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一似乎还没能从在温珂家受到的视觉冲击中缓过劲来,而上周末那场冗长梦又一次莫名的进入江奕冉的脑海。
如果只是一场梦的话,石头的触感和玻璃碎裂的声音都太过真实了。
如果不是梦,那关于八岁的一天,竟会是一场幻觉吗?
“如果他们是父女关系的话,那个人当时是想对温珂做什么呢?”终于静下神来的林一一不禁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如果真如哥哥所说,那位叔叔是温珂的父亲,他又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大打出手呢?
“什么?”许铭森一边心不在焉的接话,一边将视线从手机屏幕转向空旷的四周,暗暗感叹这个不方便的时代,刚到深夜线上叫车就已经没人接单了。
他点开通讯录,打算喊王叔来接他们一下。
林一一的头从旁边悠悠的蹭过来:“这张照片哪来的,我怎么没见过。”
“什么照片?”江奕冉好奇的转头,许铭森却已慌张的拨通电话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许铭森的手机壁纸是你照片呢。”林一一脸上挂起坏笑,语气中添上了些许暧昧,说罢双眼一转,开始等待林玖山的反应。
果然,这个闷葫芦就算灌下一坛陈年老醋,脸上也是不会有任何表情的。
“不过这张照片,”趁着许铭森挂断电话的间隙,江奕冉还是看到了他的手机屏保,“你从哪存的?”
照片里那位坐在湖边发呆的女孩和江奕冉的五官已经不能用“的确有些相似”来形容了,就连那女孩手上的卡地亚2015最新款手镯,和林玖山在十八岁那年送给她的那个生日礼物一模一样,林玖山一向对这种轻奢首饰没有兴趣,那款手镯却正中江奕冉下怀,所以常常带着。
但江奕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这张照片,事已至此,再不怀疑一下许铭森的来历似乎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网上随便存的,”许铭森收起手机,状似不经意的回答,“去前面的肯德基等一会儿吧,王叔一回来接咱们。”
“我要吃超大份薯条!!”林一一率先抬脚向不远处的肯德基跑去。
三人沉默的跟在林一一身后,各怀心事。
“你在想那个......”林玖山的声音顿住,似乎在思考合适的称谓,“叔叔说的话吗?”
一直喊“疯子”似乎不太礼貌。
“嗯?”江奕冉愣了一瞬,其实她是在思考如何开口询问许铭森的来历,“哦,是感觉他在说疯话,但又不会无凭无据的说出那种话。”江奕冉的头发被微风吹起,秋日将近,深夜的风裹挟了不少凉意。
许铭森没有说话,安静的走在江奕冉身旁,他侧头看向江奕冉认真思考的脸,不自觉将嘴唇微微抿起,抬头看了一眼月亮。
如果早点认识,结局会有不同吧——
就像现在这样。
江奕冉深呼吸,换上一副笑脸:“凭咱们几个也想不明白,问题是越问越多的,还是等明天问问江宁吧。”
林一一已经点好了四人的食物,坐到沙发上隔着玻璃冲外面慢悠悠的三人做鬼脸。
——
“不过你手上的绷带是怎么来的?”嚼着汉堡的江奕冉再次瞥到了许铭森手腕处的绷带。
“打篮球被撞倒了。”许铭森答得也快,像是预先背过了很多遍的课文。
“撞了个口子吗?”江奕冉并不觉得骨折之类的伤动,用这么几圈纱布就能解决。
“嗯,摔在地上的时候手被地上的石子划伤了。”许铭森这才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回答的依旧流利。
“那你还挺倒霉的,但你以后都不打篮球了吗?”江奕冉继续追问,语气中夹着随意,显得并非在怀疑什么。
“我本来就不会打篮球啊,学不会。”
“少来了,你不是那个安市最有潜力的篮球天才吗?我在新闻上看到过你。”林一一像是在课堂上抓到了犯错学生的老师,好奇的追问。
“我......”许铭森深吸一口气,静静垂眸,似是为了遮住泛红的眼底。
桌子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一,吃饱了背会儿公式吧。”像是看透了许铭森的不愿吐露,又像是因为江奕冉所表现出的关心太过引人吃醋,林玖山淡淡的开口,打断了两位女生对许铭森的“拷问”。
“你学傻啦?大半夜的。”江奕冉露出浅笑,前世的自己还没不觉得林玖山这套挺无聊的。
“不过你们将来打算做什么呢?”林一一用双手托着脑袋,转过头去看向外面的车流,眼神逐渐放空。
“你想做什么?”江奕冉把问题还给林一一。
“我要当警察!”林一一再次来了精神,笑眼盈盈的回答。
江奕冉挑眉,这丫头前世的愿望是编剧,大学考的也是她最喜欢的戏文专业,可惜还没能如愿成为心心念念的大编剧,就和江宁殉了情。
“刚刚那个张警官,还有江宁哥,真的好帅啊,我也要那样。”林一一说着又拿起手边的可乐喝了一口。
“你喜欢江宁是不是?”江奕冉突然想逗逗林一一,原来这个时候就开始喜欢江宁了,江奕冉重来一世才留意到,自己的好姐妹从17岁开始,每次看到江宁都会从耳朵红到脸颊,而且她只敢偷偷看。
“谁说的!”林一一急忙反驳。
这一点倒是和前世相同,先反驳再说。
“你呢你呢,玖山?”江奕冉笑着看林一一红透的脸颊,转头看向林玖山。
“我想当医生。”林玖山微笑着回答。
这个她倒是从来不知道呢,林玖山一直保持优异的成绩,大学选报的是金融专业,毕业后接过林爸爸的生意,一手将之发展为上市公司,原来这位将来人人都想高攀的林总,16岁时还有过这么伟大的梦想。
刚想再次开口,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响起。
是江宁。
“你那名同学的爸爸,精神科鉴定报告已经出来了,本来就是自己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所以也只能暂时把他转交回精神病院,你们以后要注意安全。”
“他什么病啊?病因呢?”江奕冉追问。
“我没看,你问这个干嘛?”
“那我同学有没有说她爸爸为什么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呢?为什么要打她?”
“我懒得问这些,你干嘛不自己问你同学。”
“人家的隐私怎么这样可以随便问呢。”江奕冉撇撇嘴,这点礼貌性问题都不懂,还大学生呢。
“对啊,人家的隐私少问,你们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就好了。”江宁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江奕冉盯着手机界面,不禁瞪大了眼睛,原来江宁18岁时思维逻辑就这么灵活了吗?
一直到坐上车后,沉默了许久的许铭森再次开口:“不过,你们有没有看到,警察带咱们走的时候,温珂似乎是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