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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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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太子与大理寺卿裴充审讯京城中与梁朝余孽勾结的一众逆党,一个惊天的消息也逐渐浮出水面——梁党主军在西南,其欲与土司联合意图谋划复国大计。

惠安帝深感不安,命令太子尽早解决此事,还天下黎庶宁定。

李琤也觉兹事体大,不可贸然行事。恰好与他一母同胞的贤王李瑄今在益州守卫边关大门,益州物阜民丰人杰地灵,又离土司人最近,贤王对当地民俗文化最熟悉。

故而派贤王去打探更为合适,一计敲定,李琤秘密修书一封让人送往益州,同时暗地又加派卫队前去。一来可以打探敌军虚实,二来也可协助贤王办事。

卫队和密信前天便已派出,李琤却深知逆贼魁首来势汹汹,如若处理不当必会危及社稷安危。故而这段时间来一直朝乾夕惕,不敢有丝毫懈怠。

正当他翻阅着有关西南土司的相关资料文献时,听到外面传来李福刻意压低的声音。同时顺着晚风传到耳畔的,还有一道娇柔的女子声音。

闻声识人,即使李琤没见过梁含章,也能猜出声音的主人是个温柔似水的女人。

不久,李福轻声推门而进,禀告道:“殿下,奉仪娘娘现正候在殿外,想求见殿下”。

早在听到那人的声音时,李琤便有些心绪不安,手中的书卷也不大看得进去。他揉揉太阳穴,认命般道:“请人进来吧”。

“老奴遵旨”。李福推门而去。下一瞬一衣着浅淡的身影迤逦走近,顺着人进来的,还有她身上淡淡的花香。花香与博山炉上燃烧的檀香混合,莫名让人心跳加快。

女人眸光似水,在殿内烛光照耀下浅化开来。她低垂臻首,露出一段光洁如玉的脖颈,娇柔道:“妾身拜见殿下”。

“起”。

“妾身听闻殿下与右领军大将军在校场操练不甚着了风寒,心中忧戚难安,亲自煮了姜汤想献给殿下,以解殿下劳病之苦”。

李琤:“你怎知孤同大将军去了校场?”

声音辨不出喜怒,但是人君不怒自威浑然天成的气势霎时间扑面而来。

梁含章自然察觉到了,二话不说直接扑通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妾身并非有意窥探殿下行踪,只是今日长平公主无意对妾说了一嘴,妾这才知晓此事”。

李琤看着地上动不动就三叩九拜的女人,一时间无言以对。身体倾斜倚靠着扶手淡淡道:“孤无事,不劳你挂心”。

略经思忖,颔首道:“姜汤放在这里,待会儿孤自然会喝。若是无事你就出去吧,孤还有公务要处理”。

李福站在旁边,眉毛拧成了麻花,心中恨铁不成钢。奉仪娘娘大老远来前堂增进夫妻感情,殿下怎么忍心把人推出去?

照二人这个进度,小皇孙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梁含章却一反常态,抬头露出眉宇间的几分彷徨,硬着头皮道:“妾终日在后院无所事事,听闻殿下书房藏书众多,经史子集样样俱全。妾斗胆,不知殿下可否允许将书借来观摩一二?”

李琤挑眉略有不解:“你会识字?”

梁含章:“……”

无怪乎他会这样问,实在是世道常态。而今天下初定,百废待兴,许多平民家的孩子根本没有进学的机会。

就算有也是优先男孩儿,在百姓乃至大多数人眼里,女儿终归是要嫁出去的,读书不仅无用还有可能将心读野了。

女人嘛,安安分分待在后院,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婚后相夫教子就行了。

李琤心里从不苟同此种观点。然不可否认,当时民风就是如此,一朝一夕更改不了。

平民尚且如此,何况食不果腹的她?他记得奉仪自幼为奴,后来侥幸被赎出去,到底依旧是贫苦之家,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去丰乐楼当洒扫丫鬟了。

并非他心里轻视对方。

梁含章站在原地,神色不自然,捏着裙角的手隐隐泛白,迟疑一瞬。她扬起脸道:“略微识得几个字,妾不敢班门弄斧”。

李琤惊了,她居然真的识字。“是何人所授?”

“妾有一兄长略认得几个字,都是他教的”。

李琤:“孤记得你家里曾经只有老母相依为命,何处又冒出个兄长?”

