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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关于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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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晚一开门就看柏辰星眉头紧锁的模样,她下意识地后退掩门,但行至一半忽觉过于生硬,随后敲了敲门框,见自家小孩望过来,装作无事发生道:“在休息?”

盘子轻轻放下,随手拿起一块被削去大半的矿石,又把目光投在木桌上零零碎碎的蓝粒,“耗费了这么久。难怪你愁得晚饭也没怎么吃。”

“幸亏当时买的分量够多,再等半个月说不定就来不及送......”柏辰星将星网关闭,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漏了底,急忙截住。心虚地观察起梁晚来。

这边梁晚第一时间没说话,只用叉子叉住一片切好了的苹果,递到柏辰星面前。直到人接过,才拉过旁边闲置的木凳坐了下来,将盘子推近了些。

“有些事情,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说完,她难得俏皮地眨了下眼,指腹抵住散落的矿石粒,“不然,你妈妈的惊喜就白费了。”

差点儿忘了还有这事。

柏辰星默默松了口气,心里愧疚了三秒,然后好奇道:“可是妈咪,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这几天虽说书房是被自己霸占的,但是柏昼其实一点儿也没有要争着抢着或者偷偷做工的迹象。要不是当时自己跟人一块买了矿石,他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你们那点小心思,我怎么可能不清楚。何况家里就这么大。”梁晚手缩回,目光带了点认真,“所以现在考验你演技的时刻到了。宝贝,你可是得过奖的演员,有摄影机盯着都面不改色,生活里总不会再露馅吧?”

柏辰星心说怎么这回趟家还双面间谍起来,但再一看梁晚的眼神,也只好硬着头皮回了句“我尽量”。

然而谁知梁晚又话锋一转:“做不到也没事,毕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演。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

转得太过突然,柏辰星怔住片刻,等反应过来不由得笑了下。自知是这几天夜里总睡不好导致的后遗症被梁晚细心察觉。

大概是脸色十分难看?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手指转动叉子:“妈咪,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生硬地强行转移话题。”

不禁往其他可能性想,在众多之中找了个最靠谱的,柏辰星道:“是温阿姨跟你们提了什么吗?”

总归是说了什么,否则不会梁晚主动开口。

梁晚摇头:“她就算说,你妈妈也不会让我知道。只是帮你擦奖杯的时候,脑子里不自觉地联想起前天电影里的陆江。”

日曜奖、月璨奖、星辉奖,她拿抹布擦拭着据说是娱乐圈公认的含金量最高最权威的三大奖项时。当“最佳配角”这四个字一一从水痕里划过,梁晚只觉得陌生。这些代表着自己小孩在外市的荣誉,早已在经历了那几年柏辰星延迟返市后变成了蒙灰的物件。

从最初的支持到后期的沉默,这过程并不久。若非最近联盟的风声稍稍放宽,他们也看不了自家小孩的荧幕首秀。毕竟作为能进入时光影片的佳作,对于盛滨市而言仍是难得。好不容易片单重新更新,自然有不少人慕名前往。

就是看的过程实在揪心,每一次起伏反转,连呼吸都不敢轻易。生怕错过,也恨不得自己冲进去替柏辰星挡住那些攻击。她开始有些后悔当初支持柏辰星做决定的自己。实际上,她无时无刻不保有这种思绪熬过无数个日日夜夜。

然后她听见他说:“既定的结局。”

柏辰星简单定论。垂下眼,叉尖缓慢地进入轻微氧化了的果肉里。他有心调动气氛,“话说,我还一次都没看过。改天我们一家一起去。你多看几遍,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梁晚没说好没说不好,只是很意外:“我以为做演员的,都会看自己的作品。”

“那样好奇怪,”柏辰星顿了顿,不敢看此时的梁晚,“至少对于我自己来说。像——”

