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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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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卿若无异议,便由礼部尚书沈榕负责接待北疆使团。”祁帝斜倚在龙椅上,声音里透着疲惫。

近来龙体每况愈下,特别是临幸嫔妃时愈发力不从心,唯有服食钦天监进献的丹药方能勉强提起精神。

这每日必行的早朝,对祁帝而言简直是种折磨。

臣子们的奏议在他耳中化作恼人的鸟雀啁啾,本就虚乏的身子被这嘈杂声搅得头痛欲裂。

“陛下,臣愿代沈尚书接此重任。”

不必抬眼,祁帝便知是那个刺头又在唱反调。

与此同时,朝列中有人眼皮猛跳,凌厉目光如刀锋般射向发声之人。

沈榕当即阴阳怪气道:“陆尚书当真是鞠躬尽瘁,不如本官这就解甲归田,将礼部尚书的乌纱让与您?也省得吏部总来插手我礼部事务。”

姜多善神色不变,拱手道:“臣之心日月可鉴,不过是为陛下分忧,绝无僭越之意。若沈尚书自觉力有不逮欲辞官,臣亦无可奈何。”

“你!”沈榕气得胡须直颤。

眼见又要掀起一场唇枪舌战,祁帝扶着额头,摆手道:“罢了,你二人同去。”

“臣遵旨。”

“臣遵旨。”

沈榕十八岁入仕,兢兢业业四十载,如今已近花甲之年,却频频被个未及弱冠的黄口小儿气得心口发闷。

礼部与吏部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干系,礼部执掌礼仪祭祀、科举外交,吏部专司官员考核、封爵晋衔。

朝堂之上最忌越权,可这陆月仗着家世显赫,屡屡插手礼部事务,尤以北疆之事为甚。

当初陆照平定北疆后,为巩固统治,祁帝特命礼部选派官员驻守。

为了能挑选好去去北疆的人选,沈榕焦头烂额,头发一抓就是一大把。

朝中官员多是一些养尊处优的权贵子弟,那些人谁愿远赴苦寒之地?沈榕磨破了嘴皮子,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去。

“谁知道去了一趟北疆,能不能回来还不好说呢。”

到后来真的没有办法了,沈榕不得已只能做小人去威逼利诱些官职稍低的官员,许诺五年轮换方才凑齐人手。

可是,他为了安排北疆官员的事辛辛苦苦做了那么久,姜多善一上任吏部尚书,就毫无征兆的横插一脚!

陆月连番上奏,说是对北疆的管理也有吏部的一份,不能全权交给礼部管理,硬是将北疆官员任免权分去一半。

沈榕当时还不屑的和友人笑道:“老夫当初为了能挑选去北疆的官员费了好一番心思,真是可笑,陆月他一个新上任的吏部尚书,怎么会有下属愿意听他话的去?”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着实的让沈榕大吃一惊。

陆月不仅在短时间迅速凑齐赴任名单,那些官员竟都心甘情愿启程。

更令人震惊的是,吏部官员在北疆逐渐架空礼部势力,最终完全掌控了当地政务。

原本礼部严格执行陛下旨意,在北疆朝堂排挤本土官员,强推祁国礼仪,连面见女王都要求行祁礼。

可就在吏部接手后,不仅放宽管制,仅推行基础教化,更与北疆官员把酒言欢。

礼部的人忍无可忍,千里传信给沈榕。

沈榕那是一个气的呀,在上朝时激烈发言,指出陆月派去北疆的官员有问题。

可却被陆月义正言辞的怼了回去了,还有理有据的说了一堆说辞,让在场的人相信了她的做法是对的,就连沈榕也被她说的晕晕乎乎的。

沈榕并不知晓,姜多善与北疆的渊源,早在十二年前就已埋下。

在离开北疆前,姜多善曾找过茶司隶下棋,趁着司礼监的人不注意时,姜多善悄悄将一封信塞给茶司隶,嘱咐他一定要将这封信交到二王子卡若尔的手中。

她在北疆时,早已暗中观察过诸位王子。

大王子已死,三王子疯癫乖张,四王子体弱胆小,五王子骄纵跋扈,唯有二王子性情沉稳,待民宽厚。

更重要的是,其他王子视百姓如草芥,唯独二王子心怀苍生。

信有两封,一封给二王子,另一封请二王子转呈女王。

给二王子的信中,姜多善直言合作之意,承诺若她能顺利返回祁国,有朝一日必将破解北疆困局,保全王室与百姓。

她甚至提出能让女王改变主意,放二王子与大将军齐哈拉离开雪山,重返北疆。

而她的条件,则是日后必要时,借北疆兵力为她在祁国的后盾。

临行前,女王曾赐她一枚鸡心红宝石,但她并未带走,而是将其封入信中,作为信物。

女王读完信后,果然释放了二王子与齐哈拉。

然而,她对姜多善的承诺始终半信半疑。毕竟,当时的姜多善,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

