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逸刚停住脚步,姬花青就落在离他身后丈许远的地方。
姬花青追赶白玄逸,一路来到了仲邑江边。
白玄逸站在江岸,江滩碎石的触感透过鞋底传上来。他转身,往后退了两步,凹凸不平的江滩让他这两步有些踉跄。
身后就是波涛滚滚的江水,他看着姬花青,眼神紧张而狐疑,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姬花青一语不发,一步步向白玄逸逼近。
被带来盟主府邸前,白玄逸的穴道被封住无法运功。在大厅时,他一直在试图冲破被封住的穴道,暗自辛苦了半天终于恢复了一点内力,但恢复的这点内力用于打架还不够,且白玄逸武功本就不算高,再加上这大厅内高手如云,因此,运使轻功逃跑是唯一可行的选择。
他身上有外伤,这些伤让他疼痛难忍。所以他的逃跑路线是:先去到宝箱所在的位置将那四瓶金玉霜一并卷走,随后再从屋顶的方形开口冲出。
姬花青见白玄逸携着金玉霜逃走,心下大震的同时,没有半刻犹豫,后脚就追了出去。
来到江边,没了房屋的阻挡,愈发感到风大。
大风撕扯着姬花青的广袖。
突然一道白光在姬花青头侧一闪,姬花青先前全副心神都在白玄逸身上,此刻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将长剑连鞘举起挡下这一击,向后滑出数尺。
在姬花青被这股力带往后方的同时,又有一枝飞镖射向她,姬花青另一只手往面前一挡,随后定住了脚步。
站定后,姬花青慢慢将挡在面前的手挪开,那枝镖已被她用食中二指夹住。
只见夜幕中,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向她走来。
见穹隆老人只一人追来,姬花青道:“穹隆,先前比武,你不是我的对手,就别跟我打了。”她一边说,一边留意白玄逸,生怕后者趁机跑了。
穹隆老人道:“老夫今日就算拼却这条老命,也要替我雪山派门人报仇。”“仇”字还没说完,穹隆老人就举刀刺向姬花青。
姬花青切了一声,正准备对付穹隆老人这一刀,但还没来得及靠近姬花青,穹隆老人就感到一股劲风自旁边袭来。
穹隆老人立即将刀向侧边横过,下一刻,只听一声清亮而悠长的巨响,刀枪相撞,击出的橘色火星在黑夜中看去尤其显眼。
来人劲道很大,枪尖周围裹挟的内力如洪水瀑布,连穹隆老人这种浑身上下肌肉虬结的健硕之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推得不断后退,而握枪之人仍维持着猛冲的惯性,一脚以极大的幅度踏出,向前继续滑进了数尺。
两人双双停下后,持枪之人又挥出两枪将穹隆老人击退,这才抬头望向姬花青道:
“怎么回事啊,姬花青?怎么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了?”
姬花青道:“……什么算计?算计什么?”
呼延酬道:“你将我的身份告诉那些人,可没想到自己也会遭殃。”
姬花青道:“不是我说的。”
呼延酬道:“不是你还能有谁?”
姬花青道:“既然你已认定是我,刚才又为什么要帮我?”
呼延酬道:“我们两个现在是一样的处境,我要先留你帮我把眼前的事处理了。”
姬花青见呼延酬身后有不少火把晃动,道:“你把什么东西带过来了?”
呼延酬道:“敌人。”
那些火把还没来到近处,姬花青就感到头顶上方似有什么东西。她一抬头,幽深夜空中,银白色的、闪动着的阔剑剑刃尤其显眼。
姬花青举剑相迎。
长剑与阔剑相击,给人的视觉冲击极其强烈,姬花青的剑不像碧逍派的剑那般纤细,却比一般规格的剑要稍长,所以在这阔剑的衬托下更显单薄,竟让人觉得两剑相撞,下一刻姬花青的剑就要折断一般。只听当的一声,剑未折断,姬花青却又被击退了数尺,并且跟先前被穹隆老人击退那次相比,她这次滑出的距离更远。
姬花青定睛去瞧来人,使这阔剑的正是陶氏手下的那名大个子,上官鸣。
与此同时,举火把的人群也来到了姬花青、呼延酬跟前,逐渐以圆弧形散步开来将二人围住。一支支火把形成了一片光亮森林,借着发光树冠的光,姬花青看清来人尽是雪山派和仙霞派的弟子,在火把的映照下,这些弟子的衣衫颜色和白天看上去有些不同,而仙霞派掌门汪易彤也亲自来到了这里。
陶韬与陶洛穿过人群来到最前面,父子二人身后则跟着候臣虎、沙英龙、解貔。
姬花青目光扫过先后与自己交手的穹隆老人和上官鸣,心内暗自叫苦。
怎么来的都是内力如此浑厚的主?