像是在照镜子。

他的目光挪移至棱角分明的矿石上。

仿佛灵魂被套进了一个本该熟悉但又陌生的壳子里,在那具壳子里以一种既清醒又感同身受的滋味度过旁人的一生。

不过演员都这样。如果连自己都无法沉浸,那更不要指望观众买单。所以再一次在影院里感受到全场爆满的氛围时,柏辰星想,《鉴明月》确实火得难以想象。

距离上一次正式观影,记忆遥远的有几分模糊。依稀还能回味当时在荧幕上看见自己的震撼和兴奋,而如今,却只剩麻木的冷静。他看着昔日的少年一步步踏入死亡,全无半点的哀伤。

直到手背被人轻微地触碰一下。柏辰星看过去,荧幕的光线随着剧情的步步推进一一变换。他凝视着时寒被光映出的侧脸,然后伸手,提了提对方的口罩。

“没想到盛滨市也会有允许影片上映的这一天。”

人群乌泱泱地涌出影厅,无数张脸庞上或悲或喜,全因刚才的电影。时寒的声音在此背景下显得有些难辨。

柏辰星:“联盟放松政策,对于市民来说,是件好事。”

时寒:“是吗?那你板着张脸?”

柏辰星闻言,摸摸自己脸上温热的口罩,确定包裹严实,才不紧不慢地睨了回去:“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你的眼睛还有透视的功能。要不再说说,我看看你有没有读心术。”

“我这头一回免费,剩下的,看在我们相识那么久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再免费。”时寒抱着没怎么变少的爆米花桶说道。

踏出影院,人群迅速散了大半。二月的夜晚,冷空气轻松扫荡。柏辰星下巴蹭蹭围巾,无比庆幸没戴眼镜出来。

“但是先说好,你听了不能生气。”

“我怎么觉得这是我的词?”

时寒瞬间换了:“你听了不能难过。”

柏辰星心说还能有什么事值得时寒这么谨慎,然后就听对方非常委婉地像是在说一点想一点:“《揽月》没得星辉奖,是意料之中的事。它能进入候选名单,都属于是评选系统当时筛选的时候短路了。其实大众都没怎么抱有很高的期待。”

原来是这件事。

“《揽月》本来就票房惨淡,观众缘差得要命。靳导的戏又是以踩违禁线为标准拍摄。身为投资方,不应该是你最失望吗?”

时寒迎着风,眯了眯眼:“我以为你会提你自己。”

“不需要我自己说。那些媒体写的,恐怕你也看腻了。”柏辰星挑眉道。

其实这种争议自《揽月》被列入唯一一部星辉奖最佳故事的入围名单后,就没怎么断过。虽然他那段时间在剧组拍戏,不怎么联系外界,但现场的工作人员总会因一些风声若有似无地改变神色。恰好他又因为阈值过高,感受的极为明显,所以在稍稍长的时间里,他都不得不完全沉浸在岑雾的角色里。

可惜的是,后续戏份被砍,用角色逃避这个办法不能继续延用。好在他还有其他方法。只是触及柔软的红毯,不出意外的,那些审视的目光依然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们梗着脖子,伸着手,挑剔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打量,时不时地跟旁边的唠几句。台上台下,皆是一体。以至于镜头扫到自己时,柏辰星有些分不清,他和他们有哪些不同。

“不过你既然能这么问,应该也是看过星辉奖的颁奖典礼。你老实说说,我当时的脸是不是特别僵?”

“我没看,我怎么知道。”时寒嘴硬了一秒,而后不自在道,“还好。我看主持人问你张扬的事,你嘴皮子不是挺溜的?”

“那都陈年老瓜,我只是原话奉还。更何况,在场的都是个顶个的人精。我不信他们不清楚冯莱特意选在《勇者》官宣前作证,就是借势想替自己上点热度。”

一个试图下药偷拍视频威胁的“被逼者”,当年都没跳出来,现在再洗心革面实在太假,柏辰星抓住关键,“不过是正值圈内整治的特殊时期,只能把削秃了的瓜再摆一摆,意思意思。”

否则,这届的评选还真没啥抓人眼球的地方看。总不能让郎平和林铭白发疯。

柏辰星这般想着,打开了车窗,透了点一指宽的缝。

“我开空调了。”时寒说。

“这不还没热吗?透透气,车子里闷得很。我吃了药也难受。你把你那边的打开。”

“不要。”

于是柏辰星视线从窗外移到身侧,趁着车还没开走,朝时寒方向捧了捧怀里的爆米花桶:“吃点?”