一个八岁的稚童,即便言辞再成熟,承诺再诱人,终究难令人信服。

因此,在真正证明自己之前,姜多善必须与北疆保持联系。

可北疆与祁国相隔千里,寻常信鸽与驿马难以传递消息,若托付商队,又恐泄露机密。

唯一可行的,只有司礼监二处的信鸦,它们能飞越五国,且传递的消息绝对隐秘。

但若动用二处的信鸦,陆照必然知晓。

姜多善不愿让他察觉自己的计划,唯一的办法,便是让二处主办听命于她。

然而,二处主办行踪诡秘,难以寻觅。她只能等待时机。

所幸,她终于等到了。玉晚秋的真实身份,便是朱砂,而朱砂,亦有她的软肋。

自此,姜多善与北疆的联系再度建立。她定期汇报进展,以证明自己并非空口许诺。

北疆亦投桃报李,在她入国子监时,千里迢迢送来一整颗天山雪莲,以示诚意。

早在刑部任职时,姜多善就已开始培养心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调任吏部后,能将他们派往北疆。

其中,柏元洲最为忠心。当年他被拒绝进入考场,对这个世道绝望后,便跳河自杀,是姜多善救了他,给了他一个可以参加科举的机会。

一日,柏元洲跪在姜多善面前,郑重道:“大人清风朗月,我的命与功名皆是大人所赐,此生愿为大人效死。”

姜多善本不想将他卷入自己的谋划,毕竟她要做的事,不仅不干净,甚至涉及叛国。

她淡淡道:“我并非你所想的那般光风霁月,救你不过是看不过那些官员的嘴脸,你能有今日,全凭自己。回去吧,不必再来了。”

谁知柏元洲竟是个执拗的性子,见姜多善拒绝,竟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刀,直抵咽喉。

姜多善大惊,一把夺下刀刃,厉声道:“柏元洲!你疯了?!”

柏元洲目光决然:“这世道已无可恋,唯有追随大人,方觉此生有意义。若大人不要我,不如一死。”

真是个疯子。

姜多善沉默片刻,最终取出一只南疆蛊虫。此蛊与真言蛊相似,需以血为引,种入耳中,若受蛊者背叛,便会脑裂而亡。

柏元洲毫不犹豫道:“我愿意种下此蛊。”

待蛊虫入耳,姜多善才将自己的身世与司礼监的关系,以及北疆的计划全盘托出。

柏元洲听完,只是微微一笑:“大人放心,北疆之事,交给我便是。”

姜多善挑眉:“你竟不惊讶?”

柏元洲淡然道:“书读得多了,便知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稀奇事。”

至此,柏元洲便成为了姜多善在朝中的一枚暗棋。

-

“陆提督怎么过来了?”

沈榕眼皮蓦地一跳,心中已然掠过不祥预感。果然,他指尖刚触及跳动的眼睑,那道玄色身影便已逼近。

“我来看看,怎么,你有意见?”陆照声音冷冽如霜,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沈榕身上。

沈榕慌忙低头,官帽下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下官不敢。”

黑影掠过,沈榕被劲风带得踉跄倒地。两旁官员慌忙搀扶,他攥紧袖中拳头,却终究没敢出声。

这些年陆照权势愈盛,满朝文武避之如虎,除却龙椅那位,再无人敢触其锋芒。

众人皆是能避则避,生怕招惹这尊煞神。

沈榕见了陆照停在姜多善旁边,一边内心暗笑姜多善的倒霉,一边又可怜他旁边站着个陆照。

他们谁都没有开口,甚至连眼神都未曾交汇,却自有一种旁人无法介入的默契。

秋风在吹,将两人的发丝缠绕在一起。

这些年的朝夕相处,姜多善早已卸下心防。数度争执后她终于明白,最伤人的从来不是刀剑,而是欺瞒。

于是,在接见北疆使团的前一天,姜多善将自己和北疆的联系告诉了陆照。

出乎意料的是,陆照没有生气,只是长久地凝视着她,最终将她手握入掌心中。

那一刻她才惊觉,岁月不仅改变了她,也改变了他。

昨夜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阿月,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姜多善在睡意朦胧中翻了个身,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埋进那片茶香气息里,含糊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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