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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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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山脚下的一处小村庄里,村民们正忙着在春日里播种,丝毫没注意到河边的一间破落小屋里挤了十来个异族人。

这间小屋原本是摆渡人住的,后来建了桥,便不需要摆渡人,这间茅草屋就破败了。

屋里,除了一位异族女子,其余十人全都是又高又壮,长得十分粗犷的北漠男子。

从被红玉山行宫劫来至今已有五日,赫连复就没睡过安稳觉,先是被这些逃跑的刺客带着到处躲藏,等到了这个落脚的地方又被拳打脚踢。

塔丹族和呼兰族交恶数年,如今抓到呼兰国世子,逮住赫连复出了好大一口气。

赫连复被揍得鼻青脸肿,哪里还见昔日那张能将满城小娘子迷得四五六的容颜。

被劫走这几日,赫连复在心里把宇文家几代都骂了个遍,最后实在找不出来词了,索性闭着眼睛等死。

这些塔丹族刺客冲到他眼前时,他的马早已受惊逃走,车马人混乱不堪,又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烟雾,根本看不见脚下的路。

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他的大哥想和他争抢呼兰国国主主之位,他原以为大哥会在他回去的路上动手,所以才会答应和亲,届时大梁必定派出将士护送,他也好有点保障。

没想到他居然有胆子对大梁皇帝的御驾动手,还没等他想好应对之策,就被刺客抓到了。

可那宇文徊明明看到了,却见死不救。

赫连复不由得苦笑,他低估了这位三皇子的实力,想起那日他说的话,对方早有预谋,而他浑然不知。

“张嘴,喝水。”头戴蓝色纱巾的女子捏住他的下巴,将水灌进赫连复的嘴里。

水流顺着下巴流了一身,那女子一脸不耐烦,“阿兄,咱们干嘛不把他杀了,取下脑袋,用药腌一腌,保管回去的时候,脑袋好好的。”

塔丹族人擅长炼制各种奇药,诸如让骏马迷情惊叫的草药,能让尸身长达百年不腐烂的药剂。

赫连复小时候见过塔丹族人售卖这种药剂,甚至还专门将一个泡了许久的尸体拿给他看。

他有些发怵道:“姑娘,既然有药,还请留个全尸,若只腌个脑袋,我害怕半夜姑娘起夜再吓到了。”

那女子很是熟练地抬手就给他了一巴掌。

赫连复被打得彻底服了,双眼无神地躺在草垫上。

“闭嘴,留个脑袋带着方便。”

赫连复点头道:“也是,确实方便。”

事到如今,这人居然还有功夫接话茬,女子白了他一眼,随即将一块破布全都塞进他的嘴里,转身就走。

坐在窗前负责放风的人有些惊慌地禀道:“首领,外头好像来了五个骑马的人,正往咱们这边来。”

“我来看看。”

首领透过破烂的窗户纸朝外瞄了一眼,果真瞧见五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正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郡主,咱们还是别找了吧,御林军寻了那么多日都找不到赫连世子的下落,我们怎么可能会找到。”

往前就是麦田地了,碧绿的麦苗和在田间忙碌的百姓,为了不踩到麦苗,徐敏便牵着马走在田垄上。

以前每到春日,徐敏都会和赫连复一起出门踏青,他说大梁的土地每一块都有主人,走到哪里都要小心翼翼。

他说等将来带她去草原上,骑着马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飞驰,那才叫真正地纵横于天地间。

徐敏静静地望着奔流的河水,忽然后悔起来,那一晚,她不该因为赫连复的几句话就乱了心神,听他的话离开的。

若她坚持不走,他是不是就不会被刺客劫走了。

身旁的侍从上前道:“郡主,走吧,回去晚了,公主殿下又该担心你了。”

徐敏回头,再次凝望着这山野间的好风景。

罢了,这辈子有缘无分,下辈子再来吧。

“走了,首领。”

听到这句话,屋里人都跟着松了口气,躺在草垫上的赫连复也终于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幸好,她离开了,不用因为他而深陷危险的境地。他这个异族贱种,不该拖累她。

他庆幸,自己早早地和她分开,断了她的念想,不然跟着他,可有罪受了。他的小郡主应该留在大梁自由自在的,草原上看似自由,实则是一个天地牢笼,无趣得很,哪里有大梁的都城好玩。

首领走到赫连复身旁,伸手将他拽了起来,拿掉他嘴里的破布,讥笑道:“赫连世子在这里的红颜知己还怪不少呢。”

赫连复冷笑道:“那是,像你这样的蠢牛还没人看得上呢。”

“呸,你们呼兰人全都是懦夫,打不过大梁就投降,又送质子又联姻的,不如我们塔丹族人勇猛,打得大梁的将士再不敢招惹我们。”

“那去年冬日,怎么还败给大梁了。”

“塔丹族再厉害,也比不我们呼兰,如今我们呼兰国在北漠雄踞一方,草原上的各个族群皆俯首称臣。话说你们塔丹族人不是向来骨气硬吗?怎么还用这种偷袭的手段。”