见人只是冷冷一瞥,他好似没被打击般,低下头捏了一颗,掀开自己口罩就是一塞,“挺甜的。偶尔也要换个风格嘛。”

“你喜欢,你自己吃。”闷在口罩下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执拗。

柏辰星闻言只得放弃挣扎:“喏——”

时寒半敛眼睑看去。

“难道你真以为我没带它吗?”

入目的,依旧是再平常不过的糖。一如多年来他们的习惯。

习惯这种东西,容易改变,也难改变。

时寒克制住下意识伸出去的手,不去瞧柏辰星:“现在的我,一颗糖已经哄不好了。”

柏辰星没否认,自然而然地把玩着:“你脱离盛滨市多年,本身又是虚言市人,禁区的影响早就微乎其微。只是——我以为重点从来不在这里。”

“如果这就是你的生日礼物,未免太寒酸了些。”

对面的人仿佛生了刺,不顾人不顾己。柏辰星压制住想要提前交付礼物的念头,尽可能伪装成慢条斯理的模样,一点点地撕开包装。

“可是你的生日过了,我最终还是没能在当天送给你。你以前说过,补送的没有任何意义。”掌心托举,他望向喜欢逃避的家伙,等待对方的一次忍不住,对视着,吞了下去,橘子的清香在口腔里瞬间爆开,糖果的棱角在唇齿间磨蹭。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其实也很期待。”

时寒扯扯嘴角:“明明做出承诺的是你。到头来,难道是我自找苦吃?”

“有我在,你哪会有苦吃。可你既不要爆米花,也不要橘子糖,我又不像你有读心术,我怎么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那我现在饿了。不是说看完电影请吃饭?”时寒评价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老套。”

柏辰星认同地点头。没办法,他实在是没什么新花样。

“所以地点是我家,应该不需要我报地址吧?”

“...她们......”

“她们估计在准备了。”

“你回回来人都买花,怎么不干脆多买花瓶?”

梁晚看着柏昼迷茫后恍然大悟的表情,无奈地从人怀里接过。算了,这事怪她。来盛滨市太久,她都差点忘记她家这位每回客人来必要买花做装扮。

“那就这么放着,也,也挺好看的...吧?”柏昼不确定道。

好吧,她就是突然想起今天柏辰星要带人回家,所以下班后脚不自觉地往花店那儿拐。东买买,西挑挑,主打一个百花齐放。

“我记得杂物间好像收拾出来了一个,你去看看。要是有,就洗干净拿过来。”梁晚小心翼翼地拆开,熟练地拿起剪刀开始初步修剪。

等花瓶就位,她一边摆放,一边嘱咐满脸心虚的柏昼,“厨房的食材我处理了一部分,你先做你的拿手菜。对了,记得帮我看一下汤,别过了时间。这是时寒喜欢的,可不能出了差错。”

这都过多久了。柏昼惊讶:“你还记得?”

“怎么可能忘。再说了,你也知道,初中那会儿,他外婆外公都去了第七星系,温小姐又不在他身边。我总要照拂一二。”

梁晚将玫瑰枝放入,声音因着回忆越发柔和起来,“而且,挺乖的一个小孩。经常帮辰星辅导学习呢。”

“啊?”柏昼越听越觉得不对味,自家老婆形容的怎么跟她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还乖?还帮忙辅导?

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初见时对方的冷脸。

“你确定是我之前认识的时寒?”

“那你离开盛滨市都多少年了,小孩子的性格本来就是会变的。我们家宝贝,不也是从小炮仗变成闷葫芦了吗?”

“那葫芦里面是有东西的。我倒是觉得他就是敞开了的瓢假装合起来,实际里面装得全是——”

“全是什么?你说啊?”

