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看她半阖着双目,娇喘微微,低垂着眉眼贴靠在他赤裎胸膛上的娇软无力的模样,他不禁又有些喉咙发干,隐隐有苏醒之势,只是终究是顾惜着她大病初愈的身子,没敢肆意妄为,浅尝辄止得到的甜头就已经太多。
他静静拥了她半晌,待到二人皆平复下来,他才起身叫人传水进来抱了她去格栅门后头清理。
玉婵此时本就倦极累极,连抬胳膊的力气也无,见他要帮自己清洗,倒也乐得清闲。
索性闭着眼,靠坐在他怀中,将身子浸在冷热适中的温水中,任他帮着自己清洗。
这样的事他这段时间几乎每日都做,做起来驾轻就熟,叫她感到熨帖舒适。
只是洗着洗着她便察觉到一丝异样来,猛地睁开眼盯向他手的位置,面色唰地涨红,再察觉到一丝异样忍不住惊呼出声,却被他卡住下巴堵住唇。
他不仅吃她的唇,还对她的手指情有独钟,含在嘴里轻轻啃咬。
哗哗的水声自格栅门后传出,似游鱼出水一般欢欣雀跃。
半晌后他才抱着她从浴房里出来,路过穿衣铜镜前,她睁开眼不经意间瞥见身上多出来的那些斑斑点点的红痕,尤其是雪丘之上和脖颈处,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咬着唇暗自懊悔自己做什么不知死活要去勾他,再看那床榻上落下的暗痕,更觉无地自容,好在他似乎也没打算假手于人。
仔细用褥子将人裹了,放在窗前的小榻上,自去收拾,只是他哪里做过铺床叠被这样的活计,折腾了半晌玉婵实在看不下去,自行起身去收拾妥当。
魏襄手足无措地立在她身后,看着她弯腰将那床榻上的被褥铺得平平整整,视线落在她轻轻摆动的臀上,喉结又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
心知方才闹了她一场,实在无颜再厚着脸皮上前厮磨,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将人按回床前坐好,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肚子饿了吧?我去叫人送些吃的过来。”
玉婵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暗自松了一口气,不多时便见他一手拎着只大大的食盒,一手挽着只塞得鼓鼓囊囊的包袱迈步入内。
玉婵狐疑地看向他,却见他先打开包袱,从里头取出两支不知从何处弄来的龙凤喜烛点燃,放在案前。
又自食盒中取出一只白玉酒壶两只白玉杯,几样精致的糕点膳食,在桌上一一摆好。
一丝不苟做完这一切,再回头睨向她,那幽深的凤眸里似含着钩子,红烛映照下整个人长身玉立,愈发的俊美异常。
他启唇,深深凝视着她道:“阿婵,过来!”
玉婵心口处漏跳了一拍,看着他朝自己伸过来的那只手,起身走了过去,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他只是眉眼含笑地注视着她,牵着她在桌前坐下,又变戏法似的从包袱里取出一身大红绣金绣缠枝纹的喜服,亲手替她穿上,自己也换了相称的新郎官的衣裳。
抬手斟满了面前的两只白玉杯,一只交到她手里,一只握在自己手中,看向她道:“你我二人成过亲,拜过堂,唯独少了洞房花烛和这一杯交杯酒,今夜索性便将这两样都补齐了可好?”
玉婵看着他墨如点漆的眸子重重点了点头,将手穿过他的臂弯与他饮了交杯。
他笑着一把抱起她,原地打着转,声音里充满了快慰。
“喝了交杯酒,往后你我便是真正的夫妻。今生今世,白首不离!”
玉婵一面拿手推他的肩膀,一面嚷着头晕,叫他赶快将自己放下来。
他忙将她放到桌前坐好,往她碗里夹菜。
“尝尝这个玉露糕,是王府里的厨子做的。还有这道酿豆腐也是湖广地方的特色菜。我瞧着你比从前在家时瘦了许多,这些日子多补补,早些养回去才好。”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地自她胸腰处扫过,将她盯得面颊红彤彤。
玉婵埋头扒了几口饭才抬起头来看他:“看我做甚?你不饿吗?我看你也好似比从前黑瘦了不少。”
说完也往他碗里夹了一块水晶肘子肉。
魏襄如临大敌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哦?是吗?”
