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成退休前是在华清大学建筑系任教的，带过很多学生，他的那些学生都是顶尖聪明的，不过他却从来没有在几个学生身上发现过灵钝之气，现在眼前这个小姑娘却让他感受到了。

林木成认为一个人只靠聪明往往是走不到行业巅峰的，他必须在聪明的基础上，依靠一些灵钝之气才能最终有所成就。

“每个人的成功都有他所处时代的特色和个人的特征，以及偶发因素的影响，所以我的经验也没有什么值得宣扬的。如果你想听听过来人的建议，我倒是有一些，不知你感兴趣么？”

“当然，能得到您的指点我求之不得！”陆雨晨郑重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作为行业泰斗的林木成，一贯的行事作风就是低调谦虚，与他设计的建筑诡谲多变的风格比起来，真的是低到尘埃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董慕星自是知道这种品质的可贵，他看了一眼陆雨晨后，对林木成说：“林老师，您就看着指点指点她，省的她走弯路就行。”

听董慕星这样说，陆雨晨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小姑娘，我先问你个问题，你觉得学建筑设计最重要的一点儿是什么？”不经意间捕捉到了眼前男生和女生之间流淌着的情愫，林木成会心一笑。

陆雨晨想了下便回道：“我觉得是精准的图纸设计。”

“你说的没错，精准的图纸设计是建筑设计最直接的体现，那你有没有想过，除了精准外，图纸到底应该怎么设计呢？”

“根据甲方的需求？”陆雨晨随着林木成的问题陷入了思考之中。

“仅仅凭借甲方的需求进行设计的话，那岂不是人人都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建筑师了？”

“那应该怎么设计图纸呢？”陆雨晨想不明白，于是等着林木成解惑。

“建筑行业和其他行业一样，不只需要理论知识，你从课堂上学到的都是最基础的知识，这些都是保证你不会出错的东西，但是对一个真正的建筑师来说，这些远远不够。”说到这儿，林木成看了下眼前的两个人，“给你们举个例子，我有一个叫岳川和的学生，很聪明，你让他做一件事，他永远能找到最快速最便捷的方法，以最小的消耗取得最大的收益，但是他设计出来的东西往往只具有最基本的实用性，却不具有艺术性和传承性。他的设计永远没有自己的特色，他自己很着急，却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儿。”

“那到底是为什么？”陆雨晨很好奇，这么一个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如何满足建筑设计的第二需求。

看着陆雨晨探究的眼神，林木成并不着急回答，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有人请你设计一座桥梁，你会怎么做？”

“我……我……”陆雨晨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姑娘，不着急，你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陆雨晨又想了一会儿说：“如果让我设计的话，我会先去实地考察一下，看看周围的环境，再根据客户的需求，然后确定设计成哪种风格既能满足客户需求，又能和周围的环境融合。”

“你说到点子上了，可是将设计和环境进行融合可是非常需要功夫的。会画图，会勘察测量，这些一是一，二是二的事，都很容易，不容易的是如何在设计中融入建筑师的想象与创造，让你设计的建筑活起来。”

“活起来？”

“小姑娘，听说过画龙点睛的故事吧？”

陆雨晨点点头。

林木成说道：“活起来也就是给建筑点上眼睛，赋予它生命，让它可以鲜活的表达设计师的所思所想。“

“我知道您是什么意思了，这是每一个建筑师的最高追求了，那怎么才能具备这种能力呢？”

“想到这种地步的话，必须有几分灵钝之气，换句话说既需要灵气又需要钝气。”

“林老师，什么是钝气？”一旁听着的董慕星忍不住问。

“钝气是一种不急功近利和求知惹渴的态度。对建筑设计师来说设计不仅是会绘图的事，还要去学习勘探，会因地制宜的应用，也要学习掌握人的心理，了解人的需求，更要建立自己的审美体验，去认识美，设计美。”

