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到达目的地,斯诺还在思考这个问题,莫名地,他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重新回到案发现场,这里一切如旧...除了屋内随处可见的固定线。
斯诺走到电视旁的柜台处,上面摆放着几个药瓶,他刚用戴着手套的手拿起,就听见走过来的季书言说:“那些是抗抑郁的药还有安眠药。”
他看了几眼放下,却见季书言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大步走过来拧开了几个药瓶——里面的药有半有整。
“现场并没有检测到硝苯地平缓释片的残留,如果凶手是将药片磨成粉末加进水里给受害者喝,那水杯或者水槽内多少会检测到,但如果凶手是将掰开的药片混进受害者常吃的药里,就能解释为什么只在人体内检测到了残留。”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季书言指着药瓶上写的饭后一天三次,话语咬地很重:“抑郁药需要定时吃。”
斯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受害者很可能认识凶手。”
“能放心吃下递来的药,或许不只是认识的关系。”
季书言手指划过瓶身,表情忽然变得让人捉摸不透,“她或许永远也不会想到,信任的人递给她的,却是催命的毒药。”
不知为何,斯诺总觉得他这句话像是在说许之晴,又像是在说别人。
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斯诺问:“你怀疑谁?”
现在还没有任何实质证据,他本以为季书言不会回答,可出乎意料地,他听到对方直白开口:“我怀疑田曦。”
脑海中骤然浮现出刘煜注视着田曦问出的那句“你怎么看”,斯诺敏锐地意识到,他们二人对田曦,不,或许是对这种本应信任的关系,有种没来由的警惕。
而这种警惕不像是先天,更像是经历过某种惨烈的背叛后所形成的。
斯诺没说话,他压下心里的那点探究欲,将注意力转回了现场。
等到要离开时,他没有忘记车钥匙的事,三两下对季书言说清事情原委,“我想去找下捡到钥匙的人,我怀疑这两者之间有关联。”
听完叙述,季书言也觉得这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他点点头,“行,一起。”
———
电梯停在23楼,二人敲响了2302的房门。
伴随着一阵狗叫声,屋门打开了一道很小的缝隙,“你们找谁?”
斯诺出示证件,“我们是警察,来调查关于车钥匙的事。”
几分钟后,两人站进屋内,一条黄色金毛犬趴在他们脚边,歪头好奇地看着两人。
屋主人将车钥匙递给两人,指了指自己的狗,有些无奈,“我早上在小区里遛狗,一个没注意,它就给我叼了个这回来,我在业主群里问半天,也没人认领,正打算交到警察局呢。”
斯诺接过车钥匙看了一眼,或许是因为在草丛里找到的,上面还带着点碎屑。
他抬头道谢:“感谢配合。”
屋主人摆摆手,将他们送出。
坐进车里后,斯诺就立刻打电话给了莫林,“查下今天有丢失车钥匙的报案吗?”
“稍等。”
过了一会儿,那边回复,“没有。”
“我知道了。”,斯诺挂断电话,思索着给祈瑞发了条消息。
【斯诺】:瑞哥,百梦莱的车钥匙能查到车主信息吗?
那边回复很快。
【瑞哥】:能。
得到准确回复后他便准备跟季书言去趟车店,可祈瑞就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似的又发来一条。
【瑞哥】:车钥匙拍给我,我帮你查。
祈瑞总是这么敏锐,斯诺没拒绝他的好意,对着手中钥匙拍了两张照便发了过去。
那边没了回复,他有些遗憾地点了点祈瑞的头像,抬手暗灭屏幕。
看见他的动作,季书言调侃了句:“看来有人帮忙喽。”
斯诺拒绝了他的调侃,并毫不客气地炫耀:“嗯,我男朋友。”
一向不苟言笑的酷哥谈起恋爱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季书言这下是真对这位神秘人好奇了,他半开玩笑似地说,“有机会一定要见见你对象...最好也能送我一辆百梦莱。”
斯诺:...
———
回到警局时,刘煜已经回来了,他问两人:“有什么新的线索吗?”
季书言点头,将他们的推测说了。
“正好,莫森莫林已经查清楚了死者和报案人的具体信息,一起来听听吧。”
众人聚集在白板前,莫林放上一张照片,边介绍边补充信息,“死者许之晴,今年23岁,是陆氏传媒旗下的一个网红,老家在南安市的一个小县城里,大概三年前她唯一的亲人去世,离开老家跨地来到了清源市打工,一年后经介绍进入了陆氏传媒当网红,介绍人你们也认识,是她的闺蜜,田曦。”
“我有疑问。”,谢婷举起手,“田曦为什么会把闺蜜介绍进陆氏传媒?”
