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未着浮仙门弟子服，甚至没有佩剑，手握一把骨弓，背着一娄翎羽剑，无独有偶的是，衣着打扮一看就是个有钱子弟。
那人分明长着和燕不回一模一样的脸，气质也是一般无二。他歪歪头：“你们认识我哥？”
“你哥？”
“哦，我们是双胞胎。我哥燕不回，我叫燕休雨。”那人挠挠头，“我不如我哥那么厉害，怎么也学不会驭灵，只是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
苏白内心“嘶”了一声，闪步至后方，三两口咽下馍馍，连忙用联通通腰牌喊话陈傲，在对方一阵惊慌失措又怒不可遏的语气中知晓燕不回确确实实还在浮仙门，还是由陈傲本人亲自带出来的，这才打消了疑虑。
他若无其事地走出来，道：“原来是双胞胎，燕不回那家伙也没告诉我啊。幸会，我叫苏白。”
燕休雨恍然：“是我哥常提起的那位，幸会！”
芸姐闻声而出，殷勤热心地为几位安排了雅间方便叙事，旋即开始了一天的营业。
飞尘茶楼人来人往，雅间内三人对立而坐，面面相觑。
“不知苏白和这位……”
“扬水。”
“哦，扬水仙长，不呆在浮仙门，是出来历练的么？”
苏白和清川对视一眼，心想难道通缉还没传到民间么，不动声色道：“嗯对。”
“真好，我也想历练。”燕休雨露出艳羡的目光，手指转着圈圈，有些哀伤，“我哥都进内门了，我还没进任何一个门派呢。”
苏白在他身上看见了故时自己的影子，若不是那日老者亲自来到飞尘茶楼，将自己引入浮仙门，说不定自己现在也还是个平平无奇碌碌无为的茶楼店小二。
一生都在端茶倒水，一生都在羡慕做客的仙家子弟。
哪怕是有机会看见施展剑招法术，也只是大惊一呼，转头继续忙碌接客。
“我天生体弱，拿不起剑也学不会法术，也就箭术还看得过去。”燕休雨露出苦笑，下一刻露出神往之色，越说越起劲，“我听说附近赤氏魔族领地有一处阴阳灵泉，如果有机缘，就可以采灵补灵，甚至可以让我学会如何驭灵！到那时，我也能入仙家，我也能学会一招一式，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起码也能保护家族免受生死安危！”
保护。
多么纯粹的愿望。
苏白微不可察地扯扯嘴角，陷入无边的思惘。保护他人？保护芸姐和岁哥不受妖魔侵扰，保护燕不回等好友安然修炼，保护平民百姓安居乐业？还是保护……
他的视线默默挪向清川。
保护师父父的身份不暴露？
不巧这时清川开口：“阴阳灵泉地处高原雪山处的岩浆口内，不说你能不能爬得上那山，就是魔族的侵扰你都不一定受得住，你确定要去？”
“我确定。”
“行吧，一路同行也好。我可以给你一个历练的机会，一个让你与苏白同行历练的机会。”清川眼睛微眯，“但是你得给我证明，你如何能保证自己不会拖累后腿。”
燕休雨一愣。
“蝶恋城内有一个黑心商贩，专卖假冒玉石宝饰。”清川顿了顿，“其上有淡淡的魔气和血气，我想要你与苏白亲自查探一番。若能缉拿归案，则允你同行。”
苏白和燕休雨：“？？？”
燕休雨沉默半晌，从储囊袋中掏出一堆玉石宝饰，无辜地问道：“仙长说的可是这些？”
唰！
花里胡哨的破烂玩意堆满整张桌子，一个没兜住，叮呤咣啷摔下去数个，啪地一下又炸起无数细小的碎片。
苏白看呆了眼，清川扶了额。
“你怎么跟你哥一个德性啊！”
“怎么有这么傻的冤大头啊！”
师徒二人同时咆哮，吓得门外前来送茶的店小二脚步一顿，只听得吱嘎一声房门推开，店小二看那满屋子的玉石宝饰，嘴巴张得老大。
他欲语还休，强行保持最后一丝理智，彬彬有礼地放下茶点，旋即愤恨摔门而去。
三人终于在隐隐约约地一句“我跟你们有钱人拼了”的大吼中回过神来，彼时又陷入沉默，有一搭没一搭地砸吧茶点。
这茶可真是好茶啊。燕休雨如是想到。
“收起你这乱七八糟的玩意，扔了更好。”清川别开眼，嫌弃无比，“全是垃圾。”
苏白连忙补充：“他说全是假的。”
燕休雨震惊一瞬，不疾不徐不冷不淡道：“哦，那扔了吧。”
得，现在想摔门跑远大喊一声“我跟你们有钱人拼了”的人，变成苏白了。
苏白在一阵暗戳戳的诅咒中记下了清川的叮嘱，与燕休雨一同走出飞尘茶楼，以手中最后剩余的一块玉佩追踪黑心商贩的位置，心中倒是回忆起了自剑气传来的告知。
“带上孕兽种，切记，万不可被他人发现。”
“随时盯着燕休雨，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情。此人看似纯良无害，但我总感觉他身上有一种……臭味？为师说不上来，但提防微妙。既然他的目的地与我们一道，那拉个垫背的倒也不错，甚至可以敲诈一笔。”
“为师此次甚至不会跟去，但必要时也会出手。桃夭伞和灼华扇会予以保护和指引，不过也只会在最危难的时候。”
“苏白，你得学着独当一面。”
独当一面么。
苏白深吸了口气。
确实，自从清川降临到自己身边，他确确实实无时无刻都在无意识地依靠他，甚至于有些时候还会撒娇，练剑也是近些时候才跟上往日强度。
若要破茧成蝶，外人如何帮忙终究是拔苗助长，即使化蝶也是羸弱病躯，最后还得靠自己。
苏白定了神，迎着朝晖步入熙熙攘攘的大街。千寻万寻，总算是晌午时分等到了背着一大兜假玩意来的黑心商贩。
“老板。”苏白和燕休雨同时开口。
黑心商贩闻言抬头，却见是这两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并肩而立，当即喜笑颜开：“哟，又是两位仙家小友啊？今天买点啥？给你们九折优惠咋样？”
苏白笑笑：“老板，做笔大生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