“这不叫偷袭,这就拿钱办事,告诉你吧,小子,我们这回来可是受了你大哥的委托,是他请我们来取你性命的。”

赫连复平静地哦了一声,接着道:“那你们怎么不敢取啊?是我大哥给的赏金少了,还是说你们怂了。”

“阿兄,不要再跟他吵架了。”

赫连复笑得格外阴森,“怎么留着我还有用处啊。”

赫连复话都没说完,就被蓝头纱女子塞住了嘴巴,一脚踹翻在地。

“杀了他吧,首领,咱们现在自身都难保,再带上他,就真的走不了了。”

“反正大王子殿下说了,事成之后,愿意许我们一千只羊,和十五匹骏马,外加丝绸十匹,这足够我们族人生活一年了。”

去年冬日,塔丹族入侵大梁边境,不料却被呼兰和大梁联手重创,族群被打得七零八散,又遇到大风雪,食物短缺,走投无路时,正好呼兰族的大王子找上门来,承诺他们只要能带回赫连复的脑袋,便赠予他们粮食和肉。

恰好又有人传信说,大梁的二公主即将嫁给赫连世子,若联姻一成,日后呼兰与大梁联手,那他们可真就什么都争不到了。

“首领,咱们只要把他的脑袋带回去,就行了。”

“是啊,我们总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现在城门都有御林军的人守着。”

说罢,便有人开始磨刀霍霍。

首领的野心也大,作为塔丹族族长的第八个儿子,他更想带领族里的人得到最大的利益,不然千里迢迢跑到大梁再回去

“不够,你们不知道呼兰国国主有多宝贝这个儿子,大王子殿下算什么,我们有了他,就可以直接跟呼兰国主交涉,让他直接把纳罕城分给我们。”

纳罕城是北漠重要的商业重地,呼兰国就是靠着这座城池在草原上渐渐壮大的。

“再不济,就让呼兰国主把柯鲁那块地分给我们。”

柯鲁是呼兰国境内一片水草丰美之地,那里牛羊丰足。

躺在地上的赫连复听到这些人在这里痴心妄想,无奈地望着屋顶那块漏洞,外面的天蓝得透亮,像在草原上一样。

“阿兄,你别想了,我们如今连大梁的都城都出不去,更何况带着一个大活人回到北漠,若是中途没看好,让他跑了,咱们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会空,妹妹,你不是会制药吗,有一种药,人吃了之后,就会神志不清,任人摆布,你给他吃了,让他听咱们的话。”

“那药吃了会死人的,不出半个月,就会变成一具尸体,还不如现在就砍掉他脑袋算了。”

说罢,那女子便抽出短刀,朝着赫连复冲上来。

砰——

屋顶上忽然掉下来一大块的泥巴,和乱糟糟的茅草,顿时扬起一片土尘气,迷乱中,一把长剑直接将短刀打飞在地。

铮——

屋内的人反应很快,纷纷抽出刀剑朝着来人刺去,不料对方手中瞬时射出数道飞镖来,众人立刻惊叫起来,捂着伤处倒在地上。

飞镖上涂了迷魂药,扎进血肉后便慢慢起了效果,屋内很快睡倒了一大片。

正在等死的赫连复睁眼看向一身黑纱的红月,“你是?”

红月一边将飞镖从这些人身上拔出来,一边道:“御林军的人很快就来了,等他们来了之后,你一定要咬死是你自己想办法脱困的。”

她收拾好飞镖,顺手帮赫连复解开绳索,“我们殿下要我传话给你,这次救你一条狗命,日后若再敢利用二公主,自然有你罪受。”

“现在联姻对你只会有害而无一利,不如先回去把王位坐稳了。”

赫连复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他被磋磨多日,身体虚弱不少,可还是站稳道:“是,帮我谢过你们殿下,日后我会报这个恩情的。”

正在田间忙碌的百姓抬头瞧见一帮骑着大马的军队在麦田地里跑,急忙心疼道:“各位军爷,别踩我们的地啊,这才新发的麦苗,实在受不住这样踩。”

可人哪有骏马跑得快,任他再怎么追赶,也拦不住这帮人。

“快走,找到赫连世子,咱就能去领赏了。”

一帮人浩浩荡荡地踩着麦地直奔向河边的草屋里。

……

三月,红玉山行宫里春光大好,满山遍野的鲜花繁盛无比,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多。

朝晖宫前的湖水碧波微漾,围着湖水的柳树如烟雾一般缥缈。

可惜这样的春景如今只有迢迢和养病的宇文徊能看得见了。

自赫连世子遇刺后,皇帝便有了回宫之意,虽然后来救回了赫连世子,可这行宫怎么住都是不如意的。再加上今年的春闱已经放榜,紧接着就是殿试,朝中又该忙了,皇帝便下令启程回宫。

因太医说,三皇子殿下的伤还未痊愈,不宜乱动,要好好静养,皇帝便允准他在行宫里养好伤再回去。

迢迢不放心,自请留在这里照顾皇兄。

此刻,宇文徊坐在亭子里的椅子上,石桌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手里正捏着柳条编织着花环。