姬花青在招式变化及破招拆招上的造诣极高,内力却只是一般习武之人中等偏上的水准。在她内力受损前就是如此,更不用说现在了。所以面对内力一般的敌人时,姬花青会比较得心应手,但若面临的敌人内力雄厚,即使这些敌人在招式上稍微不及姬花青,也能利用内力的差距弥补招式上的不足。倘若在某一招上输了姬花青,内力较差的敌人只能任由姬花青杀伤自己,而对于那些内力厚重非常的人来说,就算在招式上输了,直接以最粗暴的方式在武器上附着内力将姬花青的刀剑荡开、或将内力集中在肌肉上,使姬花青的刀剑刺不穿皮肉即可。
姬花青这边倒是也有一个内力浑厚的,呼延酬虽然令人讨厌,但他说得没错,两人现在必须合作对敌。
不过姬花青现在依旧心里没底,呼延酬一家既然被陶氏那四名手下带过来就说明他没打过他们,她和呼延酬二人联手能打得过吗?不仅如此,现在跟呼延酬那时候比又多了这么多雪山派和仙霞派的人,两个掌门也到了场,而且更重要的是——
姬花青再一次回头看向白玄逸。
好在他没有逃。白玄逸似乎又受到了惊吓,并且可能是因为强行冲开穴道后又靠着刚恢复的那一点内力运使轻功导致了虚脱,他此刻呆呆地跪坐在江滩上,并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
姬花青左手捏住候臣虎的开山|刀刀刃,被推着向后退出数步,才刚停下,便猛然回头,右手反手握剑,剑身格住穹隆老人的佩刀。
姬花青手上用力,一把将候臣虎的开山|刀掀开,紧接着反手从背上拔出长刀,右手反握长剑,左手正握长刀,一刀一剑横于胸前,架住解貔竖劈过来的单刀,随后刀剑交叉,将解貔的刀锁牢后着力往后疾拖,要让解貔兵刃脱手。
眼见解貔握不住手中刀,刀柄已从双手中滑脱,汪易彤又斜刺里挺剑杀出,剑尖直刺向姬花青手腕。姬花青忙卸了手上的力,缩手躲开这一剑,而姬花青刀剑一松,解貔赶紧抓住这一机会,手臂向前探出,复又握住了刀柄。
另一边,呼延酬也正与沙英龙、穹隆老人等交战。
陶韬的目光越过正在激战的众人落在白玄逸身上,他高声道:“先把白玄逸抓住,别让他跑了!”
听见陶韬的命令,沙英龙手腕一斜,原本绕向呼延酬的鞭子半途转了个弯,径向江边的白玄逸袭去。
白玄逸见这一鞭是冲自己而来,当即忙不迭地站起就跑,但不知是脚下踢到了什么还是双腿发软还是二者皆有,他刚跑出一步便向前摔倒,抱在怀中的金玉霜尽皆抛了出来。沙英龙这一鞭本来是要将白玄逸缠住再拖到自己这边来,结果白玄逸这一摔使沙英龙的长鞭失了准头,鞭子没能绕到白玄逸身上,但鞭梢一扬,将白玄逸抛出的装金玉霜的瓷瓶打得粉碎,瓷瓶碎片连同里面的药膏一并被鞭梢甩进了仲邑江水之中。
沙英龙这一鞭打碎了三只瓶子,唯一幸存的一瓶金玉霜落在江滩上,骨碌碌地滚了几圈。
姬花青看到这一幕,只觉浑身血液都涌上头顶,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当即不管不顾地朝江边赶去。
沙英龙一鞭没能抓住白玄逸,那鞭梢又从江水上方回转过来,这次缠住了白玄逸的脚踝,沙英龙手臂使劲,白玄逸整个人被扯上众人头顶空中,最终重重摔在陶韬脚边。
沙英龙将白玄逸抓回来后,又继续和呼延酬相斗,而在沙英龙去抓白玄逸的间隙,候臣虎很有默契地补上了沙英龙的空缺,代替后者对付呼延酬。那边姬花青突然撇下正和她相斗的解貔、汪易彤和一众雪山、仙霞派弟子,径冲向空无一人的江边,倒让解貔等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正要追过去时,呼延酬一边和人交手一边辗转到了解貔等人跟前。