“林老师，钝气是不是需要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过程上，更关注于相关知识的融合，以及整体能力的提升？”陆雨晨问出了自己的理解。

“就是这个意思，小丫头，你说的很对，希望你以后能做到这一点。”

作为新手，陆雨晨还有很多都不懂，但是她谦虚好学，林木成也很乐意跟她讲一些相关的东西，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董慕星大多的时候都是在旁边听着，有时候会不自觉的看向陆雨晨，眼睛里是他自己都不曾留意的温柔。空气中年轻男女之间流转的爱意，让林教授也想起了曾经年轻的时光。

陆雨晨走了以后，林木成笑着问董慕星：“慕星，这个小姑娘是你女朋友吧，怎么刚才也没见你介绍啊？”

自认为掩饰的很好的董慕星，诧异了两秒钟后，笑着说：“是的，我们这地下恋情都被看出来了，您的观察力绝了。”

林木成心想这哪儿跟哪儿啊，我可是在大学教了三四十几年书的，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小动作哪能瞒得过我。不过他并不点破：“你们年轻人谈恋爱比我们那时候花样多。陆雨晨这个小姑娘是棵苗子，能坚持下去的话，会学有所成的。”林木成抬头看了一眼董慕星，“你也是个有能力的，两个人挺般配的！”

和陆雨晨的地下恋爱，第一次被人发现了端倪，还被说般配，董慕星心里很舒爽，送走了林木成后，他便直接去找陆雨晨他们了。

虽然是和其他人合开的酒店，但董慕星也算是个地主了，晚上他做东，在陆雨晨她们住的别墅安排了一桌丰盛的餐。

在一个风景宜人的地方，和几个朝夕相处的伙伴聚在一起，大家不免彻底放松了开来，多喝了几杯，只有陆雨晨不喜酒味，浅抿了几口，等到大家都熬不住要去房间睡觉的时候，董慕星也准备回自己住的那幢房子了。陆雨晨本来只想把他送到门口的，结果看他一个趔趄，不放心只好跟着他出去，准备把他送到住的地方。

一进董慕星房间的门，陆雨晨还没来的及反应，董慕星就关上了门，一个反手把她按到了门板上，然后他带着酒气的嘴唇就落到了陆雨晨脸上。听着董慕星急促的呼吸，再看他带着侵略性的眼神，陆雨晨忍不住就闭上了眼睛，随着他的探索，回应起来。

过了一会儿，董慕星觉得身体里的那团火烧的更旺了，他抱紧陆雨晨说：“晨晨，咱们公开吧，我想和你在一起！”

恋爱几个月，陆雨晨自然明白董慕星的意思，她很是纠结，她担心恋爱关系公开，会影响她和董慕星这种简单的交往，而且从小的生长环境导致她内心深处有些自卑，总是害怕幸福会离自己而去。她拍了拍董慕星搂紧她的胳膊，有些艰难的开了口：“我还没准备好。”

虽然有过一次亲密接触，但是董慕星以为那次给陆雨晨留下了不好的体验，他误以为她是对那种事没做好准备，便安慰似地说：“是我心急了。”

陆雨晨知道两个人聊两叉了，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而是趁机揭过这一章。

陆雨晨回去的时候，以为她们几个都睡了，谁知她关了门转过身就发现苏艳红站在她前面两米远处。陆雨晨吓了一跳，有些心虚地问：“红红，你怎么还没睡？”

“我口渴，起来喝点水。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去哪儿了？”

“我有点儿睡不着，出去跑了一圈。”

陆雨晨倒真的是从董慕星那边跑回来的，苏艳红不疑有他，只是叮嘱了一句：“这边是山里，环境咱们也不熟悉，晚上还是不要一个人出去，有事你喊我，我陪你。”

陆雨晨应了声好，两个人就各自回房间睡了。只是陆雨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是她心里有些愧疚对苏艳红没说实话，二是纠结和董慕星的关系到底该不该公开，思来想去，折腾到半夜她也没有定下来到底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