玉婵视线扫过他线条分明的下颌,红着脸点头。
这些日子他想必日日在外奔波,黑了不少是不假,瘦倒不见得,方才摸到的那腰腹间的块垒,倒像是又比从前……精壮了不少。
魏襄看着碗里的一大块儿肘子肉,却忍不住暗自咋舌。
从前他吃东西总是很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非但绿叶儿菜不爱吃,但凡沾了肥油的肉也不爱吃,自到了邹家算是彻彻底底改了过来。
两个人吃完饭,她才想起来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魏襄见她从醒来到现在对自己的真实身份只字未提,也没有质问他为何在这里,只问他有什么打算,喉头微哽,他其实很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她和盘托出。
只是她一直不开口问,他也有些不知该从何开始说起。
他有些患得患失地搂着她,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
“再等两日,等你把伤养好,我先送你回家,其余的事再做打算不迟。”
玉婵默默将脸贴在他的胸口,摇头道:“我身子其实早就没什么大碍了。我听说你打算明日便遣送那些兵丁回乡,我其实可以同他们一道走,这样你想做什么也能放手去做,不必顾及我。”
魏襄闻言颇有些不满地垂下头,轻轻啮了啮她圆润饱满的耳垂:“想什么呢?在我这里,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能比你重要?”
玉婵面颊腾地涨红,突然想到一事忙推开他道:“对了,这回我大姐夫兄弟二人也被抓了兵丁,只是我在新兵营多日却没有打探到他们的下落,他们有没有可能被送去了别的地方?”
魏襄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他们可能去了陵州。”
玉婵有些不解地看向他,他抬手轻抚了抚她单薄的背,开始同她讲起如今的局势。
“年前雍王叛军占领宜川,北据华州、陵州,在泾州与魏将军正面交锋,落败后退居陵州,一面以城中百姓和朝廷命官性命做要挟,将魏家军逼退了五十里。一面派世子向西联合封地在荆州的英王。可惜……”
玉婵睁大了双眸一脸振奋地望向他:“可惜什么?”
魏襄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可惜英王那只老狐狸也没有立刻答应他们父子二人的请求,而是选择了做壁上观。只命人好酒好菜地招待着雍王世子,却只字不提出兵陵州之事。饶是魏家军再神勇无匹,这样僵持下去,也难免会动摇军心。于是我便决定要推他一把,好教他早些摆明立场。”
玉婵点点头,他此前带兵围剿萧绰便是要逼英王站到雍王的对立面,想起那些令萧绰闻风丧胆的荆州兵马又忍不住蹙眉道:“那你是如何说动英王出兵围剿雍王世子的呢?”
诚如他之前所言,这个英王不是在作壁上观吗?又怎会轻易出兵?
魏襄闻言忍不住笑了笑:“这个英王有一个特点那便是嗜赌成性,于是我便同他打了个赌。”
玉婵双眼亮了亮:“赌什么?”
魏襄眸色暗了暗:“他借我两百人的兵马,赌我能不能仅以这两百人在半个月内擒拿萧绰?”
若是能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能便自断一臂。
玉婵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两百人?不是两千人吗?”
魏襄有些忍俊不禁地蹭了蹭她的发顶:“两千人是装出来的,从英王那里借到的兵马实际只有两百。”
玉婵又问:“那你是如何骗过他的?”
魏襄垂头贴在她耳边低语:“我叫士兵扎的草人骗他们。”
玉婵恍然大悟:“难怪两日进攻都是在夜里,夜里看不清正好可以混淆视听。”
魏襄赞赏地刮了刮她的鼻尖:“没想到那个萧绰如此不经吓,我只是略施小计便叫他吓破了胆。”
想起那日的大火,他又忍不住有些后怕,伸手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说起来还多亏了你放的那把火,叫我轻而易举找到了他的窝点。只是放火烧营这样的事实在是太冒险了些,下次别做了。”
玉婵点点头,放火烧营实乃无奈之举,若想到天亮之后那些逃兵就会被推出去斩首,她断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解决了英王这个后顾之忧,魏家军在北面便可专心对敌,相信以他爹和大哥的铁血手段,不久便能收到好消息。
玉婵在屋里闷了六七日,好不容易叫他同意带自己出去透透风,一早起来梳洗妥当,从他给自己置办的那些新衣中特意挑了一件银红缠枝纹的交领短袄,配一条桃粉洒金百褶裙,外罩一件丁香色滚白狐狸毛的比甲,头簪一枚累丝蝴蝶攒珠钗,耳垂上戴一对儿米粒大小的珍珠,描眉点唇,双颊染上一层淡淡的胭脂。
她揽镜自照,看着镜中那张艳得有些陌生的面容,想到昨夜铜镜中看到了种种,双颊的胭脂颜色越浓,抿抿唇,自袖中摸出帕子准备卸去这过于美艳的妆容。
一只大手自身后探入,将她的小手攥在了掌心,抬眸对上镜中那多出来的一张俊脸,心口猛地一跳,慌乱垂下眼。
他轻笑着从身后一手揽住她的腰肢,一手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将脸儿露出来。
铜镜中的女子,双瞳剪水,红云飞腮,眉眼间染了几丝初为人妇的妩媚,整个人艳若桃李,色比春花,倒比那新婚时还要艳上几分,看得人简直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