没人规定谁一定要跟谁打,解貔等人立即切换目标,一同向呼延酬攻去,打算齐心协力先拿下一个,到时候再理会姬花青。
姬花青的突然离场让压力一下全往呼延酬那边倒过去。呼延酬以枪头逼退穹隆老人,随后又反向运枪,用枪杆驱退沙英龙,同时左手肘向后击出,刚好撞在解貔侧脸,后者鼻腔、口中鲜血横流,也暂时退了下去。呼延酬愈战愈勇,双手握住枪杆向前递出,枪刃从候臣虎胁下擦过,候臣虎衣衫被擦破,衣下皮肉也被划出一道血口,但他并不因此而退下,反而以手臂紧紧夹住枪杆,同时双手也将枪杆牢牢抓住,使劲往后拖。
候臣虎力大,呼延酬一惊,长枪虽未脱手,却也被候臣虎带着向前扑出两步,就在此时,穹隆老人出现在呼延酬身后,一刀劈中了呼延酬后背。
呼延酬痛呼一声,手上爆发出一股力量,将枪杆倒竖,这下饶是候臣虎也无法再抓住枪杆,呼延酬一脚向候臣虎踢出,候臣虎右臂前挡,呼延酬这一脚踢在候臣虎手臂上,候臣虎被踢得向后退去数尺,却也没有受到这一脚的伤害。呼延酬倒转长枪后,枪尖指向后方,对准穹隆老人戳出,穹隆老人以雪山刀法对上呼延酬的枪法,两人你来我往拆了十数合,解貔又一次从呼延酬斜后方冒出,单刀横削呼延酬。
穹隆老人的雪山刀法虽被姬花青拆得七七八八,但这些姬花青能够拆解的刀法对于呼延酬来说就不是那么轻松能应对的了。何况穹隆老人之前和姬花青比武,对玄同教二使者的武功水平已经心里有数,所以他这时对呼延酬用出的还很多是连姬花青之前都没能拆解得了的刀招。
这样的情况下,呼延酬跟穹隆老人相斗时不敢分一点心,只要他精神稍不集中,穹隆老人的刀就会从意想不到的方位削中他。
所以呼延酬根本没有察觉到解貔的接近。眼看解貔的刀就要砍中呼延酬,呼延酬侧颈感到一阵凉意,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可在他正前方,穹隆老人的刀也以让人眼花缭乱的程度灵巧变招,呼延酬心道:“不好!”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呼延酬只听见身后砰的两声闷响,又听见解貔怒道:“妈的臭娘们!”与此同时,呼延酬在穹隆老人的刀招中寻到了破绽,当即持枪上挑,江滩上的砂石也一并被挑起,穹隆老人忙往后疾退,饶是如此,也还是被枪头划破了鼻尖,并且砂砾由下而上打得他的脸生疼。
呼延酬立即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他根本没料到会出现在这的人。
只见朱镜离趴在地上,而旁边不远处解貔正拾刀从地上爬起。
呼延酬连忙上前将朱镜离扶起,道:“镜离!你怎么来了?”
朱镜离道:“酬哥,我担心你,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
原来先前在盟主府邸时,呼延酬见四周都是九派的人,虽然目前只雪山派和仙霞派对他和姬花青表现出了明显的敌意,但杀灭玄同教徒是水西白道武林的共识,只要有人鼓动,很容易引起九个门派对他群起而攻。呼延酬心想,一定要在这之前追上姬花青,让她帮自己分担一部分火力。
于是呼延酬一边对敌一边对朱镜离道:“我将人引走,你快带着孩子到李盟主那边去。”因为朱氏是白氏幕僚,而白氏在水南武林地位颇高,所以朱镜离也曾常有机会和武林盟主以及其他水南武林名门世家接触。因着妻子的关系,呼延酬了解李愈为人,知道此人心善正直,且又和朱镜离熟识,所以在危急关头将妻子儿女托庇于李愈。
朱镜离拉住呼延酬,道:“酬哥……”
呼延酬道:“我去追姬花青,她也是玄同教的人,这些人同样不会放过她,将她卷进来,这些人分了心神,我们就有走脱的机会!”
