看着那数十道条条框框,乐不可支。
席白:“我请问呢,天天宣誓三次,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舒迦淡淡道:“通过重复的机械行为形成肌肉记忆,维持下属的忠诚度。”
那可太有生活了啊,舒迦上将。
“没必要设置那么多规则,遇到困难就去解决,迎难而上,过度思考只会徒增烦恼。”席白咬了咬腮帮,他觉得舒迦在强行拉他的进度条,尽显他的咸鱼本质。
他在新手村勤勤恳恳种菜三年,也没想过走捷径啊。
“要做一件事情,最好预想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要考虑周全。”舒迦又说,“当然,如果是抱着随意的态度,倒也无妨。”
席白说:“我是认真的,但我不喜欢做计划。”
舒迦侧目:“阁下,您与我印象中的雄虫有些不同。”
席白微笑中带着自豪:“有没有爱上我啊!”
舒迦避而不答:“你像一只快乐无忧的草履虫。”
那种只靠靠本能活着,不动脑子的野兽思想,跟娇柔的雄虫可完全不沾边。
回到家后,席白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带着一身热气躺到床上,接着翻起了那本日记。
4.1日
蜕生种派使臣来慕沙的地盘要奴隶,因为慕沙没按时送贡品,这帮家伙就亲自来挑了。
我躲帐篷里没敢露面,保护我的是慕沙弟弟的雌虫伴侣。慕沙弟弟死后,他没打算再找续弦。
不得不说,那些蜕生种外表看起来很圣洁,白发红眼,还带着一股神性的气息。
没留神,一个蜕生种的小崽子偷偷溜进了帐篷。雌虫一看见就紧张起来,眼睛里满是警惕和敌意。
蜕生种光从外表看不出年龄。
他们生长得很缓慢,但看头发长短能大致估摸岁数。这崽子是个蘑菇头,齐耳短发,岁数应该不大。
他那双玫瑰红的眼眸直直的盯着我。
操,被他这么看着,我心里有点发毛。
突然,他伸手递过来一个吊坠。
那枚吊坠很漂亮,但是我没敢要,怕有什么特殊意义。
我曾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摸过慕沙的尾巴,很久后才知道只有伴侣才能互撸尾巴,真是闹了个笑话。
小幼崽垂下眼睫,睫毛白如鹅绒,红眸子失落地注视着我。听到帐篷外有人在喊他,他才慢悠悠地走出去。
“那是蜕生种的皇室血脉,皇室为什么专门跑到这里来?”雌虫紧紧握住手中的匕首,小声地说。
那个孩子正与特使交谈,特使恭敬地跪在他前面。
他指向帐篷的方向,话语模糊不清。
他的瞳孔纹路像蜘蛛网,时不时望向帐篷所在的方位。
透过帐篷的缝隙,我们的视线正好相触,他忽然露出了笑容。
我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慕沙告诉我,那个皇室想要我。
“你会把我交出去吗?”我问慕沙。
他掌握着选择权,是他救回了这条命,不管他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恨他。
“不。”慕沙定定地望着我。
“虫族可以死,但决不能失去尊严。”他语气坚决地说。
操他妈的,我笑了。
这时候给老子上价值,你之前怎么就怂了?被赶到悬崖边扎营的时候,你又在退缩什么?
脸都被蜕生种当鞋垫子踩了数百年才想起来反抗?
“你信不信世界有神明?”我问他。
“信。”
我给他一拳头,又告诉他一个道理:“那我告诉你,就算是神,老子也杀给你看。”
我对那蜕生种幼崽没有什么仇恨,但杀敌前总得找个合适的祭旗,他的身份和种族再合适不过了。
我砍下那幼崽的头时,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瞳孔纹理像蜘蛛网一样布满了细密的线,更像没来得及长出来的发丝。血泡从他嘴里冒出来。
被一直踩着脚下的虫豸杀死的他会是什么感觉呢?
是愤怒还是羞愤?
我也说不准,但那一定是非常恐怖的感觉,因为他的表情变得狰狞,破坏了蜕生种与生俱来的神性与美感。
我按着他的头,轻声说:“听话,咱别活了。”
我听过一句话:在所有神的属性中,我最同情的是——神不能自杀。
你们这个种族,若是无法自裁谢罪,那就由虫族来终结。
我提着那幼崽的头颅,走到火堆前。
“我们所承受的苦难,蜕生种也将遭受。蜕生种愚昧,若我们不奋起反抗,那还有什么意义?只要我还有尚存一息,便将反抗到底。我即是你们的黎明,照亮前行之路,驱散黑暗,洗净一切腐朽。诸位,战斗已经开始!”
现在是星历一年,虫族的元年
......
席白合上日记,他看向窗外的黑夜,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
早晨,天色朦胧时他醒过来,在陌生的地方他有点认床,莫名其妙的怀念新手村那张破木床,席白拍了下额头,暗暗骂自己真是犯贱。
洗漱完后下楼去厨房做饭,舒迦的房门紧闭着,看来他还在熟睡。
他打开冰箱,取出两个形似鸟蛋的物体,在家用保姆管家的引导下开始操作各种电器,虫族的技术确实先进。
席白懒懒的挠了挠屁股,表情略显痴呆。
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他目光转向正在重复播放煎蛋教程的家用保姆管家身上......他忘记了直播间的狗儿子们。
席白眯了眯眼,召唤出系统。
难得安静了好几天,他突然开启直播,一时间水友们压根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冒出席白的主播。
这段时间,水友们期盼席白开直播那是如饥似渴,这股恐怖的流量引得无数虫嗅到了商机,纷纷想模仿席白。然而,席白那与众不同的抓马画风和独树一帜的奇葩操作岂是普通虫族能模仿得来?