熟悉的声音越发贴近,柏昼丝滑改嘴道:“全是被束缚了的风。”

“就你会说。”梁晚照例轻柔地敲了对方的头视作警告,“等会别瞎说话。他们好不容易和好,我们就别使绊子了。”

“当然。我正好也想看看,你嘴里的乖小孩,到底是什么样的时寒。”

就算再怎么乖巧,到底也许久未见。性格总会有一星半点儿的改变。何况温涵梦作为时寒亲妈,评价总不会出错。

然而,对面一口一个漂亮话的招数委实叫柏昼扎在原地。

没看到梁晚被夸得心花怒放,笑得嘴都合不拢。两人在那儿说得,旁人几乎都插不上话。

有没有搞错,这是我媳妇儿,你哪位?

柏昼不得不请救兵:“你确定你没接错人?他现在是这性格?”

“反正在妈咪面前一直都是这样。”柏辰星笑眯眯道。

一个短暂的沉默。

“...你礼物送了没?”

一个较长的沉默。

“......还没。”

“你在外面那么长时间,到现在还没——”柏昼赶忙压低声音,语气是不敢置信,“不是,柏辰星小朋友,你们是光站着纯聊天到这个点儿吗?二月的晚上,气温能降到零度以下,对着枯枝败草在那儿风花雪月是吧?”

“不是你之前说事要一步步来吗?”

看电影,吃饭,散步,送礼物。多么标准的模式。

柏昼冷漠:“你再不送,我怕你妈咪被拐跑。”

柏辰星安慰:“妈,你对自己有点信心。”

这是有信心的事儿吗?

柏昼磨着牙看正谈笑风生的时寒。不得不说,她上一次遇见这种情景,还是温涵梦带着时桉过来见她的时候。那时候的时桉也跟现在的时寒一样,场面话不带重样地撒,相当自然地接话引话,最终把她哄得晕头转向,彻底认可了这个家伙。

这血缘的连接还真是奇妙。即便不曾见过,也多少沾了点。尤其是这双眼。越发的相像。

也不知道温涵梦究竟是真缓过来,还是假缓过来。

柏昼瞅瞅时寒,再看看自家小孩。还是希望时寒更像时桉吧,像温涵梦就有点太过了。再不济,至少不要像现在的温涵梦。

“你的假期不长,记得早点回来。”温涵梦说。

时寒:“公司有您把控,离了我一两天,不至于转不动。”

“我以为你比过去懂事了。”

“若是在以前,我可不会在那里过生日宴。”恶心到令人反胃的觥筹交错,是系统永远也无法复制的佳作。

时寒瞥了一眼门口,确认暂时没人,才看向被关了的糖罐,“您借我的生日示威笼络人心,我趁此提出来盛滨市的要求很合情合理。宴会的一切由您掌握,而逃离的期限,怎么也得我自己定才行。”

“啪嗒——”

他轻轻地打开右侧的柜门,“希望您不要厚此薄彼。毕竟,我没有对她们说您一丁点儿的不好。”

明显听到对方顿住的呼吸声,时寒好心情地关掉星网,旋即拿出,翻看起熟悉又陌生的玻璃罐。注视着几乎塞满的纸星,目光一寸寸挪移,黄色、蓝色、粉色......

触及到那浅淡的粉色,眸中的湖水猛然一震。他下意识再一次回想曾经和对方约定了的关于颜色的意义——黄色是道歉,蓝色是悲伤,黑色是负面,粉色是...喜欢。

【“把它藏起来,然后烧掉。”】

但是显然,在冬溯节之后的现在,这零星的粉色依旧驻守在透明的玻璃罐中。

于是呼吸越发放浅,犹如在靠近一场幻梦。许是有些激动,简单易开的罐盖花了十多秒才打开。粉色的纸星淹没在一众的蓝色与黄色之间,时寒尝试着直接掏出的方案失败,又一次警觉地回头观察有无人进来。然后,倾倒,拨散,挑选。

“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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