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雨落在他的肩上,像一场无声的葬礼。**
江砚白站在星辰诊疗所的废墟里,抬头望着天空——二维化的地球悬浮在火星暗红色的天际线上,如同一幅被装裱的儿童画,大陆轮廓被描上淡淡的荧光边。城市、海洋、山脉,全部被压缩成薄薄的一层,静止在毁灭的那一刻。
火星殖民地的量子通讯器突然亮起,霍闻闫的残存意识像信号不良的广播,断断续续地传来:
"梧桐区……107号……"
"答案在……心跳里……"
通讯中断的瞬间,江砚白胸前的生物芯片突然发热。他低头,看到七岁沈栖棠的虚影站在自己面前,小男孩的指尖捏着一张皱巴巴的蜡笔画。
左边是两个手牵手的小男孩。
右边是望不到尽头的星空。
江砚白接过画纸,翻到背面——那里用干涸的血迹写着一行方程式,笔迹稚嫩却精确。他的Ω级权限自动解析出结果:
1.07Hz的心跳频率叠加107Hz的思念脉冲。
"这是……"
他猛地抬头,但孩童的虚影已经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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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的沙尘暴不知何时停了。
江砚白跌跌撞撞地穿过殖民地的废墟,朝着梧桐区107号的方向奔跑。他的皮肤下,那些曾经侵蚀他的代码已经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更古老的东西——原始人类的基因序列,正在他的血液里苏醒。
当他终于抵达量子纪念碑时,幸存者们已经聚集在那里。他们的眼睛不再流血,星辰瞳孔也褪去了荧光,只剩下最普通的人类瞳色——棕色、蓝色、黑色。他们仰望着天空,沉默不语。
然后,奇迹发生了。
二维化的地球突然迸发出107道蓝光,像刺破黑暗的黎明之箭。光芒在太空中交织,逐渐拼合成巨大的**DNA双螺旋,缓缓旋转。
南煦的机械心脏残片在江砚白口袋里震动,最后一次接入网络,发出最终通告:
[检测到新文明种子]
[命名:寂静之歌]
[基因纯度:100%原始人类]
[载体:江砚白]
江砚白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皮肤下不再有克隆体的条形码,取而代之的是一行逐渐浮现的古老符号——和七岁沈栖棠在实验室墙上刻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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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数据海的尽头,霍闻闫的意识残片正漂浮在量子海洋中。
他的存在正在消散,像一粒沙被潮水带走。但在彻底湮灭前,他穿过了最后的数据漩涡——
非洲草原的篝火。
原始人举起石片,在岩壁上刻下第一个符号。
那个符号的形状,与七岁沈栖棠的涂鸦、江砚白手臂上的刻痕、甚至火星量子纪念碑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霍闻闫突然明白了。
这不是结束。
而是最原始的**递归函数**——文明在毁灭与重生之间无限循环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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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降临。
火星的天空从暗红褪成淡蓝,仿佛地球的大气层被投影到了这里。幸存者们一个接一个地跪下,触摸着地面,像在确认某种真实。
江砚白站在量子纪念碑前,缓缓展开那张蜡笔画。
两个小男孩手牵着手,站在星空下。
而此刻,地球上迸发的107道蓝光突然调转方向,全部射向火星,在梧桐区107号的上空汇聚——
一扇门,缓缓打开。
门的那边,是七岁的沈栖棠(或者说,林沐许的童年投影)朝他伸出手,笑容干净得不像经历过任何痛苦。
"这次,"小男孩轻声说,"我们一起写新故事。"
江砚白迈步向前时,听到背后传来无数个声音的轻语——
"早安,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