花环上插满了粉色的海棠花和黄月季,凝神看了一会,觉着颜色有些寡淡,随后又插上了几朵红山茶,这样一看便热闹起来了。

宇文徊抬头望着天上的彩蝴蝶纸鸢。

纸鸢翩翩飞在空中,想来那纸鸢的主人也十分恣意快活。

过了一会,一抹鹅黄色的娇俏身影小跑着回到凉亭里,迢迢直奔向茶壶,仰头灌了半壶凉茶才算解渴。

她跑得面红耳赤,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宇文徊徊拿出手帕擦拭着她头上的汗水。

虽然累得气喘吁吁,迢迢却觉着心里无比畅快,她已经许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在宫里肆意地放风筝了。

因为头一回在宫里放风筝,就被三公主宇文妙撞见了,见她的纸鸢好看又飞得高,便要直接抢去。

迢迢只好把自己做了许久的纸鸢收回来递给她,此后每年春日她再也没有在宫里放过。

少女乌发尽散,湿漉漉的发丝黏在白皙的脖颈上,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出这么多汗。”

宇文徊将花环摘下,从桌上拿出一个发簪,宽大的手掌抓住迢迢的头发缠在手上,一层层地卷起来,将发簪插在发髻上。

“来,坐下来。”

迢迢还在喘着气,背后的衣衫都湿透了大半,她还沉浸在放纸鸢的欢喜里。

“皇兄,你看见我放的纸鸢了吗?”

“看见了。”

宇文徊正拿着手帕擦拭着迢迢脖颈上的汗水,白皙如瓷一样地肌肤上晕红一片,后背一起一伏,湿透的衣衫里隐约能看见里面粉色的系带。

“皇兄,我已经许多年没有放过纸鸢了,今日差点放不起来,不过后来纸鸢还是飞起来了,飞得又高又远。”

宇文徊别开眼,抬手擦拭着她耳后的汗,温声道:“看到了,阿迢放的纸鸢又高又远。”

“好了,坐下来歇一歇,身上都是汗。”

迢迢转过身,看见桌上的花环,眼眸里尽是欢喜,“皇兄编得花环真好看。”

宇文徊拿起花环戴在迢迢头上,娇艳的花朵衬得她明艳照人,仿若花间仙。

“阿迢真美。”

迢迢羞涩地笑了笑,垂眸道:“哪有,皇兄。”

宇文徊伸出手指碰了碰迢迢的脸颊,娇嫩的肌肤仿佛一碰就要化开一样。

迢迢感受着宇文徊手指的温度,抬头注视着他炽烈的眼神,她的脸不知为何忽然热了起来,不同于方才她跑着放飞纸鸢的热,是心尖忽然一颤,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迷恋。

“我去看一眼。”

迢迢有些慌张地跑到湖水边,水镜里映照着少女明媚的脸,红扑扑的脸颊如同粉色的荷花,娇嫩动人。

此刻她很想撩起湖水洗洗脸,好好降一降心里的燥热,宇文徊起身来到她身后,湖水里映着他修长的身形和有些模糊的脸。

“这几日阿迢是不是要比在宫里过得快活。”

宇文徊俯身将她散落的鬓发撩起,感叹道:“日后要是宫里只有我跟阿迢该有多好。”

迢迢抬起头,看着宇文徊那充满占有欲的眼神,花香萦绕在两人间,迷得人脑袋有些懵。

她起身道:“那怎么可能,宫里有那么多娘娘,宫人,还有皇子公主。”

“说不定以后会的。”

宇文徊看着她闪躲的眼睛,忽然伸手握住她的脸,低头贴着她的额头。

“阿迢可不可以答应我,这辈子都和皇兄在一起,一起到白头。”

迢迢垂眼不语,她的脸被宇文徊的手紧紧握着,挣脱不开,她低声道:“皇兄,你别跟我闹了。”

“阿迢说一下吧,皇兄想听阿迢说,想跟皇兄一辈子都在一起。”

迢迢抿嘴不语,她犹豫道:“皇兄早晚要娶亲,我也会嫁人,皇兄应该跟皇嫂相守到白头。”

宇文徊耐着性子哄道:“和自己的妹妹就不能一起相守到白头了吗?”

“咱们是亲人,亲人就该不分离,永远都在一起。”

“殿下,大公主来行宫了。”拂柳端着茶壶缓缓地走下石阶。

迢迢扭头一看,大公主宇文善已站在湖边看着她和皇兄两人,她心里没由来一慌,急忙睁开宇文徊的手。

拂柳走到迢迢跟前,回道:“奴婢取了茶水过来,就看见大公主已经站在这了,公主一直没看到吗?”

迢迢神色紧张地望着宇文善,“正和皇兄说话,没看见,皇姐怎么不直接过来。”

“大公主说,有事要找公主。”

迢迢摘下花环,抬手理了理头发,取下来几片花瓣,此时也来不及收拾了,她急忙登上石阶,朝着宇文善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格外粗长,叉腰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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