梁含章:“并非亲兄长,邻居是老秀才一家,老秀才膝下有一子,因经常见面的缘故,妾就认了他做兄长”。

“原来如此”,李琤神情敛和,抬手道:“孤这里多是些晦涩难懂的典籍,你若想看尽管来拿。叫李福陪你一块找”。

“老奴遵旨”,在旁边站如雕塑的太监终于散发出人气。他弓腰请道:“娘娘随杂家来吧”。

梁含章看了眼重新投入公务的男人,跟在李福身后进去了。

“不知娘娘想看什么书?”李福请示道。

借书只是个幌子,梁含章略有几分不自在,捋捋耳边的头发小声道:“都可以,先看看吧”。

“老奴倒觉得这些风光游记娘娘会喜欢”,李福抽出几本书递过来,“这是历朝历代游学大家著作,叙述的是沿途风光及风土人情,想来有趣些”。

梁含章接过随意翻了翻,旋即递给一旁的冬至。这趟先借着几本,给殿下留下个好读书的好印象,待时日久远她再循序渐进读些经史子集国学机要,如此一来,跟殿下不就有更多话题了?

长平公主言太子才学宏博,文思工巧,前年在皇后千秋宴上看到一才女做的诗词,赞不绝口极尽溢美之词。想来他是喜欢才学渊博的女子。

如此一来,她在他面前树立好学的形象,岂不是投其所好?

送人出去后李福又重新进来,看到太子正看着桌旁食盒里的姜汤,不由小心催促道:“殿下虽未着伤寒,这姜汤也是娘娘一片苦心,殿下何不趁热喝下?”

李琤轻哼一声,心里却涌现出不知名的快意,端过姜汤一饮而尽。

热汤穿过肠胃,让他身子瞬间发热,高鼻薄唇肩膀宽阔的俊美男人,墨色眼睛不知不觉温柔起来。

李福跟随殿下这么多年,可以说从殿下呱呱坠地便伴在身旁,因而年轻储君此刻的心情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不禁笑着赞叹道:“殿下,如今娘娘一来,终于有个贴心人关心殿下衣食起居了”。

李琤挑眉,故意挑刺:“难道你这个大总管不关心?”

“老奴怎会不关心殿下?”老太监如临大敌惊得几乎要跳起来,“老奴为了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殿下的一应事物老奴都记得清清楚楚,殿下就是老奴的天,老奴的……”

“行了”,李琤不耐烦打断。这老太监甚不成人,每日首要之事就是一个劲儿的表忠心。忠心有何用?能当饭吃吗?

一瞬间的温柔逝去,他嘴唇轻抿,又恢复储君的一贯波澜不惊八方不动。手中捏着茶盏儿,脸上笼罩着淡淡的阴翳,冷声道:

“你身为东宫总管,最该知道谨言慎行,别总想着在孤面前使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要知道,孤能让你坐稳大总管的位子,也能随时随地废了你”。

语气不重,却掷地有声。

李福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磕头认错:“老奴知错,老奴知错……”虽然太子将东宫一应事物都交给他,不代表一无所知什么都任由他胡作非为。

李福明白,殿下这是提点他莫要跟奉仪走得太近。梁氏一后院女子,若是跟前朝的大总管扯上关系,这其中的影响不可谓不小。

李福回想起那日奉仪送他点心,太子那句“你跟她关系倒好”,恐怕从那时起,殿下对他亲近奉仪便心生不满了,只是这么久来一直隐忍不发,直到今天才彻底爆发出来。

老太监细细回想起近日来的种种,又想到今日的天威降临,心里越发告诫自己要谨言慎行。

“去帮孤找那本《西南边防地理志》出来,待会儿孤要看”。太子敛了声色,语气又变得和煦如春风,端的是温润人君模样。

这就是上位者的驭人之道。先严词敲打一番,之后再给个甜枣,好让你继续为他卖命。

李福心里自然不会埋怨太子,殿下是储君,将来要君临天下的。若是手里没些驾驭人的手段如何让人臣服?

况且这段时间他也确实有些飘飘然了。

因而恭敬道:“老奴遵命”。

李福作为太子身边的首席大总管,对东宫一切事物了如指掌,这偌大书房没有他不熟悉的,可以说,哪本书在哪里,长什么样,他再清楚不过。

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翻书的沙沙声,烛火氤氲,让李琤心里有片刻惬意。

不巧,下一瞬传来一阵极笨重的嘭嘭声,沉闷而厚重,似是重物砸在地上发出的剧烈声响。

李琤太阳穴突突跳,忍着怒意喊一声:“李福!”回答他的只有老太监哎哟哎哟的痛苦叫唤声。

太子噌一下从书案前站起往后面走去,映入眼帘的是李福肥胖的身躯被藏书架卡住的狼狈样子。

他还在试图往外挣扎着出来,老脸憋得通红,活像一只煮熟的老虾。眼看着随着他动作两旁书架摇摇欲坠,书架上的藏书几乎要掉下来。

李琤有一瞬间气短,屈尊降格过去打算将人拉起来,谁知太监的腰被书架卡住死活拉不出来。又担心用力之下书架倒塌,到时候砸在老太监身上不死也伤。

气得踹了一下他肥如水桶的老腰,冷声喝道:“这是暗地里背着孤贪了东宫多少油水!”否则怎长得如此虎背熊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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