谁家虫崽敢像他这么糟践啊,屁股不得给打烂?
“操,又有傻逼冒充席白骗礼物,还专门染了个红毛——”某个刷视频的雌虫抱怨的声音戛然而止。
叮——
您的主播席白已上线。
晨光微熹,雌虫眯着眼看清屏幕上那排简短的昵称,后面的话语生生被雌虫吞进了肚子里。
很快啊,闻风而来的大佬们纷纷刷起礼物,各种浮夸特效扑满席白的屏幕。
他皱了下眉,关掉那些礼物特效。
他把镜头挪了挪,直播间的观众们只能看到席白黑色背心下那起伏的腰。他伸长胳膊,在橱柜上翻找着什么,露出结实的腹肌,纹路清晰。
等他拿着调料罐习惯性地扫了眼弹幕,一群高呼他“快脱”“快脱”的色痞流氓弹幕接踵而至,堪称急不可耐。
席白:“......”
他随口来了句:“刷满十个太空舰就脱。”
【放屁,你怎么不去抢?】
【老子等了你半把月开直播,你上来就要钱,情分呢?】
【呼叫米迦尔!呼叫米迦尔!!!】
【雄虫永远想不到的直播角度】
【等我当上虫皇,我给全联邦雌虫都安排一个这样的亚雌,这是我的竞选宣言】
【就算是席白在我面前脱光了,我也只会关心他冷不冷对不起伤害席白的事情我做不到】
【养胃就滚出去】
数千条弹幕蜂拥而至,席白默默地降低弹幕滚动频率。
这群水友口中的“米迦尔”是他直播间常驻榜一,话少,钱多,爱窥屏。
比起那群骚皮粉成天喊他各种擦,米迦尔更像个绅士,从没后台骚扰过他,只是偶尔会和他聊几句,尺度把握的很好。
而且米迦尔的问题都很有意思。
直播初期很多虫不相信他是实景直播,以为是造景摆拍,只有米迦尔相信他。
“你们别刷了,我收不到金币。”他随口道。
“为什么啊,我没和网站签约。”
“对啊,星域一直在白嫖我,它好过分呢。”
“在做什么?鸡蛋羹,呃——鸡蛋汤。”席白沉默的看着锅里散成一团的蛋花,舀了勺水,当场改菜谱。
而就在这时,直播间突然被数枚特效拉满的太空船刷屏,五花八门的弹幕中,米迦尔简短的弹幕飘过。
【米迦尔:脱】
席白眨巴了下眼,说:“噢。”
刚提起紧身衣的下摆,门口就传来开门声。运动完回来的舒迦擦着汗,路过厨房时看见里面浓烟滚滚,脚步一顿,拐了进来。
“你在做什么?”舒迦问他。
席白:“......”他的胳膊还杵在半空,尴尬的撸着衣服。
这么转身,舒迦和席白的咪咪对上了。
白且翘,一圈健康的粉晕
很好捏的样子
可席白他爹的是个雄虫
这鸡毛就是耍流氓,
冕下在上,他在耍流氓诶!
舒迦:“......”
席白放下衣摆,淡定道:“有点热,我掀起来凉快下。”
舒迦眼眸微眯,挪到了一旁正在直播的保姆管家,弹幕像是在积极回应他的疑问,铺天盖地的“快脱啊男菩萨还要我们跪下来求你嘛!”
舒迦眼睛一斜,席白还是那副淡定样,甚至用他那沾满米糊的贱爪子光明正大的戳屏幕。
一片哀嚎声中弹幕瞬间消停。
席白满脸镇定:“他们太吵了。”
【???】
【直播间啥时候能发语音了??老子怎么吵得你??什么姿势??】
【你他爹说的是联邦虫语吗!!】
【米!迦!尔!!快去举报这个逼骗礼物!!!】
“你从未告诉我,你的直播间有这些付费内容。”舒迦靠在门框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厨房中的年轻雄虫。
席白张了张嘴,将想要解释的话咽了回去。
他咧嘴,挠头。
笑的跟个痞子似得。
“怎么,舒迦上将连这点尺度都接受不了?”
“呵。”
舒迦轻哼一声,随即转身离去,只留给席白一个高冷背影。
席白眨眨眼,不太理解舒迦想要表达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舒迦有点生气。
他扭头问弹幕里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王八蛋:“他是不是吃醋了?”
【有雌虫还出来卖,你多反思反思自己!】
【这个和舒迦上将一毛一样的雌虫从哪找的?真不怕军部那群疯子线下真实你啊】
【还脱不脱了,脱不脱了,脱不脱了!重要的事情刷三遍!】
席白将那碗糊到连鸟蛋妈都不认识的蛋羹倒进垃圾桶里,随口道:“没骗你们,他真的是舒迦。”
【噢,我是虫皇,V我五百联邦币助我登基】
【你只是个有钱的土大款,认清自己的身份和卖点】
席白瞟到那句“认清你的身份”时眉头微皱。不可否认,看到这条弹幕的那一瞬间,他仿佛被击中了心脏,陡然打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