呼延酬知道李愈不会武功,且如今已没有什么威信,自己一个人走了,将朱镜离和一双儿女留在这里也很危险。但他若留在这里,他们一家被陶氏和九派的人擒住是迟早的事。两权相害取其轻,他只能赌一把,去找姬花青,说不定事情还有发生转机的可能。
之后呼延酬从屋顶跃出,在他身后,雪山派、仙霞派陆续追了过去。陶韬要给九派的人留下好印象,也带着下属去助雪山、仙霞二派一臂之力。
大厅里的人一下少了很多,大厅中央一片狼藉。除了雪山派、仙霞派外,剩下没有行动的门派弟子有的站立不动,有的窃窃私语,这些门派领头的闻人兄妹、灵璇子、叶锦栊、璧月夫人、晁金遂、文芝、梅鹤山人也都稳坐位上。
留在大厅中的人并没有去为难朱镜离,饶是如此,朱镜离也如惊弓之鸟一般。
李愈对朱镜离道:“朱姐姐,别太担心了。”
可朱镜离怎能不担心?自己和一双儿女前路未卜,她死了也就死了,可怜她的烟儿和麒儿,才这么小就要面对这些。她也担心呼延酬,先前呼延酬没能打过上官鸣等人,可方才追出去的除了陶氏手下那四人,还有那么多雪山派和仙霞派的人,仙霞派掌门也在其中。若呼延酬没能追到姬花青,在半路上就被缠住、被杀死了怎么办?若呼延酬死了,那她……
朱镜离想到这,心中一阵强烈的凄楚,于是她拉来一把椅子,让呼延兰烟抱着呼延麒坐在椅上。
朱镜离转头对李愈和雨馀凉道:“李盟主,馀凉小兄弟……我要去找酬哥,若我们夫妻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一儿一女……就拜托给你们了。”
李愈惊道:“朱姐姐,你千万莫冲动!”
雨馀凉也道:“是啊,朱姐姐你……”
朱镜离道:“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说了。”她蹲下身,仰头看着呼延兰烟的脸道:“烟儿,你就抱着弟弟好好待在这,哪里都不要去,听盟主哥哥和馀凉哥哥的话,啊?”
呼延兰烟抱着呼延麒,椅子对她来说太高,所以双腿离地悬在半空。她低头看着朱镜离,脸上的表情泫然欲泣,道:“娘要去哪?”她拉住朱镜离的衣袖,“娘不要走……不要走,烟儿害怕……”呼延酬挥枪杀人的一幕对呼延兰烟的冲击极大,她以前从来不知道爹爹有这一面。
朱镜离鼻子一酸,道:“烟儿……烟儿……你一定要勇敢,要勇敢,好不好?娘很快就回来,跟爹爹一起回来。”朱镜离说完这句话,起身便走头也不回,她生怕自己再晚一些离开真的会忍不住在女儿面前哭出来。
雨馀凉自己虽从未感受过父母亲情,看到这一幕眼里竟有些湿润。
他十分想知道姬花青那边情况如何了,他刚刚也正打算去追姬花青,可朱镜离用那样的神情、那样的语气将一双儿女托付给他,雨馀凉感到心里很不好受。
他父母对他,是不是也像朱镜离对自己儿女一般?当初父母抛下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像刚才的那般情形?
何况呼延酬待他很好,朱镜离对他也总是温温柔柔的,他不忍心拒绝,甚至还想着一定要完成朱镜离的嘱托。
姬花青武功高强,雨馀凉自从和她同行以来,没见过是姬花青对手的敌人;之前比武,连九派掌门都打她不过,这次也一定能逢凶化吉。
雨馀凉这样相信着,这样祈祷着。
------------------------------
朱镜离施展轻功赶到江边时,刚好看到解貔偷袭呼延酬的一幕,于是于千钧一发之际探出双臂将解貔推开,她用上了全身力气,自己也摔倒在地。
呼延酬知道是妻子于危急时刻救了自己,他伸手抚上朱镜离的脸,道:“孩子们呢?”