“田曦在一所私立小学当老师,她有个学生的家长在陆氏传媒当主管,也是因为这层关系她才把许之晴介绍进去。”
谢婷点点头,“那看来她们关系确实挺好。”
“对,我问过在陆氏传媒工作的那个主管,他说有时候许之晴直播晚了,都是田曦来接的,两个人经常一块,关系不是一般的好,案发当天田曦小区楼道里的监控也已经查了,她确实没出过门,可以排除嫌疑。”
刘煜沉思几秒,开口:“还有其他没?”
“哦,有有。”,莫林将重点扯回许之晴身上:“许之晴在陆氏传媒的待遇还可以,但她一直不温不火的,直到前段时间因为学历造假遭受了严重网暴,还因为地址泄露暂时搬离了临湾小区,我查到她离开临湾那阵子都住在田曦家里,一直到这周风波平息许多才搬回来。”
“她有什么关系不好的人吗?”,季书言看着白板上笑意吟吟的女孩,问了个关键问题。
放在兜里的手机震了震,斯诺拿出手机,看到了祈瑞发过来的消息:“车主叫陆青阳,今天早上刚办理了转让车的手续。”
“有,据那位主管透漏,许之晴跟陆氏传媒的老板陆青阳有过过节,陆青阳曾一度想封杀许之晴。”
祈瑞发来信息的同时还附上了一张照片,是车主陆青阳的。
斯诺将照片点开,展示给莫林,“是这个人吗?”
———
审讯室里,陆青阳歪歪扭扭地坐在椅子上,脸上是明显的烦躁。
“知道为什么抓你来吗?”
刘煜坐在他对面,双手交叉放在桌面,声音严肃。
听到这话,陆青阳扯了扯被拷住的手,没个正形地说:“我怎么知道你们为什么抓我?”
“你涉嫌一起谋杀案,老实交代,你昨天晚上在哪?”
“...我在家啊。”
刘煜眼尖注意到陆青阳脸上闪过的不自然,他盯了青年几秒,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你昨天晚上一直在家吗?”
“当然。”,陆青阳虽然坐着,却努力扬起脖子与穿着警服的人对峙,“不在家我还能在哪?”
“你说谎!”
砰地一声巨响,刘煜拍案而起,他指着被禁锢在座椅上的人,浑身都带上了老练刑警的威慑。
他一字一句地蹦出话语,语气跟眼神都笃定至极,“监控拍到了你曾经出入过许之晴家里,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吗?”
“怎么可能?”,陆青阳被一激,下意识反驳,等到话出口他才反应过来,脸上满是恼羞成怒。
“你诈我!”
刘煜并未因这句话有其他反应,他恢复了之前的沉稳,重新坐下,像是得到了有利筹码,“现在说说吧,监控是不是你删的。”
陆青阳狠狠砸了下桌子,手铐与木质桌面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他没有说话,刘煜也不急,反而很有闲心地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陆青阳盯着注满水的被子,咽了咽喉咙,莫名觉得有点渴。
审讯室里一时很安静,只有记录人员不断书写的沙沙声。
这种被动情况莫名让人感到压抑,陆青阳咬了咬腮帮子,破罐子破摔承认:“监控是我让人删的,但我真没杀人。”
他虽然还是没个正形的样子,但无论是说话的表情还是语气,都完全没有杀过人的心虚。
“你怎么证明人不是你杀的?”,刘煜没有相信,反问道。
陆青阳表情很是无语,“我干嘛要去杀一个跟我毫不相干的人?”
“毫不相干?”
刘煜拿起手边的资料翻开,起身将许之晴的资料页举到了椅子上的人面前,他指着上面的“陆氏传媒”一栏,说:“来,你识字吧,给我念念这是什么?”
陆青阳侧头避开面前的纸张,始终坚持,“警官我真没杀人。”
“行。”,刘煜点点头,将资料拍到桌子上,开门出去了。
他走到斯诺身旁拽下耳机,朝玻璃内抬了抬下巴,“你继续审。”
斯诺一顿,知道队长有意锻炼自己,什么都没说就推门进去了。
见换了个年纪差不多的人进来,陆青阳心里的那点紧张感也消散了许多,他甚至有心思跟斯诺攀谈,“哥们你这么年轻就进警局了啊。”
斯诺无声无波地抬眼看向他,暗金色眸底是难以看清的情绪。
无端地,椅子上的人抖了下。
可随即,斯诺就将视线收了回去,好像刚才一瞬间的危险只是错觉。
他拿起桌子上的资料,翻到了打印出的车钥匙的照片,给陆青阳看了一眼后,突然问了句毫不相干的话。
“你车钥匙是怎么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