朱镜离道:“我把烟儿和麒儿托付给李盟主和雨馀兄弟了。”
呼延酬道:“镜离,你……”
朱镜离道:“酬哥,无论生死,我都要和你一起。”
呼延酬虽然也担心孩子,也想责怪朱镜离,以她的武功到这来只是添乱,但听了朱镜离这话后,呼延酬什么责怪的话都说不出了。
此时此刻,他一颗心更多被庆幸、温暖、感激的情绪填满,连后背刀伤的痛感似也消去了。
就在朱镜离与呼延酬相视一笑时,呼延酬脸上变色,转身横枪,架住了四柄兵器。
穹隆老人、上官鸣、候臣虎、解貔一齐使力,将呼延酬的枪杆往下压。
朱镜离被呼延酬护在身后坐倒在地,她这时才借着火把的光看到丈夫背上的血迹,心下惊愕:他受伤了!
对方再怎么说也有四人,且穹隆老人和上官鸣的内力尤其深厚,呼延酬坚持了一会,还是逐渐难以支撑,被压得单膝跪在地上。
朱镜离眼泪又落了下来,道:“酬哥!”
姬花青那边,当她全力朝最后一瓶金玉霜所在的位置赶去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破风之声。
她本来该以左手刀或右手剑将暗器弹开的,但她非拿到金玉霜不可,连将射来的暗器击飞都嫌拖慢了自己的速度,当即任凭那两枚暗器打中自己背心,痛楚传来,她也不去拔,脚下一刻不停地往金玉霜那边赶。
瓷瓶就静静躺在江边。眼看离那只鸭卵青的瓶子越来越近,姬花青将剑扔掉,伸出右臂去够那瓷瓶。
就在这时,汪易彤突然从旁边闪现,右手如疾风般探出,对着姬花青就是一剑。汪易彤这一剑是仙霞派的绝招之一,对手只能拆解或格挡,绝对无法躲开,无论对手朝哪个方向闪避,这一剑都能根据对方闪避的方位衍生出不同的变招。
但姬花青无暇理会,无论是汪易彤这个人还是这手精妙剑法,她只看到金玉霜已经近在咫尺。
嗤的一声,剑刃刺入了姬花青的左臂,可姬花青的反应十分奇怪,说她没感觉到疼痛,她的眉头略微皱了一下,说她感觉到了疼痛,她却连脖子都没转动,右手依旧往前伸出。
姬花青的这一怪异乃至诡异的反应让汪易彤感到莫名其妙,但他也没想太多,就在姬花青的手指已经碰到那瓷瓶时,直接飞起一脚向姬花青踢去。
姬花青心里着急,手指上使劲,那瓷瓶反而被推向了更远的地方。
离江水更近的地方,就要被江水卷走的地方。
下一刻,姬花青连人带刀飞起,直摔出数丈之外。当她跌回江滩上时,身子又弹起并打滚,这个滚还没打完,姬花青一个翻身,单膝跪地,一手抓地向后滑出,止住了接下来连打好几个滚的趋势。
这之后,不远处才传来她的长刀哐当落地的声音。
姬花青这一摔,脑后的发髻散了,右边脸颊上也多了一道血痕,是方才在地上打滚时被江滩上碎石所划。但她不管这些,直接起身披头散发再次奔向那瓷瓶的所在。
然而跟刚刚不同,在姬花青离那瓷瓶还很有一段距离时,汪易彤现身挡在她面前,数十名仙霞派弟子也挡在她面前,姬花青怒道:“闪开!”说着一掌拍出。以空手和手持利剑的仙霞派众人搏斗一阵后,五名仙霞派弟子倒地,姬花青拾起一口仙霞派弟子掉落的佩剑,又砍伤砍死七八名仙霞派弟子后,姬花青忽觉脚下剧痛,紧接着失去平衡,整个人俯跌在地。
江水的潮湿味道萦绕在鼻尖,眼前尽是江滩碎石,白色的石头映着周围火把的光,忽明忽暗。
姬花青趴在地上转头,只见沙英龙站在不远处,手握鞭柄,另一只手则啪的一声抓住刚刚回转过来的鞭梢。
原来是他用长鞭将她扫倒。
姬花青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腿脚,而装着金玉霜的瓷瓶则在这些腿脚之后,时而透过这些腿脚交叉的缝隙映入她的眼中。
姬花青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转头向四周搜寻,最终目光落在正独自一人抵挡四名高手的呼延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